就這麼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天,沈含依舊沒有能旁敲側擊出來什麼消息,然而心中有些想念李氏的同時,也擔心胡小燕會回來,這樣她的探索行動就更加不好施展。
“含兒,我跟你爹去你清風叔那邊去有點事,你跟子安在家裡多注意點兒。”
沈含與沈子安同時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看着爹孃離開的背影,沈含不禁在心裡再次動容。因爲提前給自己準備了支助婆家的銀子,使得父親原本買藥材的錢也有些週轉來,這幾天過來拿了鋪頭的診金子從好友連清風那裡週轉了十多兩,這才能去將需要的藥材鋪拿貨。
沈含也從而得知,其實家裡的閒錢並不多,爹孃連眉頭都沒有眨一下就把這些救命錢給了自己救濟孃家,雖說父親好面子可能佔了一部分,沈含也不得不承認,是因爲有對她這個女兒的關心在,害怕她會在婆家受氣吃苦,婆家出了點什麼事,她定也不能全身而退。
也正是這樣,沈含纔有機會詢問沈子安本人,當年那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就算鬧上了暈血這個毛病,也不可能被整的失憶。
“子安,我有事問你。”
沈子安暫停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將打開的藥箱合上,這才扭頭看向沈含:“什麼事?”
“那個……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爲什麼會這麼問,但是把你自己記得的老實告訴我?”
聞言,沈子安的眼底裡閃過一絲遲疑,看向沈含的視線裡也不禁多了幾分讓她緊張的情緒,沈含不是擔心別的,她只是擔心沈子安不會答應這個請求,因爲此刻除了在他本人身上找兩年前那事件的結果,便沒有任何的途徑。
“黑子你們先看着,有事進來叫我。”
沈子安卻沒有思慮多久,便將視線轉到了一旁磨藥粉的學徒黑子身上,簡單的吩咐了一句,便衝沈含點點頭,率先轉身進了屋。
家裡現在也沒什麼人,就一個老媽子,院子裡也安靜得很,沈子安停下腳步,拍拍身旁花圃的石階:“二姐坐!”
沈含剛坐下,沈子安的臉色就變得很嚴肅很認真,他側目看向她隨即問道:“其實二姐是想問我關於大嫂的事吧?”
沈含哪裡想到沈子安的心思竟然這麼通透,她還沒有開口,他就已經猜到自己是想打聽關於胡小燕的事情,他縱使把話挑明瞭,沈含也還是笑着搖搖頭:“一半一半吧,其實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
“你暈血的毛病,難道不想治好?”
這句話很明顯戳中了沈子安的心,他眼底裡僞裝出來的那種小大人的氣勢,立即消失不見,餘下的只有那滿滿的期待,沈含見他如此更是有了把事情弄清楚的決心,她收起笑臉十分認真的看着小弟:“可是在這之前,你得老實告訴我,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沈含這話一出,沈子安的臉上出現了很明顯的僵硬,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的她,此刻更加確定,自己那直覺不是白來的,這其中的貓膩確定是有了,只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還得細細的琢磨。
“那日?我不明白二姐你在說什麼。”
“子安,我並不是要去追尋什麼真相……”
“那你現在還提過去的事情幹什麼?不管怎樣我染上這麼個怪毛病是事實,追究誰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等沈含說完,沈子安就打斷了她的話,回家這麼多天,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隨時隨地都很乖巧的沈子安這麼激動,只是沈子安卻不知道,他越是這樣想要掩飾當初的事情,她就越是不能放任真相不管,一來是爲了能知道內情便於有力的去幫他摒棄這個陰影,另一方面也確實是不想讓傷害家人的女人繼續這麼逍遙,這麼咄咄逼人,如果子安出事真的是因爲她的話。
“爲什麼你這麼激動這麼擔心?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我只是想知道你那天爲何會突然昏倒,知道了經過我才能想辦法幫你。”
沈含也終於明白,家裡人似乎都不怎麼願意提及這件事,原本以爲是因爲不想戳中小弟的痛處,現在沈含便不這麼認爲了,有些事情在他們看來,可能是真的要掩飾在一家和睦的表面下。
而此刻沈子安很明顯不是去觸碰,他臉上早已經是怒氣衝衝,卻依舊掩飾不了瞳孔裡散發出來的害怕,沈含雖然心急卻也明白不能太逼着他,可是又不得不在爹孃回來之前,套出他的話來。
“二姐你真的有辦法?那爲什麼以前沒有問我,以前不幫我?”
沈含頓時有些錯愕,因爲她在沈子安的眼底裡,看到的不是詢問,而是責怪……爲什麼他會出現這樣的神色,這明顯的質問和責怪,讓沈含忍不住有些不安起來,從母親的話裡知道,當初自己一口咬定了子安出事是因爲胡小燕,可是中間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實實在在的是半點都不清楚,到底要怎麼辦才能知道里邊的內情?
其實對沈含來說,也可以先不弄清楚事實真相,試一試一些心理暗示的辦法幫幫沈子安,要是行不通便以後再說,但是家人的態度越是讓她不能放下,況且她向來是個比較執着的人,而對胡小燕的印象,偏偏又是那麼的不好。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她也向來不是個遇事就退縮的人,反正爹孃現在不在,大哥大嫂也不在,從子安的眼裡就可以看得出,對當年的那件事,他心裡確實有隔閡,只是不說而已。
想到這裡,沈含乾脆豁出去了,家裡人不在說話更方便,於是她二話不說拉着沈子安就朝自己的房間裡走,院子裡說話還是有些不便,家裡的人她算是陌生的,要是有什麼風聲傳了出去,對自己對子安都不是什麼好事。
而沈子安似乎也被沈含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給震懾,默然不做聲的跟着她回到房間,沈含將房門‘砰’地一聲關上,扭頭看了沈子安一眼,見他欲開口說話,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隔着門縫看去,果然在不遠處見到了一直在廚房裡做事的老媽子王氏。
想不到這個只有一個下人的家裡,竟然也有聽牆角的事情發生,真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家鬥麼?
扭過頭沈含面露小心之色將沈子安拉到桌邊坐下,隨即輕聲說道:“子安,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當初二姐太沖動,做事情不顧後果導致事情不了了之,我相信你一定明白,我對你的關心是真是假!”
說完,沈含沒等沈子安回答,便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發出很大的躁動,並衝着門口用狀似很生氣的口氣怒吼道:“不就是讓你出個診麼?你犯得着這麼固執?”
沈含這一動作確實也嚇了沈子安一跳,他也不傻自然看得出來她是在掩飾什麼,當下也不問原因自覺的配合起來:“我出去了鋪子……”
“什麼鋪子不鋪子?其實你就是膽小害怕,聽見對方說是外傷,你立刻就做了縮頭烏龜!”
既然有人聽牆角,那就不怕給你聽,我就是要你知道我們在爲什麼爭執,一定要帶出點自己想要幫助小弟的心思,否則這大嫂回來之後,又怎麼會着急呢?她不着急自己又去哪裡找線索?
想到這裡沈含不禁覺得有些汗顏,是回孃家而已,竟然搞的好像拍偵破片一樣,這是家啊不是電視劇裡狗血的案發現場!
“可是大嫂說的也沒錯,我這樣的身體去給人家看外傷,那不是給爹丟臉損害鋪子的聲譽麼?”
嘿?前一刻還氣匆匆的質問自己的小弟,現在怎麼就變得這麼聽話,不但能立即明白自己的意思,還乖乖的配合自己做這場戲?詫異的思緒翻滾也是眨眼間的事情,沈含話音剛落人就朝門口走去,剛好瞧見那王氏匆匆地離開長廊,想必是覺得收到了消息,知道自己跟子安是爲了他暈血的事情而翻臉,這就夠了。
“我真是沒想到,這廚房的王媽竟然還是個探子!”
“我早就知道了。”
“啥?你早就知道?”
此時此刻沈含不禁對這個家裡隱藏的這些暗涌更加無語,此刻根本連猜都不用猜,就可以知曉沈子安當初定是被胡小燕給害的,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她還能把家裡唯一的一個下人都收攏了當成情報收集,這女人看似簡單衝動,說不定還有着深沉的心思呢?
“王媽當初就是她帶回家的,表面上是說心疼娘,不想她在廚房裡沾染油煙,實際上就是想弄個人在家裡盯着,她經常回孃家,家裡的任何動向她都要知道。”
“原來如此……她回孃家很頻繁?”
“隔三岔五一次吧,二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次不是鬧着讓娘去買東西,說是給大哥補身子給自己補身子,好爲沈家添丁,其實全都攬回孃家了,她自己能吃多少能穿多少?”
這女人還真是……雖說這出嫁的女兒多多少少都還是會顧及孃家,但是這樣明目張膽打着爲了沈家的旗號,把好的東西都往孃家拿的女人,還真的是讓人討厭,她也清楚的瞧見沈子安眼底的厭惡,不禁對這個弟弟更加喜歡心疼起來,似是溫柔的女性磁場大發,她忍不住揉揉沈子安的腦袋說道:“放心,有二姐在一定不會讓她囂張很久,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暈血的毛線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