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自己身後的情形時,李朝暉的臉頓時黑沉下來,黑如鍋底。
淡淡地瞥一眼李朝暉的臉色,鳳楓華很是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她依偎在薄言的懷中,眼帶戲謔地捂着自己的嘴,湊到薄言耳邊輕聲道:“你猜李朝暉心裡現在在想什麼?”
薄言眼中含笑,笑中帶着十足寵溺:“你覺得呢?”
鳳楓華臉上的笑容忍不住越來越大:“他一定在想,他今天一定會走狗屎運!畢竟,他剛剛踩到了!哈哈哈!”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耳邊響起,薄言擡手輕輕地捋了捋她被風吹得有些微亂的髮絲,縱容一笑:“嗯!大抵如此。”
“哈哈哈!”鳳楓華又是一陣難以忍耐地大笑。
看着遠處那農婦臉上燦爛的笑容,李朝暉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黑。
身邊的內衛終於察覺到了自家統領的異樣,紛紛疑惑地看着他。
風沙一定,被圍困的人們擡頭看看天色,有些又重新轉回了城裡去,有些卻已經利落地上馬,朝着下一個城鎮而去了。
身邊的人走了個七七八八。
鳳楓華和薄言兩人也已經緩步朝着下一個城鎮走去。
李朝暉仍舊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統領?”手下內衛心中疑惑,不由詢問。
看着周圍已經所剩無幾的人,他眼中滿是不解。
統領還站着做什麼?不是說要儘快趕路的麼?
李朝暉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卻是沉聲道:“你們先走。”
“統領,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辦?要不屬下……”這人有些爲難。
統領都還沒走呢!
他們就這麼離開,是不是有仵上之嫌?
“讓你們走就趕緊走!”李朝暉的臉色更黑了,眼中透出幾分不耐煩來。
這些人要是不走,他一動,他們豈不是就看到了他此時的情況!
身爲內衛統領,他如何能容忍自己在自己的屬下面前丟盡顏面!
想到方纔那衝着自己笑得歡快的農婦,李朝暉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了!
該死的!
那女人的眼睛怎麼就那麼好!
不過,那雙眼中的靈動,卻是讓他莫名的有幾分熟悉。
總覺得,好似在哪裡見到過的。
下屬見他的臉色幾乎能滴出墨來了,哪裡還敢再所說什麼,連忙點頭道:“是!屬下這就走!”
說着,便急急忙忙地上了馬,好似後面有狼在追着似的。
李朝暉深深地皺了皺眉,薄脣緊抿。
其他內衛見此,也不敢再說什麼,連忙紛紛都上了馬。
直到所有人都走完了,李朝暉才皺着眉頭往自己的身後看了看。
當看到腳上的那一坨黃色的時候,他的臉色就更黑了。
厭惡地看了看自己的鞋,他連忙迅速地將腳上的鞋給脫了下來。
好在平日出門的時候,他習慣了多準備了一雙鞋,不然,他這會兒指不定要怎麼爲難呢!
利落地將腳上的鞋脫下,又在馬背上拿了包袱,換上新鞋,李朝暉再不想回頭看一眼自己方纔站立的地方。
翻身上馬,他立刻打馬而去。
鳳楓華雖然已經跟着薄言走遠了,卻還是會不時地回頭看一眼李朝暉。
她實在太好奇這位內衛大統領要怎麼處理眼前的事情。
當看到李朝暉換了新鞋後,她不由有些失望地看着薄言:“他出門怎麼還多帶一雙鞋啊!難不成,他早就預料到了這種事兒?”
薄言微微側首,看一眼已經打馬奔來的李朝暉,輕輕一笑:“內衛出門,大多會帶兩雙鞋,兩套衣服。一雙是御製的,平時並不穿。只有需要表明身份的時候纔會穿上的。”
“哦,我懂了!”鳳楓華瞭然地點了點頭,“就是爲了顯擺唄!”
聽着她又從口中蹦出新鮮詞彙,薄言雖不大理解,卻也猜出了這兩個字的意思。
他輕輕一笑:“對!就是爲了顯擺!”
“切!”鳳楓華不屑地哼了一聲,“臭顯擺!看我哪天也弄身內衛的衣服來穿穿,在他面前顯擺顯擺!”
“爲何要在他面前顯擺?”薄言不解。
鳳楓華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很是理所當然地道:“沒什麼,就是看他不順眼!”
她橫看豎看,左看右看,不管是怎麼看,就是看李朝暉不順眼!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不順眼了!
薄言輕輕一笑,並沒有在意。
李朝暉打馬經過鳳楓華身邊的時候,不由地慢了下來,深深地看一眼她,似要一眼便將她看穿似的。
鳳楓華擡頭,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半晌,她皺着眉頭,很是氣憤地拽拽薄言的衣服:“相公!他覬覦我的美色!快幫我揍他!”
對於鳳楓華這突如其來的話,連薄言都表示,有些接受無能,更何況是李朝暉了。
聽見鳳楓華這話,他頓時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他連東陵城裡的花魁都看不上眼,就這種扔在人堆裡便能找不見的女人,他能看得上?
美色?
請問,她的美色在哪裡?
他不過就是覺得她那雙眼睛有些熟悉,所以多看了兩眼罷了。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李朝暉索性扭頭,打馬離開。
噠噠地馬蹄聲漸漸遠去,揚起一陣沙塵。
鳳楓華仍舊叫囂着指着李朝暉的背影:“相公!你看他!他這是什麼眼神!”
“好了,乖,他只是在欣賞你。”薄言輕聲安慰。
聽着身後漸漸遠去的聲音,李朝暉再次無語地抽了抽眼角。
若不是早已駕輕就熟,他怕是現在就能從馬上跌下去。
這對夫妻,可真是奇葩的存在!
李朝暉恨不得立刻驅馬,離這兩人遠遠的。
卻不知,在他的身後,鳳楓華早已笑得前仰後合。
怕風沙太大吹入她嘴中,薄言還很是貼心地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裡,不讓風沙刮傷她的臉。
從天門鎮入南疆,要走一片並不算寬的沙漠。
過了沙漠,便進入了南疆的地界。
一入南疆,迎面而來的濃郁花香,便嗆得鳳楓華連打了幾個噴嚏。
薄言眉頭微皺,從袖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藥膏,溫柔地幫她塗在了鼻下:“南疆人最喜塗這些東西了,若是受不了,我們……”
“不用!”鳳楓華擡手揉了揉鼻子,鼻子下面的清冽讓她稍稍舒服了一些。她擡眼看向薄言,“我沒那麼嬌貴。只是一時間有點兒適應不了而已。”
薄言有些猶豫,眉頭皺得更緊。
“好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多了麼!”鳳楓華見他面露不悅,連忙將手放下,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表示自己沒有大礙。
薄言見此,面色才稍稍地放鬆幾分。
鳳楓華卻又是忍不住地一陣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