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傾城絕色”這個詞語來形容男子,雖不大合適,可對於面前的這人的容顏,卻是再貼切不過的詞語了。
鳳楓華心底驚豔,面上卻不動聲色。
她視線微斜,着落在肖戟的臉上:“德安堂的武啓法不在?”
她不直接問他爲什麼帶別的人來,顯然對於他的自作主張很是生氣。
肖戟有些無奈:“華華,以你的聰慧,該知道他並不可信。”
“那他就可信?”鳳楓華伸出一指,指向那白衣錦袍的男子,眼底滿滿地都是不悅。
“看樣子,人家並不領你的情啊!”男子說着話,“啪”地一聲打開手中摺扇。
即便已然被雨水打溼了衣裳,他依舊風度翩翩,不見半分狼狽。
他說話間,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
肖戟斜睨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閉嘴,這才又看向鳳楓華:“華華,你信我麼?”
鳳楓華輕笑一聲:“呵,我爲何要信你?”
肖戟勾起脣角,笑得魅惑:“既不信我,爲何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於我?”
鳳楓華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卻也不過一瞬便已恢復:“不過是無人可用罷了。”
肖戟仍笑容璀璨,視線朝瓊宇閣的四周掃了一圈:“華華,我並不覺得,你無人可用。”
這瓊宇閣四周可不知埋伏了多少暗衛呢!
鳳楓華的臉色一沉,眼底寒光乍現,一抹殺意悄然閃過。
瓊宇閣周圍,她確實布了暗線,否則她又如何能安心在這裡開口說話?
她一向很自信自己的隱藏功夫,那些暗線雖然功力尚淺,但要瞞過這天下的高手也還綽綽有餘的。
肖戟是什麼時候發現他們的存在的?
她一直知道他武功極高,沒想到,竟已高到這樣的地步了麼?
“華華,我早已告訴過你,你我並非敵人。此生,我絕不與你爲敵!”鏗鏘有力的話語,認真的表情,飽含深情的眸子,無一不在訴說着說話之人的真誠。
鳳楓華心念一動,深深地看了肖戟半晌,這才肯讓開一步:“進去吧。”
白衣錦袍的男子頓時眉開眼笑,眼底閃過一抹興味,手中摺扇“啪”地一聲重新合上,人已緩步朝小門走去。
鳳楓華朝鶯歌使了個眼色。
鶯歌立馬跟了上去。
一室的寒意,秋風卻仍覺不夠似的,仍舊不停地將如冰的秋雨送進來。
肖戟全身已淋溼,站在門口,腳下已滴了一灘的雨水。
鳳楓華蹙了蹙眉:“先去換身衣服,有話問你。”
“華華,你是在關心我麼?”肖戟揚起脣角,眸底滿是笑意。
鳳楓華的面容冷愫,只淡淡瞥他一眼,轉身走到椅子中,重新坐下:“既然不願意換,那就冷着!”
肖戟連忙嘿嘿笑着:“換!馬上去換!怎麼能浪費華華的關心呢?”
說着話,人已經出了門,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鳳楓華緊蹙的眉心沒有鬆懈半分,唯脣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卻很快隱入夜色中。
鳶鸞說“有奸細”,那奸細出在哪裡?
百草堂如今的蕭條又是爲何?
弄影和師兄出了城,靈犀卻失了蹤跡。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沒有一點兒徵兆,她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世界彷彿安靜了下來。
雨聲噼裡啪啦地,無情地打擊着世間萬物。
呼嘯的寒風如利刃,將萬物撥皮去骨猶自不足。
奔雷閃電似是上天投下來的光亮,讓他可以清晰地欣賞自己所造成的一出出悲劇。
她猜到了百里婉柔因肖家之事的難過,猜到了鳳楓晉的生死威脅,可事情似乎又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到底哪裡不對?
鳳楓華覺得頭腦發漲,胸口涌起一絲煩躁。
肖戟很快換了衣服過來。
屋中獨自一人靜坐的女子眉峰緊蹙,心中似有萬千解不開的結。
他緩步走過去,放緩了聲:“他叫孟貞。是我的一位好友。足夠信得過的。”
柔緩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似有安撫人心的力量,輕輕地撫平她心底的焦躁。
對於自己的反應,鳳楓華有一瞬間地怔愣,卻又很快回過神來,有些疲累地揉揉太陽穴:“謝謝。”
肖戟勾了脣:“華華,你我之間,從來不必言謝的。”
鳳楓華沉默不語。
她和肖戟之間,不過萍水相逢。
他從滎陽追她到瀲陽,又追入鳳府,追入瓊宇閣。
她不知他目的何在,但似乎在他面前,她從不需僞裝。
他們相交不多,大多數時候不過一個眼神的接觸,可偏偏,又似乎神交已久。
相識不過一月光陰,卻好似已過十餘年。
許多話,不必說,彼此便知曉。
那風似不再咆哮,那雨似也溫柔了許多,終於有了秋雨的自覺。
電閃雷鳴仍舊,卻沒有了先前的可怖。
心中一片安寧,恍若身處淨土。
不知過了多久,一抹陽光透過窗櫺照射進來。
昨夜那場秋雨已不知何時停歇了。
雨過天晴,連空氣好似都乾淨了許多。
通往下人房間的小門緩緩打開,走出來的白衣男子仍舊風度翩翩。
即便一夜未眠,也不顯疲憊。
他身上的白衣業已幹了,手中摺扇打開着,輕輕搖着,頗有種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鶯歌跟在他身後出來,快步走到鳳楓華身邊,在鳳楓華詢問的視線中回話:“小姐,鳶鸞的血已經止住了,沒有大礙了。放才醒來一次,這會兒又沉沉睡下了。”
聽到鳶鸞沒事了,鳳楓華不由鬆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微微福身:“鳳楓華多謝公子相救之恩。”
孟貞一雙桃花眼微挑,擺擺手,一副瀟灑自在的模樣:“不謝不謝,反正也不是白看的。”
鳳楓華微微揚脣,臉上的神色也淡了幾分:“不知公子想要什麼?”
她最喜歡這樣的人,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她是最不願意欠人情的。
於是朝鶯歌使個眼色。
鶯歌連忙轉身上了樓。
孟貞見此,臉上笑意更深,眸光也愈發明亮了幾分:“以身相許如何?呵呵,玩笑,玩笑,既然是熟人,就隨便意思意思,十兩黃金吧!”
這兩人的視線可真不是蓋的!
他不過就開個玩笑,就能用眼睛把他凌遲了!
鶯歌上樓的腳步一軟,險些從樓梯上摔下來。
這人也真敢開口!
十兩黃金!
還只是意思意思?
那照他這意思,不意思意思的時候,那得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