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麗發了一陣嘮叨,接着又說:“哎不過,反過來想,你越是這樣我越發喜歡你了,這年頭,你這樣的男人委實少見,物以稀爲貴啊,越是得不到的越珍貴,越值得掛念……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你的,早晚我要得到你……”
我沒有理會曹麗這話,拿起手裡的資料掂了掂:“你就打印了這一份?手裡還有沒有備份的電子版或者打印件?”
曹麗一瞪眼:“怎麼?你連我都不信任?你懷疑我給你留了後手?電子版我就弄了一份,連優盤都給你了,打印件當然就這一份。”
“不是不信任你,這打印件現在沒用了,我是擔心。”
“你是擔心留下什麼後遺症,是不是?”曹麗帶着嘲笑的語氣說着,一把拿過資料,站起來:“我這就當着你的面銷燬這打印件。”
說着,曹麗把打印的那份資料放進了辦公桌旁邊的文件粉碎機,開動機器,片刻,這份資料成了碎紙片。
“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曹麗斜眼看着我。
我基本放心了,站起來:“好,辛苦了,謝謝你”
“怎麼?你這就要走?”曹麗帶着失落的眼神看着我。
“你還想幹嘛?”我看着曹麗:“曹主任,我提醒你,這是在你的辦公室,這是在大白天,雖然是中午,但是,隨時都會有人進來的。”
曹麗瞪眼看着我,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好吧,我不圖這一時,我圖的是長遠……我不勉強你了,你願意走就走吧。”
我衝曹麗一笑:“記住,此事可要高度保密哦……”
“不用你提醒我,我懂!我知道此事的利害。”曹麗說:“你個沒良心的死鬼男人……我看你只是在利用我爲你做事,用完了,提起褲子就走人,插吊有情,拔吊無義……你說,你是不是指是在利用我?”
我說:“隨你怎麼說,難道你除了想和我弄那事,你就沒有想利用我的想法嗎?”
曹麗一時語塞:“我……我……”
我說:“大家恐怕也是都在相互利用吧……只不過不想說出來而已……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說出口的,你利用我,我也利用你,這不正好是互惠互利嗎?”
曹麗吭哧了半天,說:“那我利用你,起碼還是帶着對你的感情,起碼我會給你回報……我看你周圍利用你的人也不止我一個,我看最能利用你的,就是秋桐……不,她不僅僅是利用你,她簡直就是在耍弄你……你爲發行公司出了這麼大的力,她都給了你什麼?我是看的明明白白,什麼時候你的利用價值沒有了,她絕對會一腳把你踢得遠遠的……這個女人,最惡毒不過,最卑鄙不過,你一定要提防當心她。”
我說:“如果按照你所說,秋總是最惡毒最卑鄙的女人,那你呢?你算是什麼?”
曹麗說:“我……我怎麼了?”
我說:“說開了吧,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一直就對秋總懷有不可遏制的妒忌,你一直在想方設法取而代之。”
曹麗一聽,突然笑了:“乖,真是個聰明的男人,這個你都能看出來……不錯,我就是對她懷有嫉恨,憑什麼她能得到的我得不到,憑什麼她爬得位置比我高,憑什麼她比我風光?她不就是憑着那張臉蛋嗎?她有什麼比我強的本事?發行公司老總這個位置,應該是我的,不是她的……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是我們女人的事情,女人的心,你永遠都不懂……
“我爲什麼想取而代之,我還不是爲你着想,我要是真的做了發行公司老總,對你有什麼壞處?你只會混的比現在好,你只會比現在得到更多的好處,賺到更多的錢,有更大的權……她做人做事惡毒卑鄙,哼哼,我會比她更狠,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於她,我絕對不會放過的,總有一天,我會讓她知道姑奶奶我的厲害。”
曹麗發起狠來,神色有些猙獰。
我看着曹麗漂亮的臉蛋,覺得這張臉無比醜陋。我知道曹麗是絕對不會放過秋桐的,她一定會對秋桐實施比以前更加惡毒更加陰險的詭計來陷害秋桐。
女人的妒忌實在可怕!
“我既然敢當着你的面說這些話,坦露我的心聲,說明我對你是無比信任的,我知道你也不喜歡秋桐,我知道你心裡是有數的,她只會利用你,榨取你的所剩餘價值,你心裡其實也是討厭她的……我知道我和你說的這些話你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是不是?”曹麗看着我。
我點了點頭,認真地說:“的確,你說的對,我是絕對不會把你說的關於她的這些話告訴她的……半句一個字都不會告訴她。”
曹麗笑了:“這就對了,我就知道,我們終究是一個戰壕的,我們是一對革命的情侶,我們在共同的事業追求中昇華我們的感情……我們最終會事業愛情雙豐收的。”
“你說地真好,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突然哈哈笑起來,笑得曹麗有些摸不着頭腦,接着也傻逼兮兮地笑起來。
我接着轉身就走出了曹麗辦公室,直接去了公司外面的快餐店吃午飯。
吃完午飯,我回到辦公室,看了一會兒報紙,看看到了下午上班時間,拿起和三水集團的合作協議去了秋桐辦公室。
秋桐辦公室的門開着,她正坐在辦公桌前託着下巴沉思着什麼。
見我進來,秋桐坐直身子,看着我。
我走到秋桐辦公桌前,把協議放在她桌子上。
秋桐拿起協議認真看起來,我坐在她對過的椅子上。
看完後,秋桐說:“這個協議是徵求過三水集團那邊的意見的?”
“是的,夏雨提了一些修改意見,提的很中肯。”我說。
“嗯,好。”秋桐接着摸起內線電話,打給雲朵,叫雲朵過來。
雲朵很快進來,秋桐把協議遞給雲朵:“送交孫總審閱。”
雲朵接過去,答應着出去了。
然後,我覺得似乎沒有什麼事情了,起身要走。
“易克,你等下。”秋桐說。
“哦……”我又坐下。
秋桐看着我,眼神顯得很平靜:“今天早上,海珠和我打電話了。”
“嗯,我知道,當時正在吃早飯,我就在她旁邊!”我說。
“哦……”秋桐的眼皮跳了下,沉吟了下,接着說:“其實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檢討自己。”
“檢討什麼?”我說。
秋桐沒有回答我,站起來,走到窗口,抱起雙臂,沉默了半晌,輕聲說:“易克,我不想多說什麼。其實有些事,我不說你心裡也明白……我知道,人是最複雜的情感動物,有時候,在無法自己的情感驅使下,人會陷入身不由己的迷失之中,在迷失中,或許會做出失去理性的行爲。”
我看着秋桐的背影,心裡有些黯然。
“但是,在社會中,在生活中,在現實中,人又必須是理性動物,一個人必須要對自己的行爲和自己的良心負責,對自己做人的底線和原則負責,人必須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感*:“秋桐轉過身看着我:“雖然我知道這很難很難……但是,這絕對不是自己放縱的理由和藉口……在放縱自己的時候,不能去傷害別人,這既是對別人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
我看着秋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秋桐抿抿嘴脣:“不要欺騙自己,你心裡很明白我在說什麼。你什麼都明白。”
我嘆了口氣:“好吧,我明白。”
“今天海珠打電話邀請我有空去她那裡玩,我答應着,但是心裡卻突然很懼怕見到海珠,我實在有一種恐懼感,我害怕見到海珠……我怕見到她我會無地自容。”秋桐的聲音裡帶着深深的自責:“有時候,一個人不管在做什麼,不管做過什麼,即使沒有做到什麼程度,但是心裡有想法都是不可原諒的,都是不可接受的……我其實很想對你和海珠說一聲:對不起。”
我怔怔地看着秋桐,喉嚨突然有些發梗,心裡感到異常悲酸和苦楚。
秋桐坐回到辦公桌前,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易克,我希望,我只能希望,我必須希望,我們永遠是好同事,好朋友……我和海珠永遠都是好姐妹……我知道,人最難的是戰勝自己,戰勝自己的內心……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能徹底戰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但是,在現實面前,在道德面前,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必須努力去這麼做。”
“但願。”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明白秋桐說這番話的意思,我知道她在自責,她在警醒,她在告誡自己,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內心。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秋桐說的這番話,我不知道我和秋桐的關係是否真的能如她所說的那樣堅持下去,我不知道她的理智能否真的永遠戰勝感情,我不知道她的內心是否還在理性和感性之間徘徊。
“人是最堅強的,但同時又是最脆弱的……人是最簡單的,但同時又是最複雜的。”秋桐低下頭,深深地嘆息一聲,嘆息裡包含着難言的苦衷和糾結。
我的心裡也深深嘆息着……
一會兒,秋桐擡起頭:“好了,不說這個了……我由衷希望我,你,你們,我們,都能有美好和諧的明天,希望我們能永遠做最好的朋友。”
說着,秋桐笑了,看起來似乎笑得很輕鬆,似乎自己得到了某種解脫。
我不知道她的內心是否真的輕鬆和解脫了,但是起碼看起來是這樣。
我看着秋桐,沒有說話。
秋桐沉默半晌,突然說:“中午下班的時候,你到曹主任辦公室了。”
“嗯……有點工作上的事情去找她。”我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嗯……”秋桐停頓了下,突然輕笑了下:“這話我或許不該問你吧,畢竟,這是你個人的事情。”
“你是領導,你可以問的。”我說。
“領導……呵呵……”秋桐繼續笑着:“謝謝你一直把我當領導,其實,依照你的能力,你委實可以不把我當領導的。”
“但我確實把你當領導,我一直都服從你的。”我說。
秋桐看了我半晌,眼神有些發呆,接着說:“最近,你和曹主任接觸比較頻繁吧。”
我的心一緊,秋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