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絕色教出來的徒弟,回答的也是同一個問題,可語氣和態度上卻有着天壤之別,墨亦兮側目看着跪在地上的兩人,不禁感慨起來。
自進門之後,她跟堇年淚倒是站着的,可這兩位不但磕頭,而且還至今都跪在地上回話,他們對師父就這般恭謹麼?她對龍清醉可從來不會這樣卑躬屈膝的。
“神無心,你這次的任務一個都沒完成,以爲說幾句好聽的話便能矇混過關?你是當我老了,還是以爲自己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飛?”絕色的語氣比神無月還要冰冷淡漠的多,看來後者也是被她給影響的吧?
“師父,徒兒不敢,徒兒說的都是心裡話,並非阿諛奉承來討好師父的。這次徒兒的確沒有完成任務,所以徒兒甘願受罰。”後面的話神無心幾乎就是咬牙說出來的,根本沒有一點心甘情願的意思。
“那就去訓誡堂等着,師父自然會滿足你。”絕色素手輕描淡寫的往前一揮,神無心整個人便毫無徵兆的摔了出去,跌落在院子裡,噗的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狼狽的爬起來,暗罵絕色下手太狠,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這不是已經把人都給帶回來了麼?要殺了也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罷了,這還不能將功贖罪麼?
絕色隨後又劈了一掌出去,準確無誤的打在神無心身上,再次把他打趴在地,冷聲道:“不是自己做的事,就不要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師父即便老了,也還不至於連誰做的事都不知,別當師父眼瞎耳聾。”
“是,徒兒再也不敢了,請師父恕罪。”這次神無心沒站起來,而是跪在地上不斷給絕色磕頭請罪,如今的他哪還有半分囂張氣焰,就只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墨亦兮回頭看着神無心,不禁暗自嘆氣,有絕色這樣的師父,也難怪會有他們這樣的徒弟了,她的師父雖然也嚴厲,卻不至於如此狠辣。
“滾。”絕色烈焰般的紅脣輕輕一抿,扔下這一個字給神無心,後者立刻連滾帶爬的走了,生怕晚走一步她的下一招又會突然襲來。
堇年淚被絕色這些舉動嚇得不輕,之前見到墨亦兮的師父龍清醉對她那般好,還期待自己能遇上一位好師父,如今再見到絕色,他只能暗自祈禱他日不會遇上這種師父。
神無月對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自然還是面無表情的跪在地上,等着絕色主動問話,或者是狠狠的訓話,而不敢自作主張先開口說什麼。
絕色處置了神無心,愜意的喝了口茶纔再次看向神無月,話語冰冷的問道:“這次你確定鉅子令當真在龍清醉身上麼?同樣的錯誤我不希望你再犯第二次。”
十幾年前他也說鉅子令在龍清醉身上,結果追了幾個月,龍清醉卻避入鏡花水月城不再現身,而後她得知其實東西根本不在他身上,卻是一直由墨亦兮保管,至於墨亦兮身在何處,他們誰也不知道。
神無月回道:“徒兒是親眼看到他從鏡無緣手裡搶走了鉅子令,而且後來也不曾聽聞東西被別的人搶走,想必此刻應該還在他身上。”
師父說有要事去辦,難道就是爲了找鏡無緣幫她搶回鉅子令麼?墨亦兮之前還不怎麼相信龍清醉有鉅子令,以爲是神無月要他去搶,如今聽到這一席話,她才真正相信了。
爲了她,師父居然與至交好友反目成仇,她怎能給他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她真不是個好徒弟,他爲她付出的所有,她這輩子更是還不了。
“那好,你就傳出消息去,讓他拿了東西來換人。”絕色說着又看向墨亦兮警告道,“我勸你最好還是別想着逃跑,因爲還從來沒有人能從我這國師府逃出去,你好自爲之吧。”
“是,師父,徒兒稍後就去辦。”神無月低低的應了一聲,擡頭偷偷看了絕色一眼,眼中帶着一絲畏懼之色。
他還在等着她的懲罰,雖然成功抓回了墨亦兮,但目前也還沒能完成任務,鉅子令依舊在龍清醉手裡,這樣她又豈能輕饒了他?
“那你也給我滾去訓誡堂!”果不其然,絕色隨後一揚手,光鞭出現在手中,隨手一揮便將神無月甩了出去,但這次下手似乎比之前輕。
這些年來她是越發的看好神無月,所以即便是懲戒,也不會再像之前那般下重手了,這使得神無心神無名等人嫉妒不已,卻又只敢在心裡暗罵,而從不敢說出來。
墨亦兮見狀驚訝不已,神無月都已把她抓來了,而且以龍清醉的性子也一定會拿鉅子令來交換,爲何絕色還要懲罰與他,這師父太狠了。
“徒兒告退。”神無月狼狽的爬起來,身形雖有些搖晃,卻終究要比之前的神無心好得多,一來是他本身更厲害,二來絕色下手留了情。
絕色沒有吱聲,待神無月走後,她纔再次看向了墨亦兮,換了個舒適的姿勢斜倚着椅子,淡淡問道:“鉅子令真正的秘密,你可知道?”
墨亦兮昂首挺胸的看着絕色回道:“鉅子令沒有任何秘密,那不過是有人故意謠傳罷了,相信以國師的聰明才智一定不會看不出來吧?”
絕色輕笑一聲:“我又何須看出來?那本就是我傳出去的消息。”
“你說什麼?”墨亦兮一震,絕色剛剛是在說,關於得鉅子令得天下的消息,竟然是她傳出去的?“爲什麼,我們墨家堡可曾得罪你?”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絕色眼神突然一冷,“看來你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是你的墨昀死的太快來不及告訴你,還是連他都不知?”
堇年淚睜大眼睛疑惑的看向墨亦兮,他不明白絕色在說什麼,可看她那迷惑的表情,似乎也不明所以,便又看向了絕色,心裡甚至好奇。
“我們墨家堡到底對你做過什麼?你要這樣報復我們?”墨亦兮被這個真相震驚的才差點回不過神來。
就因爲絕色一句話,墨家堡便一夕之間被滅了門,後又連累了青衣坊上千條的人命,究竟要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讓她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做過什麼你早晚會知道!”絕色並不想道出所有真相,隨後便讓人把他們帶下去,而且還沒人看守,她這樣放心,是對自己太過自信。
這從頭至尾都沒堇年淚什麼事,直到把他們帶到一處院子裡的人離去之後,旁邊又沒了其他人,他才問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
“連你也不相信我?”墨亦兮怔住了,堇年淚怎麼會懷疑她隱瞞了什麼?“我若是知道鉅子令有什麼秘密,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樣了。”
“你別誤會,我沒有要懷疑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當時還小,怕你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堇年淚連忙解釋了一句,然後轉移話題,“你說外面是真的沒有人看守麼?她就這麼確定我們逃不出去?”
“她既然敢這樣做,那應該是有這樣的自信。”墨亦兮看了一眼院子,外面空空如也,連院門都能看到,的確是沒有人。
“那我們怎麼辦,在這裡坐以待斃,等着你師父來麼?”大仇未報堇年淚還不想死,而且看絕色那般忽視自己的存在,顯然也不曾把他放在眼裡,那神無月還連他一起抓來做什麼?
“先看看情況再說吧。”墨亦兮也只是初來乍到,連絕色的話都還沒想明白,一時間又怎麼可能想好接下來要怎麼做呢?他太高估她了。
絕色很快便去訓誡堂懲罰了神無心和神無月,現在她已不親自動手了,而是讓神無忌等人代爲懲罰,相信他們三天之內是沒辦法下牀了。
即便如此,神無月還是想辦法傳了消息給外面待命的甘露子和決明子,讓他們把以物換人的消息傳給龍清醉。
不久之後,離華陽城越來越遠的龍清醉便接到這個消息,他只能調轉方向又往回趕,暗自後悔早知神無月是回華陽城,他當初就不走了。
墨亦兮和堇年淚被困於國師府,神無月從來也沒有人來看他們,而且即便他們離開院子都不會有人阻攔,他們竟然可以在府中自由行走。
只是,不管他們怎麼走,都好像在一定的範圍內,而無法去更遠的地方,他們這才反應過來,難怪絕色會連看守的人都不安排,原來她早已設下了陣法,根本不需要人看着,她倒是好本事。
這年頭雖然偶爾也還是會有妖怪出現作亂人間,但懂法術的人卻越來越少,適合修煉的更是難得一遇,否則絕天城主也不會那麼難找一個合適的徒弟,從而顯得水柔心聖女的地位那般重要。
“這是什麼情況?爲什麼我們始終走不出這個範圍?竟似走進了一座迷宮一般。”堇年淚對陣法一無所知,所以在墨亦兮已然明白這座院子被設下陣法之後,他卻還在迷惑不解的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