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伍德的聲音。
伍德給我打的電話。
“伍老闆,你好!”我說。
“呵呵,不錯,這麼久沒聯繫,還能聽出我的聲音來。”
“伍老闆找我有事嗎?”我說。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嗎?”伍德反問我。
“能!”
“下班了吧?”
“正要下班!”
“晚上能賞光一起坐坐嗎?”
“能!”我琢磨着伍德找我的目的,想到最近對他的耳聞,決定會會他。
“三道溝路21號,到了會有人在門口接你!”說完,伍德掛了電話。
原來伍德並不遙遠,就在星海。
我不知道三道溝路21號是個什麼地方,聽起來好像挺神秘。
我開車直接去了三道溝路,找了半天,才找到21號,原來這是一座老式的帶院子的日式建築,上個世紀的遺留物,這樣的建築在星海很少見,星海的老建築大多是俄式的。
我將車停在附近,走到院子門口,木製的大門,還有個小門。我往左右看了看,周圍很靜,人和車都很少。
站在門口,我擡頭看了看,隱蔽處有一個攝像頭,如果不注意是發現不了的。
我剛要伸手按門鈴,小門突然開了,一個穿一身黑色衣服的年輕人站在門口,帶着尊敬的目光看着我。
“您是易先生吧。”對方禮貌地問道,同時還給我鞠了一躬。
我點點頭。
“請進。”對方請我進去,我走了進去,看到院子裡空蕩蕩的。
“請您跟我來。”對方關好門,徑自往裡走去。
我跟着他走進了小樓,一進去,首先是一個大廳,裡面燈光明亮,裝飾非常豪華,幾個穿着講究的男人和女人們正坐在大廳一邊的沙發上邊喝茶邊輕聲談笑着什麼,身邊不時有侍者模樣的人走過去,氣氛顯得清雅高雅而又幽靜。
“請跟我來。”對方直接上了樓梯,我跟了上去。
上了二樓,是一個常常的走廊,走廊兩側是一間間日式的房間,都是推拉門,好幾個房間都亮着燈,裡面隱隱傳來輕微的音樂,還有的傳來談笑聲。
我恍然大悟,這裡是一個高級會所。
跟着侍者穿過常常的走廊,拐了一個彎,又走了半天,最後侍者在一間門口停住,然後輕輕敲了兩下門,輕聲說:“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請進。”這是伍德的聲音。
侍者推開門,我走了進去。
繞過屏風,我看到了伍德,正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安靜地品茶。
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伍德,沒有皇者,我有些出乎意料,我本來以爲伍德和皇者在一起的。
伍德似乎沒有看到我進來,依舊坐在那裡靜靜地品茶,頭也不擡。
“伍老闆,你好……我來了。”我站在那裡說。
“嗯……”伍德應了一聲,接着擡起頭,看着我,突然笑了:“易克,來吧,請坐。”
我脫鞋上了榻榻米,坐在伍德對過,看到伍德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本書《孫子兵法》。
“來,請喝茶”伍德給我倒了一杯茶,推我我跟前。
“謝謝”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伍老闆喜歡研究兵法。”
伍德沒有回答我,看着我半天不語,一會兒說:“易克,我們好久沒見了吧。”
“是吧。”我說。
“最近一向可好?”
“託伍老闆的福,我還活蹦亂跳!”我說:“多日未見,伍老闆想必一直也不錯吧。”
“託你的福,我也還活着。”伍德微笑着看着我。
我也微笑了下。
“最近出了一趟國,剛回來……今天在這個隱居會所喝茶,想到好久不見老弟了,於是就給你打了個電話……沒有感到意外吧。”伍德說。
“沒有意外,只是感到很榮幸!”我說。
“看你的表情,好像你早就知道我出國的事情。”伍德的目光盯着我,聲音緩緩地說。
“你伍老闆是大人物,是公衆人物,你出國的事情難道還需要列入高級機密嗎?”我說。
“呵呵,這麼說,你是真的早就知道的了?”伍德呵呵笑着。
“不早,知道了有一分鐘。”我不動聲色地看着伍德,我知道他此次出國的事情,或許真的是隱秘的,知道的人會很少,不然他不會如此問我。
“你猜猜我去了哪裡?”伍德說。
“我猜是俄國的西伯利亞地區。”我說。
“爲什麼會是那裡呢?”伍德有些好奇地說。
“因爲那裡地廣人稀,最適合被流放人去。”我說。
“你在諷刺我……諷刺我是被流放的人……是不是?”伍德心平氣和地說。
“你自己非要這麼以爲,我也沒辦法。”我說。
“呵呵……”伍德笑起來,然後看着我,說:“易克,其實你知道我去了哪裡,是不是?”
我模棱兩可地說:“你覺得我會有興趣知道嗎。”
伍德靜靜地看着我,我也靜靜地看着伍德,兩人都試圖從對方的目光裡撲捉到什麼東西。
“不管你有沒有興趣,我都告訴你:“伍德稍微一停頓,接着說:“前段時間,我去了日本。”
“哦,你到日本鬼子那裡去了。”我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伍德的眼皮跳了下,接着說:“你說呢?”
“我問你的,你讓我說什麼?”我說。
“或許和你沒有關係,但又或許有關係。”伍德慢悠悠地說:“對了,剛想起個事,李順從日本回來也有一些日子了吧。”
伍德貌似不經意地突然提起了李順,我的心裡戒備起來,說:“伍老闆你是在問我嗎?”
“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說我在問誰呢?”伍德說。
“這個事情我想你不該問我的,你自己應該比我清楚!”我說。
“爲什麼呢?”
“我和李老闆的關係與你和李老闆的關係,哪一個更親密呢?答案恐怕很簡單吧!”我說。
伍德笑了:“呵呵,不管哪一個關係更親密,我想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剛纔問你的問題吧?”
“我可以說不知道!”我說。
“爲何?”
“第一,因爲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很清楚,你根本就不需要問我,第二,李老闆的行蹤,不經他本人同意,我不能隨意向外說,這是規矩。”我說:“當然,你現在可以給李老闆打個電話,他要是同意,我就可以馬上回答你的問題!”
“易克,你對我戒備心很強啊,既然你知道我和李順的關係,你還用得着給我保密嗎?”伍德輕聲笑起來。
“既然你自己明白都你和李老闆的關係,那這個問題你還需要問我嗎?”我也笑着:“我再傻也明白,你是在借這個問題來考驗我,在替李老闆考驗我……怎麼樣,我是不是考覈合格,過關了?”
伍德微微一笑:“易克,你很聰明……防守地滴水不漏……其實,我當然知道,李順現在就在國內,他早就回來了……在我去日本之前他就回來了……我想你早就該和他見過幾次面了吧。”
我說:“恐怕早就和他見過幾次面的是你吧。”
伍德看着我,目光變得有些陰冷,半天沒有說話。
喝了幾口茶,我說:“伍老闆,你請我來該不會就是閒扯淡的吧。”
“當然不是……”伍德說:“易克,談事情之前,我有個要求”
“你說!”
“我們倆今晚的談話內容,只限我和你二人,我不希望任何第三者知道!”伍德說。
“你相信我不?”我說。
“我不敢全信,但是我寧願相信你……”伍德說。
“你不得不相信我,因爲你沒有那別的選擇!”我說。
伍德說:“你很得意?”
我說:“不值得得意!”
伍德說:“其實,你就是把我們今晚談話的內容泄露出去,那也無妨……我很快就能知道……但是,那樣會對你恐怕不好的……所以,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用我多說。”
我說:“那你還是別和我談了……我不想遵守和你的保密約定,也不想受到你的恐嚇,我是個聰明人,我知道,最好的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我什麼都沒聽見。”
“這恐怕辦不到……第一,你必須聽我說的話,第二,你必須做到保密,第三,你必須記住我的警告。”伍德的聲音不大,但是帶着一股威力:“我沒有別的選擇,那麼,你也沒有別的選擇。”
“好吧,我答應你了,說吧……快說。”我裝作不耐煩的樣子說。
伍德瞥了我一眼,然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接着放下杯子,說:“這事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我就是想知道李順從日本回來後爲什麼一直不見我,還有,李順在你面前提到我的時候是怎麼樣的神態,以及都說了什麼話。”
我的心一震,李順從日本回來後,一直避着伍德,終於引起伍德的疑心了,伍德此次去日本,恐怕也是和李順的事情有關。
伍德之所以要約我出來談話,恐怕他真的是沒有別的選擇,他知道只有從我這裡才能得到關於李順的消息,當然,他讓我保密,恐怕也只是一個虛招,他是有自己的底牌的,他其實並不擔心我會說出去,甚至說給李順聽,他甚至希望我說給李順聽。
“我和李順一直是親兄弟一般的感情,他視我爲教父,我待他猶如自己的家人……這些我想你是早就知道的……之前,李順都會定期和我聯繫,定期向我彙報自己的情況,但是,自從他這次去了日本,回來後就一直不見了任何蹤影……我知道他就在國內,此刻不在星海就在寧州,甚至就在星海……再進一步說,甚至他就在我身邊。”
伍德說着,身體忽然打了個寒顫,忙掩飾般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說:“我對此一直困惑不解,爲什麼他要一直避着我,爲什麼要躲着我……我到底怎麼得罪他了,他到底對我哪裡有意見,我想,或許你能給我一個理由。”
我沉默不語,腦子急速旋轉着,琢磨着對應的方法,我當然不能把李順隱約在我流露出的對伍德的真實表現和看法說出來,那樣等於直接出賣了李順。
但是,要想讓伍德相信我的話,我必須要有一整套聽起來十分合理的理由,這理由必須能讓伍德相信,至少說的過去,伍德可不是一般人,不是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的。
“易克,不要和我耍花招,在我面前,給我耍心眼,最後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耳邊傳來伍德陰涔涔的聲音。
我看着伍德,伍德的手正隨意翻動着那本《孫子兵法》,目光正逼視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