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楓華微微點了點頭,眼底悄然劃過一抹嘲弄。
她其實一直很好奇,女帝只承認了薄言的身份,卻並不承認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意思。
薄言昨日還因此生了氣,說“若是皇帝不承認你的身份,那這皇宮,我們便不需要進了”。
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哪裡有臨陣退縮的道理?
況且,鳳楓華心裡也好奇,女帝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弄影等人行完禮後,永新殿的宮人們便也都跟着行了禮。只是,他們的禮卻只對着一個人:“奴才參見安皇子殿下。”
看着一衆跪在地上的宮人們,薄言的眉頭深深地皺起,看一眼身邊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尤崇德,冷冷一笑,擡腳朝殿內走去,並不讓這些宮人起來。
主子沒發話。
這些人自然不敢起來的。
薄言和鳳楓華進了大殿,又看了看臥室等處,然後纔出來。
只是,他仍舊好似沒有看到跪了一地的宮人似的,轉頭對尤崇德道:“去御花園吧。”
尤崇德點了點頭。
他是皇帝身邊的老人。
對於薄言,早已是十分熟悉的了。
這人向來瀟灑肆意慣了。
傳言說他對鳳二小姐寵愛至極,如今看來,只怕傳聞都不及那寵愛程度的萬一。
“是。”深深地看一眼宮門口跪着的宮人們,他並未爲這些人說什麼話,而是恭敬地帶着鳳楓華和薄言兩人,往御花園的方向拐去。
時間尚早,一行人走得很慢。
薄言一手攬着鳳楓華的腰身,小心地護着她,一邊柔聲問道:“方纔跪了一會兒,你可有感覺不舒服?”
弄影等人早已習慣了薄言對鳳楓華的緊張程度。
前面帶路的尤崇德卻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安皇子殿下,您說這話若是讓陛下聽見了,怕是要生氣了。
讓跪一跪就動胎氣,那這鳳二小姐的身子是不是太妗貴了些!
輕輕搖了搖頭,鳳楓華也是溫柔一笑:“沒事。陛下並沒有讓我們跪多久,怎麼會有事呢!你就別擔心了。”
有些猶豫地看鳳楓華一眼,薄言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
一看他的樣子,鳳楓華就知道他的意思,連忙擡手握住他的手掌:“孫大夫說,有了身子的女人要偶爾走走,鍛鍊鍛鍊身子。如今正值春日,御花園裡肯定有很多好看的花,你這麼小心翼翼的,豈不是辜負了這春光?”
薄言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一行幾人一徑來到了御花園中。
整個御花園中種了不知道多少名貴的花草。
乍然踏入,入眼的便是滿園的奼紫嫣紅。
而在這片奼紫嫣紅中,尤以一大片開得正盛的牡丹更爲顯眼。
緩步走了過去,看着這片燦爛的牡丹,鳳楓華眉眼一展:“相公,你瞧,這片牡丹真好看!”
見她展顏,薄言臉上的表情也稍稍舒緩了兩分:“嗯,確實不錯。你若是喜歡,改日我們在瓊宇閣裡也種上兩顆,如何?”
“好啊!”鳳楓華立刻笑着點頭。
話音方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嬌笑聲:“這牡丹可是富貴花,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窮山溝裡都能養得活的!姐姐,你說是不是?”
鳳楓華微微一愣,扭過頭去。
只見兩個少女並肩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臉上帶着嘲諷輕蔑的笑。
另一個的臉上笑容淡淡的。
但那雙眸子底卻也帶着幾分輕蔑和譏諷。
鳳楓華輕輕一蹙眉,眼底笑意悄然一閃而過。
“陽兒!”另一少女微微側首,目光微嗔,卻並不責怪。
先前說話的少女更是囂張地揚起脣角,對着鳳楓華冷冷一笑,輕蔑道:“我說得本來就是實話!這滿園的牡丹,可都嬌嫩的很呢!那些個粗俗的山野村婦,如何配得上這牡丹!”
鳳楓華並不理會他們,只當做這兩人說的並不是自己,仍舊一邊緊緊地攥着薄言的手,一邊在御花園中觀賞着其他花朵。
尤崇德看她這淡定自若的樣子,微微挑了挑眉,眼底悄然劃過一抹異樣,卻很快消失不見。
這位鳳二小姐,恐怕也不是個簡單的。
普通人若是被這般挑釁,只怕早已生了氣,甚至要回懟幾句的。
偏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甚至不讓安皇子爲她出頭。
這樣的女子,日後可是不容小覷的!
尤崇德到底是在宮裡混跡多年的老人了,這點兒眼力見還是有的。
見鳳楓華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似乎還打算繼續往前走,先前說話的少女立刻叫道:“喂!你聽不見我在說你麼!”
鳳楓華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邊賞着花,眼底的笑意越發深沉了。
薄言的眉頭早已皺得死緊。
但見到她眼底的笑意和狡黠的一瞬,他臉上的怒氣卻是盡數散去了。
華華露出這樣的表情,說明她早已有了應對之法。
既然她想玩,他便會站在她身後,做她最強有力的後盾。
見鳳楓華仍舊不理會自己。
那少女有些急了。
眼見着她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她連忙鬆開旁邊另一少女的手,匆匆跑了過去,張開雙臂攔在鳳楓華的面前:“喂!你聽不見我在說你麼!還是,你是個聾子!”
鳳楓華輕輕挑眉,微微側首看向她,淡笑一聲:“原來姑娘是在叫我麼?可是,我並不叫‘喂’啊。”
尤崇德忍不住露出了幾分笑意來。
從這份淡然自若的氣度看來,鳳二小姐便已勝了一籌了。
若是再爭論下去,只怕旁人也討不到什麼好處的。
“陽兒!”另一年長些的少女連忙匆匆跑了過來。
當看到薄言的臉時,她頓時微微怔了怔,臉上頓時爬上一抹紅暈,帶了幾分嬌羞。
蓮步輕移,緩步輕踱到鳳楓華和薄言的面前,她微微一福身,一雙好看的眸子中全是少女的羞澀:“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陽兒年幼,不懂事……”
“呵!”鳳楓華忍不住輕笑一聲,看着面前的這女子,她只覺得好笑,“這位姑娘,你妹妹得罪的人似乎是我,你這麼上趕着跟我相公道歉,是什麼意思?”
她這表現,是不是太明顯了些?
那少女微微一愣,臉上頓時爬滿羞赫:“夫爲妻綱,嘉兒以爲夫人亦是如此,所以才向公子道歉,還請夫人不要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