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半夜的,你和誰在房裡說話?發生什麼事了?”兩個人的對峙和爭吵聲,驚醒了唐伯虎。
“怎麼會是他?他半夜,跑這裡來幹什麼?”當唐秋香順着敞開的門縫,瞧見站立的那個黑影,居然是卓不凡時,驚得下巴都快地上了。
“你明天不是就要和那香香公主成親了嗎?現在來找秋香,是還想給她找麻煩,給我們唐家抹黑丟臉嗎?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像什麼樣子?拉拉扯扯的,卓家少爺,我希望你能注意下你的身份。”唐伯虎瞪視着卓不凡,口氣很不友好。
換做了是誰,在自己的地盤上,半夜來會自己心意的女子,怎麼樣,都不會有好心情吧?
“還有你,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嗎?大半夜的,未出閣的女子,放一個就要娶親的男子進自己的閨房?你想毀掉自己的清白或名聲嗎?”唐伯虎罵完了那卓不凡,又回過頭來,罵秋香不自重。
這會兒,秋香急切想讓卓不凡離開,也就低着頭不吱聲,任由唐伯虎罵了個痛快。
卓不凡面子上掛不住,“我和她的事,關你什麼事,讓開,別來插一腳。”很不客氣。
“這裡是我唐家,出了事,你說我能不管嗎?”唐伯虎一口氣叫囂回去。
怎麼,現在演變成兩個男人的戰場了?
“我是來帶秋香離開的,離開你唐家,你總管不着了吧?”卓不凡振振有詞,看不慣這唐伯虎已經很久了。
兩人都是同樣的心思剔透,怎麼會從對方的眼睛裡,看不出來其中深藏的敵對?
“你要帶她私奔?”唐伯虎驚訝於自己親耳聽見的事實,回頭轉向秋香,陰惻惻地追問了一句,“你當真要跟他?”
秋香急急解釋,連連擺手,“不是的,是他自己找過來,想帶我和他私奔的。”她臉色一正,十分認真地再次回卓不凡道:“卓公子,你還請回吧,今夜之事,我可以就當什麼也沒有聽見過,也沒見過你,我們之間,不可能的。”
“爲什麼?秋香你是因爲這個男人,所以纔不肯跟我走嗎?”卓不凡怒極,一指唐伯虎,憤憤然,非要討要個明確的說法。
唐伯虎身形一僵,直在那裡,靜靜地等待着下文,甚至還有一絲的僥倖心理。
期待秋香會說點什麼讓他特別振奮的,關於他和她之間關係的驚人臺詞出來。
“卓不凡,我不想騙你,和你做,挺好,除此之外,我沒有想過其他的,僅此而已,如果以後你還想繼續和我做朋友,還想偶爾找我聊天遊玩逛街什麼的,我很歡迎,但是如果你執意再這麼糾纏下去,那麼對不起,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消受不起。”長袖一甩,秋香氣呼呼地出了自己的房間。
外面夜涼,冷風一吹,她穿得單薄,就這樣跑出來,還真有點涼意。
“還不走?她難道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卓家少爺,這種半夜帶人私奔的把戲,一點兒都不好聞,還是請回吧!”唐伯虎恨恨丟下這句話,去尋秋香而去。
只餘卓不凡愣愣地呆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爲什麼,他拋下了他的一切,什麼都不要了,可是她還是不能接受他呢?
踉蹌着離開了那個房間,明明前一瞬裡面還溫暖,可是現在,他
卻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
“還沒有少爺的消息嗎?”卓老爺早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了,派出去的家丁回來報告,府裡全找遍了,沒有找着不凡,外面的街市也找過了,甚至唐家都找了,還是沒有找到人。
“確定,問過唐家的人了?少爺真不在那兒?”卓老爺真想罵死這死小子,婚禮馬上就要開始,給我掉什麼鏈子,搞什麼失蹤?
“再去找,給我仔細地找!”若是誤了良辰,他卓家怎麼向今天來的賓客交待,怎麼向皇上和三王爺交待?
秋香昨夜就被唐伯虎帶了回去,因爲她壓根也沒有跑多遠,只是爲了避開卓不凡,想讓卓不凡死心,早點離開罷了,纔出的房間。
這會兒,見卓家的家丁上門尋人,這才覺得事情嚴重,鬧大了。
難道,昨天晚上半夜,卓不凡從這裡離開以後,沒有回卓府?
哎,這傢伙,會不會想不開啊?
當着卓家的人,秋香不好說半夜他來過,來找自己私奔,於是只能說沒有見過他的人,家丁不信,秋香就帶着那些家丁,將唐家裡外看了一遍,確實沒找到人,這人不得不回去彙報。
秋香坐不住了,欲出門打探情況,結果被唐伯虎一把攔住,“你想出去幹什麼?”
“我出去看看。”秋香心虛地答,士氣也矮了幾分。
“不許去,你是不是想出去找他?現在你去找他,被人看見,會傳出什麼樣的謠言來?這後果,難道你不知道嗎?搞得不好,別人會說,他是因爲被你迷惑爲了你,所以才棄這門皇上親賜的親事而不顧,你想找死嗎?”唐伯虎一句猛喝,這才讓秋香稍微冷靜了些。
確實,他說的沒錯。
“可是,他……”秋香還是不放心,要是這廝,想不開,尋了短見,那她豈不是害了一條人命?
“放心吧,他那些出衆的人,不會想不開的,頂多也就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想想,自我調整一下,等他想通了,也就自然會看開,願意回來了。”唐伯虎耐心安撫她的情緒。
“小姐,小姐,好消息,聽說卓家少爺,不知道從哪又冒出來,出現在喜宴上了。”小翠還未進門,便高聲喧譁。
“噓,小聲點,小翠,你想讓這左鄰右舍都聽見嗎?我告訴你,這件事,我們要當作什麼也不知道,知道嗎?就當他從來也沒有來找過咱們?”
“傳出去,終歸於他的名聲不好,他既已回來,那麼就應該是自己想通了。”
喜宴,熱鬧而非凡,除了朝堂之上的一些達官貴人,還有民間的一些商界富賈,都齊齊來賀,歡聲笑語,鞭炮齊嗚,好不喜慶!
秋香呆在唐家,一直沒有出門,臨近傍晚,覺得胸口悶得慌,這才緩緩出了門,而唐伯虎和小翠沒有再阻擋她。
遠遠地,在卓府所在的街口,她不知不覺,就轉到了那兒,粗粗地掃了一眼,卓府大門,一左一右兩個大獅子上,如今也披上了紅綢,大門敞開,左右的看門人,皆滿臉喜慶之氣,再看地上的紅色炮紙,散了一地,空氣中還有些鞭炮燃放過後的硝煙味道,嗆鼻而來。
卓不凡,這裡纔是你的舞臺,這纔是適合你的地方!願你從此安康!
沒作多的留戀,秋香一轉身,又向街尾閒散而去。
不放心她一人出來,遠遠跟在後面的唐伯虎,停留在她剛纔駐足的地方,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卓府,面無表情。
繼那一次以後,秋香似乎再沒有見到過卓不凡了,想來人家新婚燕爾,定然如膝似漆,亦或者有很多府內的事務要操勞,二者,那天晚上,她的所做所爲,她的拒絕,定然是傷了那人的心吧!
也好,老死不相往來,省得她以後對着那張熟悉的臉,總是免不了要生出幾絲愧疚之意來。
日子看似平靜而繁忙,可是隻有秋香自己才知道,她內心的煎熬,後來又偷偷揹着唐家的人,去了兩次那個桃花庵,一無所獲。
沒有了那顆水晶,始終就像丟了能打開門的鑰匙。
夜深人靜,輾轉難眠之時,她擁被坐起來,細細地想,恍惚記起了一件往事,那日街頭,她丟了水晶之時,不是遇上一個小偷嗎?如果能找到那個小偷,是不是就可以拿回她的水晶呢?
雖然在這古代,要找一個不知姓名不知住址的小偷,很艱難,可是,這無疑是她最後的一個希望。
從那以後,沒事,她不再窩在家中,而是出門轉悠,茶館,聽書的地方,戲院,總之是人羣聚集得越多越密集的地方,她就喜歡往裡鑽,因爲小偷往往都是趁着人多的時候,好下手。
可是,她費了那麼多的心力去尋找,仍一無所獲,半絲線索也沒有,找一個人,比大海里撈針一樣的難。
在這樣的煎熬裡,她一日一日憔悴了下去,也清瘦了起來。
唐老夫人看在眼裡,心疼在心上,飯桌上,總是給她不停地夾菜,私下裡,讓小翠給她燉各種補品營養湯。
“秋香,最近是不是太累?你看看你,臉色現在一點都不好,若是太累,你就不要出門了,就在家好好歇着。”
唐老夫人的關心,她倍感溫暖,小翠的細心,她覺得窩心,當然還有唐伯虎每次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當然也看得出來,他也很擔憂自己。
最初的燥熱,還有衝勁過後,她漸漸平靜了下來。
如果是她的,終究是她的,早晚都會找到那水晶,能回到現代去的,不是嗎?
如果註定,她要滯留在這古代,無論她怎麼折騰,都改變不了這個既定的宿命。從現在起,她聽天由命吧,她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日子歸於平靜,不過這份平靜又在兩月之後打破。
那一日,秋香無意中,在街上閒逛,小翠跟在身後,剛剛交了她趕製出來的繡品,手中捏着一些碎銀子。
突然,人羣裡,一個長得有些小鼻子小眼睛,看着有些不像好人的人影,一晃而過。
看此人第一眼的時候,秋香就覺得有幾分熟識,再去看的時候,那人已經如油滑的泥鰍一樣,融入了喧鬧的街市,微一停頓,她猛然驚覺,那人,便是那日,撞了她又趁機偷走了她荷包的小偷。
小偷,水晶……她意識過來,急切地轉身去追。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翠見她如此瘋狂,一時之間,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秋香不管不顧,往前衝,撥開人羣,一個一個仔細地搜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