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覺察到了我的躁動,轉頭看看我,皺皺眉頭,接着低頭寫了張紙條傳過來:“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
我收起紙條,搖搖頭。
秦璐又傳過一張紙條:“那就是內心充滿青春的騷動了?”
我看了秦璐一眼,她正抿嘴衝我笑。
我一陣苦笑。
秦璐又傳過來一張紙條:“這騷動一定是純潔的咯?”
我又是一陣苦笑,將紙條收起,不理會秦璐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剛站起來想出去,秦璐叫住我:“喂文藝青年,剛纔怎麼了?”
“沒什麼,我尿急!”我說着,急匆匆去了衛生間。
我立刻撥打了四哥的電話:“海珠還和曹麗在咖啡館?”
“是的。”四哥說。
“海珠找曹麗會是什麼事?”我說。
“搞不明白。”四哥說。
“你還在咖啡館附近?”我說。
“是的……不過我馬上就要走了,秋總要用車出去。”四哥說。
“哦,你去吧。”我掛了電話。
我接着又想給海珠打電話,想了想,又收起手機,海珠此刻正和曹麗在一起,我這個時候打過去,似乎不大合適。
我出了衛生間,回到教室。
秦璐看我回來,說:“嗨沒事吧?”
我說:“這會兒沒事了。”
“額……”秦璐看着我,想說什麼,又沒開口。
中午,我在學校食堂簡單吃了點東西,直接去了酒店,去了海珠的新辦公室。
旅行社總部已經搬了過來,海珠的辦公室在酒店門面房的一樓,新搬過來的旅行社已經正式對外營業。
海珠正在辦公桌前忙乎着什麼,看我進來,笑了下:“哥,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我看着海珠,坐在她對過。
“剛接了一個團隊的業務……你們集團的。”海珠說。
“哦……”我看着海珠:“我們集團的?”
“是的,你們集團最近要安排職工福利休假,要發兩個國內長線旅遊團。”海珠說。
我的心裡突然有些輕鬆,說:“你親自聯繫的這個業務?”
海珠說:“是啊,我上午剛去了你們集團,和你們集團黨辦的曹麗接洽談了。”
原來是這事,原來海珠找曹麗是談這個旅遊業務的,我暗暗長出了一口氣,說:“談得怎麼樣?”
“還好啊,這個曹麗是你們集團的黨辦主任,還和秋姐一樣兼着集團總裁助理,這次旅遊的業務,由她直接操辦,她說了算。”海珠說:“我去她辦公室談了會,她這人挺熱情的,接着邀請我去了附近的咖啡館邊喝咖啡邊談業務……很快就談妥了。”
我說:“曹麗知道你的身份了?”
海珠說:“是啊,她對我很熱情呢,說和你是很好的同事關係,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業務必定會給我們做的。”
我說:“你覺得曹麗這個人怎麼樣?”
海珠說:“挺好的,對我很熱情,態度特別好,呵呵……恐怕我是沾了你的光吧。”
我說:“你們喝咖啡,除了談業務,還談別的了嗎?”
海珠說:“當然談了啊……”
我的心不由一緊:“都談什麼其他的內容了?”
海珠說:“隨便聊啊,女人的話題唄……哎對了,曹麗還問我認識不認識你們集團的其他人。”
“你怎麼說的?”我看着海珠。
海珠說,”我說認識啊,還認識不少呢。”
“哦……”我緊緊盯住海珠:“她又是怎麼說的?”
海珠說:“曹麗接着就笑着問我都認識誰啊?我說認識你發行公司的同事啊,比如曹騰,比如秋桐,比如雲朵。”
海珠和曹騰認識很早,那時候搞抽獎活動,海珠買報紙中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就是找曹騰領取的獎品。
“那……曹麗沒問你是怎麼認識的嗎?”我說。
海珠說:“問了啊……我說我經常去找你,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他們。”
“你沒說我們和秋桐海珠的私人關係?”我說。
“當然沒說了,我和曹麗剛認識,不熟悉,怎麼會說這些呢……這不是給你的工作添麻煩嗎?”海珠笑起來:“這一點,我還是有數的哦,我可不想讓你們單位的人知道你的副手原來是你的乾妹妹。”
“嗯,這就對了,不要讓曹麗知道你我和秋桐雲朵的私人朋友關係。”我說。
“我心裡有數的,我沒在曹麗面前表露出來。”海珠說:“曹麗這個人,似乎對我和秋桐認識很感興趣,不停問我和秋桐熟悉的程度,我都搪塞過去了,就說僅僅是找你的時候和她接觸過幾次,打過幾次照面。”
“哦……這樣說就很好!”我點點頭。
“對了,曹麗還問我對秋桐印象怎麼樣,問我覺得秋桐這個人怎麼樣?”海珠說。
“你怎麼回答的?”我說。
“我自然說不了解,但初步印象很好,覺得她是個待人熱情做事有能力的人!”海珠說。
“呵呵……”我笑了下。
海珠說:“哥,我似乎覺得曹麗對秋桐有些妒忌哦……”
“怎麼感覺出來的?”我說。
“我誇秋桐的時候,曹麗雖然也是在笑,在點頭,但我分明能看到她的笑有些牽強,她眼裡那眼神不大對勁,分明能看出妒忌來。”海珠說:“然後我接着又誇她,說曹姐你也很漂亮做事很有能力的人啊……她的臉色這纔有些好看起來……哎,女人和女人之間啊,總是愛攀比,曹麗這人我覺得好勝心很強啊,心態不大淡定,這一點,她還真不如秋桐,秋桐的心態可是比她好多了。”
我說:“曹麗這個人,以後你和她打交道要注意,除了業務上的事,其他的話少說。”
“爲什麼?她和你關係其實並不好?”海珠說。
“這個……”我斟酌了一下:“單位的事說起來挺複雜,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總之你記住我的話,不要和她走地太近,不要和她說過於知己的話。”
海珠盯住我的眼睛,眼裡突然閃出幾分疑慮,說:“該不會……你和她之間有什麼黏糊事?”
我的心一跳,忙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會和她之間有黏糊事呢?”
海珠說:“這個曹麗,我覺得風情十足,有些妖媚的風韻,那眼睛似乎很會勾引男人,這樣的女人,很惹男人眼的。”
我說:“是的,她是個交際場上的活躍人物,認識的男人各種各樣,三教九流都有,還是我們集團老大的貼身人,關係不清不白的,對這樣的人物,最好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我當然心裡是有數的了。”
海珠說:“你心裡有數就好……我不管她是什麼人,不管她和別的男人如何,只要和你沒事就行……不過,不管她對別的人如何,對我倒確實沒得說,說以後你們集團的旅遊考察業務都會找我的,她是辦公室主任,她就能確定……看來,這個老客戶是搞定了。”
我說:“做業務就是做業務,不要和她牽扯別的事。”
我不由就懷疑曹麗對海珠如此盛情的真實用途和用意,但這些卻又無法和海珠說。
海珠似乎對我的叮囑有些不耐煩,說:“知道了,你剛纔不是說過一遍了,怎麼婆婆媽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和什麼樣的人交往,做什麼事,說什麼話,哪些話該說,哪寫話不該說,我心裡自然是知道的。”
聽海珠如此說,我於是閉了嘴巴。
海珠看着我:“你是不是對我和曹麗認識交往心裡不安啊?是不是心裡有些緊張啊?”
我說:“沒有!”
“到底有沒有?”海珠說。
“沒有!”我的聲音有些發虛。
海珠看了我一會兒,說:“有沒有不能看你的嘴巴,要看你的心。”
我看着海珠狐疑的目光,心裡愈發不安起來。
“我不管曹麗和秋桐關係怎麼樣,我反正只是和曹麗做生意,我和秋桐是朋友,和曹麗也一樣能做朋友,我的客戶都是我的朋友……即使曹麗和秋桐是對手,是敵人,也不會影響我和她們二人保持朋友關係,朋友的敵人雖然未必一定是朋友,但也未必就是敵人……何況,還不知道誰是真正的朋友。”海珠自言自語地說着。
聽着海珠的話,我的心裡浮起些許的惶恐。
我無法阻止和海珠和曹麗交往,說多了,反而會引起海珠對我的猜疑。
我只能暗暗祈禱海珠真的能一直做到像今天這樣心裡有數。
我其實還涌起一個想法,那就是直接去找曹麗警告她一下,但又想,這樣無疑等於是欲蓋彌彰,反而會適得其反,曹麗目前只是和海珠在談正常的業務,我這樣做顯得會很神經的,要是海珠知道了,反而會更加猜疑我心裡有鬼,那反而更不好收場了。這樣做似乎很愚蠢,有此地無銀的嫌疑。
海珠接着又說,”曹麗說你們集團以後每年都會安排職工福利休假旅遊,今年是第一次,每年都能出去不少人,說今後這個業務就固定給我們做了……我正琢磨着,她如此大方盛情,除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是不是還想拿回扣在給我暗示呢?這年頭公家的人辦事,不拿回扣的是沒有的……那麼,給她多少合適呢?不知她胃口如何。”
我說:“曹麗這人心理素質特別好,換句話說,臉皮厚,你可以直接向她提出來,看她個人有什麼要求,她一般是不會給你客氣的。”
海珠笑起來:“哦……那倒省事了,這樣的人打交道倒也利索。”
我乾笑了下,看着海珠,心裡琢磨着……
海珠微微一笑,低頭看着桌面,一時沒有說話,似乎她也在琢磨着什麼。
在這種琢磨與反琢磨中,我驀然覺得心裡一陣發冷,似乎覺得自己的心正在迷惘中游蕩,在逐漸遠離……
不知自己的靈魂將要飄蕩到何處,這種感覺讓我感到陣陣恐慌和憂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