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最後，我覺得食之無味，所有的感官都不在這頓美味佳餚上，小姐也分階級，這個社會無處不充斥着階級，在暮色出臺費最低都是一千爲底，而那些三四流的按摩店全套才三四百，如果付出的勞動力是相同的，怎麼想，這都不公平。
爲什麼不是同工同酬？
“咳。”四哥咳嗽了幾聲，我失態了，我只顧着看着王淼大快朵頤的吞嚥，腦子在發燒短路一樣的思考。
“我們該回去了。”他低沉乾淨的聲音不含一絲的雜質。
我點了點頭，然後王淼放下筷子，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巴，成了我和四哥的小尾巴。
我們最後當然沒有去酒店開房，她有些失望，以爲被放鴿子，四哥從錢夾裡拿出五百放到王淼手中，然後對她說：“這是陪我吃頓飯的費用。”
王淼看着手裡的五百，突然哭了，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是感動？悲傷？還是其他。
然後還沒等我張口問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暮色，她卻扭頭跑了，一路小跑回去，是怕男朋友等着急了，還是急於回去交錢，那晚後，我再也沒看見過王淼。
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在繼續下着，我們兩個就漫步在昏黃的路燈下，這是我來柳城五年，暮色五年，時間過得最慢的一次，我甚至希望，我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走不到盡頭。
“秦可，你膽子其實挺大的。”
四哥應該是思索了很久應該跟我說什麼，驀地說出這一句。
我看着他，沒去接他的問題，而是問他：“四哥，你來暮色多久了？”
“多久？很久很久了，小可，我能明白你爲什麼會選擇反抗，因爲你不甘心，不甘心你的青春要耗在暮色上。對於王淼的遭遇，她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在形形色色的髮廊，桑拿店裡盤踞你不知道數量的女人，有的人沉迷，有的人好死不如賴活着，有的人沒有一技之長，她不會別的，就會做這個。”
我的水眸騰起一種複雜的神色，那種神色漸漸的在我的眼底氤氳着。
四哥停下來，用很輕鬆的口吻問我：“美麗的公主，爲什麼這麼
惆悵？”
“四哥，你既然看透了這其中的世故冷暖，爲什麼還要留在暮色爲虎作倀，爲什麼不選擇離開？”
“小可，你看，看那兩條街就算到了午夜，柳城的人都進入夢中，她們還在工作，還在拉生意，你在她們身上，看到一種超強的生命力，一種好死不如賴活着的生命力，是一種女性的一種韌，一種什麼呢，一種就是說非常悲慘的韌性，那些女人知道這個社會是不相信眼淚的，她們就是自己獨撐一片天，哪怕天再小，那也是自己撐出來的。”
我遠遠的眺望，雨聲混雜這些女人嫵媚的音色，讓夜色充滿了妖嬈蠱惑，那些或蜷縮在陰暗潮溼的出租屋內，或站在車來車往的街口，或在一個城市通常心照不宣的某個準紅燈區昏暗的路燈下徘徊，把希望交給民工、盲流、老外和暴發戶的女孩子們。
回到暮色我洗完澡躺在牀上，閉上眼睛就落一個又一個沉重的夢境。
我夢到自己躺在沙發上顧少澤解開腰帶就要上我，這次沒有任何人出現，他古怪的笑着，咯咯咯。
“不要——”
倏然的，我從夢當中睜開了眼睛，我動了動四肢，被琪琪踢的地方還很痛，全身都在痛。
迷濛中，一雙女人的手從我身後伸出來攔住我的腰肢，另一隻手置於我眼皮之上。
“小可，別怕，在睡會，天還沒亮。”
我的餘光瞥見梳妝檯上放着一件紅色薄紗的睡裙，我很安心，我知道是她回來了，出於慣性我閉上了眼睛任由那溫熱的手掌讓我重新回到黑暗當中！
她的手輕輕的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肩膀，像是在哄我繼續睡下去，那仿若是安撫的節奏傳進了我的耳中，我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催眠了一樣，再次安穩的睡着。
陽光透過紗簾直射進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九點，沒有任何人叫醒我，我以爲我會被金娜娜一早揪起來，扔到哪個小屋去關緊閉。
“醒了，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跟我說說，昨晚發生了什麼。”喬橋從後面撐起胳膊，溫潤的聲音響起，我迅速扭過身子看她，原來昨晚真的是她回來了。
她話音剛落，有人敲了敲門，然後急不可耐不厭其煩的按着門鈴。
“我去開門，你穿件衣服。”
門打開，還是豁嘴，連續兩天，他都成了別人的傳話筒，我以爲是來找我，結果並不是。
“娜姐找喬橋過去，讓我親自帶過去，你老實在房間裡帶着得了。”
我看着臥室裡，喬橋背對着我們，一隻腿剛踩進褲筒裡，不緊不慢的問：“找我的？”
“嗯，娜姐找你。”
我看着她的身影一頓，我突然有些不安，是不是昨晚她去和男人過夜被人發現了。
她走到面前，將白色的紗布和紫藥水放到我手掌心中，然後跟着豁嘴離開，我等了很久她也沒有回來，我在屋子裡來回的踱步，餘光瞥到那條紅色的睡裙，走過去拿起來才發現上面的不同。
有些邊緣已經被扯壞了，有深褐色的血液凝固了，當我再也等不下去，抓住門把手要開門的時候，喬橋卻已經站在了門外，我不知道她在門外站了多久，我們兩個互相看着，她的臉頰有明顯的五指印，我想問是不是金娜娜打的，她卻一頭撲在我懷裡，哭了起來。
“小可，姑媽讓我去醫院補膜。”
我立即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她都知道了？怎麼可能。”
“有人告密。”然後她看着我，我以爲她在懷疑我，她卻跟我說，“不知道是哪個賤人，看見有輛高級私家車將我拉走了，又看到我半夜回來，一早去姑媽那告我狀。”
“我一進屋，姑媽就扒開我的衣領，看到我脖子上的草莓印，然後甩了我一巴掌，說我不要臉，壞了她的計劃，她很生氣，整個人都炸毛了，頭一次見她那樣。”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
“不補，他說讓我等等，打通好關係，接我回去。”
我稍稍放下了心，就看時間到了，那個男的說的是真是假了，然後喬橋攥住我的手臂對我說：“小可，這個週末在世紀傳奇酒店會給一個挺有名氣的明星舉行酒會，沈紅凌會安排暮色的高級公主去助興，而且只會有暮色的人去，你如果被選中了，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