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朝臣內訌,朝政堪憂

六年,有多長?

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如果是兩個相知相愛的人,攜手一起,有什麼難。

可是,如果是一個人夜夜獨對孤燈呢,又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北堂君墨覺得,這六年來,自己老得特別快。

除了要盡心竭力撫育幼子屠望尊,還要時時關切朝政大事。

一個女人,能有多少精力,經得起這樣的消耗?

“太妃娘娘,太傅大人求見。”

王騰在簾外恭敬地通報一聲,靜侯迴應。

北堂君墨能夠到今天這一步,王騰功不可沒。

特別是屠子卿駕崩那一晚,要不是他據理力爭,拼力護她,結局還不一定是什麼樣。

當然,北堂君墨也沒虧待了他,如今王騰已身爲太監總管,富貴無人可及。

“崔大人?有什麼事嗎?”

北堂君墨收回漫天思緒,整了整儀容。

不管心裡有多悲涼也好,在面對朝臣之時,她都是高貴而嫺靜的。

“老奴不知。”

“那……請崔大人進來說話。”

北堂君墨略一遲疑,站起身來。

應該是有朝政大事吧,不然崔雲煥不會輕易到這棲鳳宮來。

少頃,崔雲煥進來見過禮,站起身來。

這六年他也老了不少,鬃邊已有了絲絲白髮。

做爲輔政大臣之一,他肩上的擔子也很重,稍有不慎,江山憂矣。

“臣啓太妃,清平郡連年乾旱,莊稼顆粒無收,太后看是不是該開國庫賑災?”

說起這件事,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賑災?那是自然,此事你們不是商議過了嗎?”

北堂君墨怔了怔,這事兒好像已經說過好幾天了吧?

忠親王屠羽卿也已做出決定,還問什麼?

“太妃容稟,赫連將軍不允臣提走災銀,說是要先發軍餉。”

所以,兩個人互不相讓,在議事房吵了幾句,不歡而散。

“什麼?”

北堂君墨皺眉,赫連擎竟然敢推翻輔政大臣們和屠羽卿的決定,膽子可真不小。

“赫連將軍與臣,意見多有不合,臣實在是……”

餘下的話,崔雲煥故意嚥了回去,他相信北堂君墨明白他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日久見人心,還是因爲年輕氣盛,赫連擎在三個輔政大臣裡年紀最小,卻最飛揚跋扈。

衆人意見一致時,他非要反對。

衆人都反對,他非要一意孤行。

爲這個,三人沒少鬧彆扭,有幾次幾乎要對罵起來。

此事屠羽卿也知道,只是一時半會的,也找不出解決的法子來。

不管怎麼說,赫連擎都是北堂君墨的妹夫,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也不好撕破臉。

“崔大人息怒,赫連將軍年紀輕,不免火氣大,哀家會說他的。”

北堂君墨一聽他萌生去意,登時急了,先道歉再說。

赫連擎的事,她也知道,可看在妹妹面子上,又不好說他太多。

唉,人哪,爲什麼要有這麼多的顧忌。

“臣告退,賑災的事,還望太妃早拿主意。”

災民等不得的。

“崔大人慢走。”

送走崔雲煥,北堂君墨越想越覺得煩躁,皺緊了眉。

王騰看出來她心情不好,也就不打擾她。

“母妃,母妃!”

正沉默間,充滿童稚的聲音傳來,一名五六歲的娃娃一陣風似地跑了進來。

他就是屠望尊,屠子卿唯一的皇子,當今的聖上。

看他樣貌倒有六分像北堂君墨,脣紅齒白,可愛得緊。

“尊兒,你不是該在書房唸書,跑出來做什麼?”

見到這個孩子,北堂君墨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容。

這是她的骨血,是她唯一的希望!

如果不是爲了他,她又何必這樣辛苦,替他守住這大好江山。

“師傅不在呀,母妃,兒臣都念了兩個時辰啦,都不能玩一玩嗎?”

屠望尊老大不高興的,嘴噘得老高。

剛剛崔雲煥來找北堂君墨說事情,不在書房,他就得了空跑掉了。

他纔是個六歲的孩子而已,一心只想玩耍,哪裡聽得進那許多大道理。

“尊兒,你身爲一國之君,當以天下蒼生爲重,怎能只顧玩耍?!”

北堂君墨一聽這話,立刻氣了起來。

她全部的希望都在兒子身上,見不得他偷一點懶。

可她怎就不想想,要是把孩子給逼得太緊了,怎麼得了。

“哎呀,母妃,你不要罵兒臣嘛,兒臣就是想玩一會,就一會嘛!”

又被母妃罵,屠望尊好不委屈,眼圈兒早紅了。

母妃就是見不得他離開書房,他會悶壞的。

“尊兒!”北堂君墨加重了語氣,“朝中每天有那麼多事

,等着你決斷,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她這話,未免太言過其實了。

屠望尊畢竟只有六歲,有很多事怎麼也不會明白的。

她這樣逼他,只會適得其反。

“母妃,兒臣都、都不太明白啦,反正、反正那些事有皇四叔和師傅他們呀,等兒臣長大了,就會懂了嘛!”

屠望尊乖巧地笑,一臉討好。

他年紀雖小,還知道朝中是誰在主事,也算不簡單了。

“尊兒,你---”

“母妃,兒臣去玩啦!”

屠望尊撒腿就跑,轉眼沒了影兒。

再不走,一定被母妃給念叼死。

“尊兒!”

北堂君墨急了,狠狠拍着桌面,恨鐵不成鋼。

“離人,快去看着皇上,仔細他摔了,快些!”

再氣又怎麼樣,到底是自己兒子,若是傷了一點,她也會心疼好半天。

“是,太后!”

離人答應一聲,趕緊追了上去。

這六年來,離人都是在照顧屠望尊,細緻活兒做得多了,整個人也收斂不少,變得沉靜了。

“唉,這可怎麼好,尊兒只知道玩耍,哀傢什麼時候才能放心!”

北堂君墨嘆息一聲,心裡好不沉重。

剛剛崔雲煥所說,也叫她想到許多事,不由她不憂心莫名。

四位屠子卿欽點的輔政大臣,如今只剩下三位,還時時爭吵不休。

他們若是一直對屠望尊忠心還罷,若他們心生異念,他們母子,哪裡還會有命在。

“太妃娘娘稍安勿躁,皇上年幼,自然率性些,等過幾年,就會明白過來。”

王騰這話,並不是出自真心。

他真正想要說的,還在思量着,怕不是時候,反而招來禍事。

但從自己的利益出發,有些話還是得說。

“話雖如此,但……不過,尊兒說的也對,有幾位大人和四皇子在,也可叫哀家放心。”

北堂君墨咬着脣,搖了搖頭。

可是,如果輔政大臣們再這樣吵下去,難保不會出什麼事。

良久,王騰眼中精光一閃,終於開口,“太妃娘娘,老奴說句大膽的話,這朝中之事,自然還是皇上把持的好,不然---”

他雖是一名宦官,弄權之心,卻相當明顯。

“王公公,你、你怎可亂說話?!”

北堂君墨大吃一驚,變了臉色。

不是因爲王騰居然會想到這些,而是因爲王騰把這話直接說了出來。

她原本就是冰雪聰明之人,這些年來,也不是什麼都沒想過。

可是,形勢複雜,有些事情,她儘量迴避去想罷了。

“太妃娘娘恕罪,老奴多言了,但老奴一心爲太妃娘娘,娘娘明查!幾位大人重權在握,若他們有什麼異心---”

王騰倒不見害怕,膽子真夠大的。

“他們……不會的!”

被說中要害,北堂君墨一顆心已碰碰跳起來,根本沒辦法說服自己,別多想。

“幾位大人向來忠心爲國,絕無異心!”

如果真是這樣,她又何必抖,何必怕?

王騰似笑非笑的,“太妃娘娘真的如此肯定嗎?皇上尚且年幼,不足以服衆,當初他們會擁立皇上即位,只是形勢所迫,如今天下已定,他們只怕……”

後面的話,他適時收住,相信北堂君墨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這些話,他早已思量過很多次,說起來時,自然如流水一般自然。

“我……可是……那,依你的意思,我應該怎麼做?”

臉容數變之後,北堂君墨終於放棄自欺欺人,擡頭去看王騰,眼神迫切。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把王騰當成了無話不說的心腹了?

甚至,比相信屠羽卿還要相信他?

“太妃娘娘睿智無雙,必能力主大局。”

王騰微微一笑,這話說的,拐了好幾個彎兒,也不怕北堂君墨弄不明白。

“什麼?”

北堂君墨微眯起眼睛,一時有些茫然。

“垂簾聽政。”

王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卻是語出驚人。

“不行!”

這四個字入耳,北堂君墨條地慘白了臉,想也不想就厲聲拒絕。

古井國向來有祖制,女子不得干政,她又不是不知道。

何況她本就是文景國中人,若是聽政,誰會服她?

那“立子殺母”之制,不就是爲了防這個的嗎。

“太妃娘娘想想清楚,這是個機會。”

王騰絲毫不意外,這事兒是太過突然,北堂君墨需要時間接受。

“這、這怎麼行?!先皇是爲哀家,才廢了立子殺母之制,我也才逃過一命,我、我怎麼能---”

北堂君墨方寸大亂,急促地來回踱着步子,都不敢看王騰。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朝中形勢緊張,皇上又年幼,還望太妃娘娘以大局爲重。”

對於北堂君墨之言,王騰很不以爲然。

既然祖制都可以改,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

北堂君墨一時猶豫不決,不可否認,王騰的話很有道理。

朝政大權若真的旁落,只怕她和屠望尊將不得善終。

可,她若是聽政,朝臣和宗室親王們一定不會同意,這要怎麼辦纔好?

“太妃娘娘是怕朝臣們反對嗎?”

王騰還真是不簡單,一眼看穿北堂君墨的心事。

他怎麼就能斷定,北堂君墨已決定聽政?

“他們當然會反對!雖說當初,哀家也曾助過宗室親王一臂之力,但……聽政之事非同小可,哀家擔心,他們會藉機生事。”

當初北堂君墨在宗室親王中,口碑還不錯。

何況她還幫彭城王撫養遺孤,更在屠望尊登基後,恢復了宗室親王的地位跟名望,請有德之人在朝爲官,共決庶政,也算有恩於他們吧?

“這個,太妃娘娘倒不必顧慮太多,”王騰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朝中大臣多半是娘娘一手提拔上來的,自然與太后一心,幾位輔政大臣當初也是一心爲娘娘,當可無憂,就只有那些個宗室親王,可能會有一點麻煩,需要好好謀劃謀劃。”

北堂君墨一邊聽,一邊下意識地點頭。

王騰分析起朝中形勢來,還真是頭頭是道,非她所及。

問題是,“王騰,哀家倒是不曾想到,你思慮如此周密,說,你到底有何用意?!”

這一番下來,不由她不心生警覺:

王騰對朝中形勢瞭然於胸,看來他謀劃此事,決非一朝一夕了。

“太妃娘娘明察!”王騰倒不驚不懼,屈膝跪倒,“老奴一心爲太妃娘娘,自然處處留心,何況,老奴這般做,也有私心。”

“嗯?”

北堂君墨怔住,倒是沒想到,他真敢說實話。

“你是想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吧?現在想想,那時候王公公你信哀家,算是信對了,是嗎?”

北堂君墨又不是笨人,震驚過後,也就明白了王騰話中之意。

他能有如今的富貴,都是拜北堂君墨所惕。

若主子失勢,這一切也就成了過眼雲煙。

雖說要北堂君墨聽政,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搞不好他也會跟着身首異處。

但自古以來,富貴險中求,何況他們有相當大的勝算,值得一拼。

“老奴斗膽,就是這樣,”王騰神情坦然,“太妃娘娘面前,老奴不敢口是心非。”

北堂君墨盯着他看了半晌,心中轉過無數念頭,終於展顏一笑:

“王公公請起,你爲哀家的心意,哀家是明白的,又怎麼會怪你。”

說罷還伸手相扶,她算是明白一件事,今後有很多地方,她都得仰仗王騰。

“謝太妃娘娘。”

王騰暗暗呼出一口氣,後脊樑早已被冷汗溼透。

不過,事情有成,他心中自是得意莫名,嘴角邊掠過一個詭異的笑容,稍縱即逝。

“那,依王公公之見,要如何說服那些宗室親王?”

北堂君墨坐下去,爲平復心境,端起茶碗來,輕啜了一口茶。

番邦進貢的極品龍井,味兒真醇。

“回太妃娘娘,依老奴愚見,只要娘娘取得忠親王支持,大事可成。”

忠親王?

四皇子屠羽卿嗎?

一提到這個人,北堂君墨手猛地一抖,茶水濺到了手上,熱熱的。

六年來,他兩個雖同處宮中,卻甚少見面。

屠羽卿對她,總有意無意地保持着相當的距離,甚至,在每次見到她時,都不看她。

每每憶及他對她的冷漠,她的心就尖銳地痛起來。

該怪上天捉弄嗎,她跟屠羽卿,今生無緣相守。

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

最最叫她欲哭無淚的是,她始終不知道,屠羽卿待她,是什麼樣的心思。

“他……他會同意嗎?”

北堂君墨怔怔的,目光迷離。

要想知道答案,只有一個法子:親自去問。

夜深人靜,該走的人都走了,偌大的棲鳳宮裡,又只剩下北堂君墨一個人。

而隔壁房裡住着的,就是她的哥哥---她那個一直癡呆着的哥哥。

屠子卿死後,她派人把哥哥秘密接了回來。

她多希望哥哥能夠醒來,變回從前那樣。

即使他什麼都不爲她做,他們什麼都做不了也好,她只要他陪在她身邊而已!

“哥哥,我該去問他嗎?”

北堂君墨披着發,赤着腳蹲在哥哥面前,眼眸晶瑩。

“哦……”

北堂君傲無意識地應着,神情依舊木然。

“哥哥……”

(本章完)

8、惡魔皇子,亡國君臣107、朝臣內訌,朝政堪憂108、誰不卑鄙,她強吻他67、一屍兩命,兇手是誰73、畜牲選後,鬧劇一場8、惡魔皇子,亡國君臣30、男兒薄倖,女兒柔腸94、目中無人,後不如婢118、小人使計,叔侄反目30、男兒薄倖,女兒柔腸55、黨同伐異,親人要反43、暗施援手,心甘情願85、他的新婚,她已瘋狂91、後位之爭,嚴妃毒計115、皇上大婚,險成棄後83、他要成親,如此好戲84、昨夜不堪,嚴妃有喜44、撞破好事,兄弟猜疑33、守身如玉,他們不配62、救你出去,愛的是你4、人間絕色,不染纖塵51、風景正好,榮耀後宮38、背叛不得,皇后密謀93、皇后囂張,小人得意89、無情污辱,無止無休2、心有不甘,無力迴天96、白貓復仇,嚴後墮胎24、各懷心事,王爺有情19、鞭鞭見血,逼她就範76、我只信你,你信我嗎7、枉殺人命,火光沖天124、暗夜定計,爲何害我7、枉殺人命,火光沖天3、四面楚歌,棄妹護君121、太后遭囚,交出兵符63、不能人道,所以拒絕3、四面楚歌,棄妹護君116、恩人弄權,危機逼近79、罪孽深重,大限已到61、適得其反,嚴妃得意30、男兒薄倖,女兒柔腸92、真心難換,嚴妃爲後100、昭儀受寵,嚴家失勢9、孰輕孰重,千萬忍耐56、反客爲主,刮目相看117、昭儀嫵媚,太后大怒94、目中無人,後不如婢35、有求必應,百口莫辯65、含沙射影,皇后大怒55、黨同伐異,親人要反46、舊皇駕崩,新皇登基75、伉儷情深,奸人得意15、階下之囚,受制於人4、人間絕色,不染纖塵7、枉殺人命,火光沖天104、是你救我,我要兵符13、逃脫不得,死不瞑目105、殿上奪權,神人天降57、心病難醫,有怨報怨15、階下之囚,受制於人32、親人相見,反遭懷疑92、真心難換,嚴妃爲後63、不能人道,所以拒絕73、畜牲選後,鬧劇一場36、流言四起,明哲保身41、寧死不屈,遍體鱗傷106、嚴家伏誅,天下太平88、休了駙馬,是誰錯了1、封后大典,兵臨城下112、障礙已去,大事可成81、絕情絕義,嫣笑公主72、夜奔示警,忠良危險75、伉儷情深,奸人得意7、枉殺人命,火光沖天81、絕情絕義,嫣笑公主59、殺是不殺,冷嘲熱諷124、暗夜定計,爲何害我24、各懷心事,王爺有情5、心生貪念,攻心爲上113、鋪路搭橋,垂簾聽政72、夜奔示警,忠良危險60、人已非昨,桃花運到106、嚴家伏誅,天下太平14、兩下相見,李代桃僵74、三皇子反,天下大亂19、鞭鞭見血,逼她就範48、劫後餘生,進退兩難111、只許成功,不許失敗122、得見故人,原爲復仇22、生死由命,凱旋而歸82、求你成全,騎虎難下7、枉殺人命,火光沖天96、白貓復仇,嚴後墮胎63、不能人道,所以拒絕117、昭儀嫵媚,太后大怒104、是你救我,我要兵符27、誰臥龍牀,誰爲太子113、鋪路搭橋,垂簾聽政73、畜牲選後,鬧劇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