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雷正……”老黎笑起來:“你認爲雷正和伍德之間是鐵板一塊嗎?你認爲他們狼狽爲奸能到什麼程度?”
我說:“不好說……但起碼在對付李順這事上,他們是密切合作的。說不定,在對三水集團的事情上,背後也有雷正的影子。”
老黎沉默了一會兒,說:“雷正,是一個政客……政客做事情的基本原則,是明哲保身,或者是步步設防,或者是給自己留好足夠的後路退路……雷正其實心裡應該是明白伍德做的事情的,知道伍德是涉黑的,知道伍德一定是幹着很多不爲人知的違法犯罪之事的。
“他目前和伍德合作,是因爲兩人之間有共同的利益,有共同要對付的人,兩人之間可以互相利用,伍德利用雷正做自己的*,雷正利用伍德爲自己的仕途鋪路,各取所需,整垮老李其實就是雷正和伍德密切協作的結果。
“我的認爲是當時他們以李順作爲切入點,在搗鼓李順的過程中,伍德應該其實一直在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明着在李順和白老三之間斡旋不偏不倚,但其實他暗裡一直是在挑撥和協助白老三的,白老三隻是一個工具,只是一個犧牲品,是雷正和伍德共同利益的犧牲品……
“按照雷正的行事風格,如果他是一個聰明的政客,他就絕對不會讓自己涉足伍德的事情太深,他會保持這樣一種狀態,那就是他雖然和伍德密切合作,但隨時他都要保證能讓自己脫出來,一旦伍德犯事,他能讓自己安然抽身,會把屁股擦得乾乾淨淨。如此,他會盡量多掌握伍德的一些事情,但會盡量避免讓伍德知曉自己的事情……
“所以說,雷正和伍德之間的合作,表面上看起來親密無間,其實也是有底線的,這個底線,不光雷正有,伍德其實也有。伍德自己搗鼓的很多違法犯罪之事,比如販毒,甚至其他性質更嚴重的,他未必會讓雷正知道,甚至會隱瞞很多,他更多是讓自己以紅色資本家的面貌和雷正打交道,頂多摻雜一些無關痛癢的黑道之事。”
老黎的分析很深刻,似乎在雷正和伍德的事情上,他一直沒有停止思考,他似乎想得更遠更週末更深。
我沉思着,琢磨着老黎的這些話。
今天知曉的這事對我內心震動很大,我有兩個沒想到,第一沒想到伍德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將魔爪伸向了三水集團,意圖將三水集團的鉅額財富據爲己有,甚至因爲我和老黎的關係,想讓老黎家破人亡。爲了達到自己的罪惡目的,伍德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的,老黎並非危言聳聽,依照老黎多年的人生閱歷和經歷,他做出這樣的判斷絕不是空穴來風,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第二點,我沒有想到老黎早已對此事有所覺察,不動聲色地在觀察着這一切,他的洞察力何以如此敏銳?似乎,雖然老黎沒有告訴我他到底有什麼對策,但似乎他並不畏懼恐慌,甚至還很淡定從容。老黎的這種從容讓我不得不佩服,但心裡還是隱隱感到擔心。
可是,從老黎剛纔和我說的話裡,似乎老黎雖然不慌不忙,但其實他的內心裡對伍德還是不敢小視的,是高度戒備的。似乎和伍德的這場鬥爭,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這樣一想,我心裡又有些亂了,沒有底。我希望老黎能給我交個底,但他卻沒有。
我感到,這場和伍德之間的鬥爭,隨着範圍的擴大,隨着伍德將魔爪伸向三水集團,越來越白熱化越來越激烈越來越兇險了。
我暗暗決定,決不能讓伍德對老黎和三水集團造成任何傷害,我即使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老黎的安全,包括夏季甚至夏雨。
雖然我沒有答應老黎做他的兒子,但不知不覺間,我和老黎的關係已經情同父子了。
當然,我也知道自己的決心未必就一定能阻擊了伍德的強大攻擊力,同時老黎也未必一定會要我出手幫助他,但我會努力付出全部的力量。
目前的伍德似乎是在兩條線作戰,一條線是李順,另一條線是老黎。李順這條線漸漸公開明朗,老黎這條線似乎還在隱蔽中。伍德此時開闢第二戰場的用意似乎一方面是要奪取老黎的鉅額資產,另一方面似乎是要爲自己和李順的鬥爭掃除障礙。
如果得以實現,伍德就是一舉兩得了,任何一個方面的收穫都是巨大的,特別是老黎的鉅額財富。
而至於伍德到底要如何在第二戰場獲取勝利,到底他要採取那些詭計,我目前不得而知。不單我不知,似乎老黎也只能是等待觀望。
似乎,在第二戰場,伍德掌握着主動權,進退收放自如,但老黎似乎也沒有多麼被動,他似乎在不動聲色地放長線,似乎在運用欲擒故縱的戰術。想起老黎和我說過的那句話:欲讓其亡必先其狂。
對於我來說,我下一步似乎很快就要在三條線上鬥爭,一條是金三角李順那邊和伍德勢力的纏鬥。另一條是在伍德的第二戰場三水集團協助老黎的自衛反擊。雖然老黎現在不需要我做什麼,但我還是要有這個思想準備。
至於第三條,那就是在官場上的鬥爭,要確保秋桐的安全不受侵害,要保護好自己。要想更好的保護自己和秋桐,就必須要爬得更高攫取更好的位置掌控更大的權力。
到目前爲止,我依舊不知道老黎到底有多大的能量有多深奧的關係和背景,我只是知道他似乎面對任何危險都坦然自若都從不慌亂,似乎他只是一個退役的商場老叟,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爺子,但似乎他又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似乎他具有十分巨大的能量和能力,只是他輕易不去動用。
眼前的老黎讓我感到困惑感到未知感到神秘,但當我這樣感覺他的時候,卻又忍不住認定他其實就是個十分簡單的人,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因爲他在我面前的表現實在讓我無法把他和大隱於市的高手聯繫起來。
老黎實在太普通了,甚至顯得有些老態。
我眼神直直地看着老黎。
老黎看着我笑了:“小克,這麼看我幹嘛,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到底是誰。”我喃喃地說。
“我就是我,我是三水集團的創始人,我是你爹。”老黎風趣地說。
“額……除了這些,還有嗎?”
“還有……就是我是夏季的爹,是夏雨的爹。”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麼?”。
“你說呢?”我目不轉睛地看着老黎。
“我說……木有了。”
“一定還有!”
“哦……如果還有的話,那我就是以後夏季孩子的爺爺,是夏雨以後孩子的外公。”說到這裡,老黎的眼皮突突跳了一下,接着又笑。
我忍不住笑起來:“你想的夠長遠了。”
“當然 ,你以後的孩子也可以叫我爺爺。”老黎說。
“爲什麼是也可以呢?”
“因爲……”老黎的眼珠轉了轉:“因爲你不肯做我兒子啊,所以只能是也可以嘍。”
老黎的解釋似乎有道理,說得過去。
和老黎分手後,我回到集團,孫東凱不在辦公室,估計還在不知哪個窩裡醒酒。
我雖然不知道,但他的駕駛員肯定是知道的。
我去了秋桐辦公室,她正在看報紙,沙發上放着一條圍巾。
“你買的?”我問秋桐。
“曹總剛走,這是她買了送給我的,她說上午和孫書記家屬一起去逛銀泰了,看到這條圍巾很漂亮,就買下來了,說是和我很適合。”秋桐說。
我拿起圍巾看了看,然後放回去,說:“曹麗送你禮物,不安好心。”
“呵呵……也不能這麼想人家,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不能賺人家的便宜,我正琢磨着買個什麼禮物回贈給她呢。”秋桐說。
“可以,不賺她的便宜。”我說:“這個曹麗,鬼心眼多了,你要格外提防她,在她面前說話做事尤其要注意,不要被她抓住什麼小辮子。”
“我沒有扎小辮子啊,怎麼抓呢?”秋桐呵呵笑着。
“嚴肅點,我說的是真的!”
秋桐不笑了,點點頭:“嗯,我知道的,我會盡量注意的。”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我說了一句。
秋桐的眼神有些黯然,垂下眼皮。
“問你個事。”我壓低嗓門看着她。
她擡起眼皮看着我:“什麼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現在還在和季書記保持聯繫?”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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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沒有說話,看着我。
“你到底和他在搗鼓什麼?你們到底要幹什麼?能不能告訴我?”我說。
秋桐沉默了片刻,接着搖搖頭,輕聲說:“我的事不需要你摻合,我們沒有做任何壞事,我們做的事,早晚會大白於天下,至於到底是什麼事,我不會告訴你。”
“不行,你得和我說!必須說!”我蠻橫地說。
“我說了我的事你不要摻合,我不希望你干涉我的事情,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對我講話態度如此蠻橫無理,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需要你來過問。”秋桐的口氣變得有些強硬。
極少見到秋桐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我一時怔住了。
秋桐看到我發怔的樣子,緩了口氣,說:“謝謝你對我的關心,真心感謝,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多關心關心海珠,將精力放到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上去,我的事,我的路,我自己做,我自己走,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事該怎麼走路……
“我們之間,該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該面對的都要用責任和勇氣去面對,一味的僥倖和拖延都是徒勞的,現實就是現實,我們都必須要面對現實……以後,我們可以做很好的同事,做很好的朋友,但,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分明看到秋桐的眼睛有些發潮,而我的眼睛此時也不由潮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