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北原三不
北原
日落西山，薄暮冥冥。
一處鬱鬱蔥蔥，綠茵如毯的土包下，秦一觀自地底洞穴中鑽出，睡眼惺忪。
其一身北原勇士最爲愛穿，鑲着甲片的狼皮袍，腰間繫着一根牛皮腰帶，腳踩長筒馬靴，滿臉鬍子拉碴，粗獷不拘。
單從衣着打扮來看，妥妥的北原人形象。
若非時值初夏，天高日長，暑氣悶熱，他非得再扣上一頂氈帽不可。
他的代步坐騎駝狼，則忠實守衛於洞穴外側，充當臨時看門狗，於一片初夏瘋長的草叢間打着小盹兒。
仰望漫天紅霞的穹頂，一方彎月尖牙顯露身影，隱約可見，秦一觀見之莫名心安。
這些天來，已然轉變自身作息規律，白天休息，夜晚行進。
臨空高掛的皓月，有助於自身本命月源蠱的使用，方便吸收、存儲月華，也利於其他月蠱發揮。
換言之，有月亮的夜晚，相當於他的主場，擁有額外增幅。
受限於北原氣息壓制，秦一觀空竅真元尚爲二轉巔峰層次，卻有數只尋常四轉蠱師未必有的四轉蠱蟲，可謂極爲魔幻。
嗖——
一陣空氣吸聚聲過後，洞穴中事物皆被掃蕩一空。
他手中的囊袋狀蠱蟲，隨之鼓脹。
其外層如被包漿許久的牛皮，發黑發紫，細口闊肚，尾部渾圓，邊緣磨損嚴重。
三轉存儲類蠱蟲，牛袋蠱！
每隻牛袋蠱因材料均出自尋常牛類，且可隨着持續煉製，增大內部空間，深受廣大北原蠱師喜愛，是北原最常見的存儲類蠱蟲。
北原蠱師大多會在開竅後獲得一轉牛袋蠱，之後伴隨修行提升，自行逐步升煉。
這隻三轉層次的牛袋蠱，是其在中洲時的採買收購之一，穿越界壁來到北原後，他又抽空重新煉製一番。
至於原先從南疆古月山寨帶出，一直沿用許久的兜籠草蠱，則被他拋棄。
南疆多林被樹植，花草類蠱蟲頗爲普見，兜籠草蠱便是三轉層次中的上佳之選。北原雖亦有花草類蠱蟲，卻不如牛袋蠱常見。
在初次進入中洲時，卻無這種阻礙。
這是因爲中洲擁有修行衆多流派的蠱師，各類流派資源富裕，有各種蠱蟲也不難理解。
此外，也有北原排外的緣故。
嚴謹一點講，不論蠱界哪一域，都存在排外，只是程度上各有不同。
東海修行資源豐富，最不排外，其次爲中洲。
南疆多山，家族以血脈爲紐帶，佔據一山報團取暖，且隱修衆多，最爲排外。
其他具有異域特徵的蠱蟲，近乎都被他替換，方便融入北原。
輕喚一聲，騎上駝狼，辨別星辰方位，乘着朦朧月色，繼續前行。
夜晚是最好的僞裝，同樣也是衆多捕食者的出沒時機。
途中擊退幾波小獸羣，也偶遇擁有萬獸王級別的大型獸羣，被迫繞圈改道。
北原與南疆不同，南疆重巒疊嶂，林深葉茂，易守難攻，各個家族之間鮮有聯絡，依靠商隊完成疏通，互通有無。
而北原則不存在這種情況，無垠草原令各部落來去如風，處處可行，不存在傳統意義上的‘路’，遇上阻礙，稍微繞個彎即可。
約行進了一個多時辰，秦一觀察覺到某處篝火的紅光，在瑩藍月夜下，分外顯眼。
跳下狼背，馭使駝狼老實趴下，自己則悄悄湊近。
攀過土丘，一處壘壘土牆圍聚的營地內，分佈有大小圓頂帳篷，以及兩、三座瞭望哨塔，內有蠱師值守。
“土牆倒是築得很用心，可惜哨塔不夠，蠱師人手也不夠，只是個小部落，築再厚的牆，也是無用。”
秦一觀打量兩眼，收起心間戒備。
類似的小家族，他已見過不少，幾乎掃視幾眼，便可洞察虛實。
北原征戰頻繁，一個家族的興盛與衰敗，可能就由某一場戰役決定。大型家族分裂成小家族，小家族躍升至中型，甚至是大型家族，可能也就是幾年的事。
眼前這支小家族，實力顯然一般，連有沒有四轉級別的族長都不一定，若他實力再上兩層，倒不介意順路將之吃下。
財物尚且次要，屠戮這些蠱師後的魂魄，可由噬魂蠱用於壯魂。
關於魂道修行，秦一觀沒有輕易放下，先前在中洲時礙於大環境等客觀因素，無法肆意發揮功效，僅能彌補日常煉蠱中魂魄受損，而來到縷縷征戰的北原之地，還會缺魂魄嗎？
思慮間，草原地平線處，一隊蠱師策馬而來。
秦一觀擡眸細觀，待看清對方規模，釋然道：
“原來，不止我看上了這塊肉！”
…… 夜風獵獵，寒意襲人。
營地哨塔之上，一位老者正指點着一位年輕蠱師，傳授如何放哨的心得。
“孩子，你一定要記住，後半夜纔是人最睏倦的時候，到時候千萬不要放鬆警惕，明白了嗎？”
“嗯嗯！”年輕蠱師愣了愣，隨即咬牙狠狠地點頭。
望見對方有些慌亂，老者寬慰道，“放心，我知道你經驗不足，先替我守一陣，我回去打個小盹，等會兒再來替你。”
說罷，拍了拍年輕蠱師肩頭，以示鼓勵，爬下哨塔。
穿過大小帳篷，婦孺酣睡的鼻息聲此起彼伏，馬匹粗重的抽噎喘息，盡入其耳。
在這座座帳篷內，是一個個剛剛脫離世間紛爭，偶得片刻喘息的族人們。
太累了！
都在忙着活下去……
老者心頭感嘆，默默祈求着長生天的保佑。
忽然，他眼眸一擡，在某處帳篷簾角，發現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聲音。
“還不出來？”老者詭笑一聲。
“阿爺！”一個八九歲的稚童從帳篷中衝出，張開雙臂朝老者抱去。
噗！
二人撞了個滿懷。
老者神情慈愛，同樣緊緊抱住稚童，感受着愈發長高的身軀。
“阿爺，我能齊伱肚臍了！”稚童擺擺頭，在其身軀扭了扭。
“好，好好！”似是想到什麼，老者話語哽咽。“長得高高的！”
“阿爺，今天該給我講北原的故事啦！”稚童拽着老者往帳篷裡走。
“好，上次咱們講到哪兒了？”老者掀開門簾，進入半邊堆放貨物，唯有數張案几可堪一坐。
“上次講到巨陽仙尊立下十年一次的王庭爭霸！”稚童坐上案几，雙腳剛剛挨地。
“嗯，既然王庭之爭給你講了，接下來就該給你說說以往王庭之爭的例子，讓你醒醒神，這也是咱們草原上的俗語——北原三不！”
“三不？！”
“對，碩特家的奶茶不能喝，聖家的女人不能娶，費家的教訓不能忘！”
（ps：除最後一項，其他均爲我二創，有一定歷史原型。）
“奶茶……不能娶……呃……”稚童有些呆。
“我來一一告訴你，這個——呃？！”
老者摟住稚童，話說過半，陡然雙眸瞪圓，渾身警覺，唰得一下奔至門口，向外張望。
“阿爺，怎麼呢？”稚童歉生生問道。
“快，躲進箱子裡。”老者一個箭步衝了回來，抱起稚童，裝入一隻滿是布匹的木箱中，遞出一把匕首防身。
“阿爺——”眼木箱即將合上，稚童忍不住哭出聲。
“別哭！阿爺很快就回來，一定能找到你的，就像上次那樣。”
木箱外，腳步聲漸行漸遠。
約數息後，馬鳴蹄踏聲如洪水般襲來，宛若朝熟睡中的營地澆入一盆滾燙的熱水，瞬間沸騰。
廝殺聲、哭喊聲、哀嚎聲……種種聲音將木箱中的稚童淹沒，嚇得他不敢再抽泣，緊緊握住手中的匕首，瑟瑟發抖。
良久，營地中不再喧鬧，徹底歸入死寂。
“結束了……”稚童正想着，突然！
透過木箱合蓋間的縫隙，他模糊地看見有一道身影掀開門簾，快步走了進來。
“阿……唔！”
他正欲開口，恍然發覺那人身形比自家阿爺寬些，更令他驚恐的，是他彷彿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正朝自己而來。
巨陽仙尊大人！
救救我！
‘北原三不’前兩者，歷史原型分別是：塔塔爾的奶茶不能喝，西夏的王妃不能娶。
成吉思汗·鐵木真的父親死於塔塔爾部的毒茶之下，爲此鐵木真發起了闊亦田之戰，剿滅塔塔爾部並進行大屠殺，自此塔塔爾部一蹶不振。
西夏的王妃侍寢後，成吉思汗暴疾而亡，車輪之上的西夏人被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