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飄起了雪花,不知道是不是在哀嘆魏蘭的離去,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監室裡新舊交替,我依舊躺在頭鋪的位置上,我看着端着盆進來的新人,目光審視的打量着她,那個被我目光就能唬住的女孩嚇得顫顫巍巍,手裡的臉盆幾乎都能掉地上。
“秦可,不許欺負新人啊,再有兩天你就要放出去了,老實點。”管教冷着一張臉嚴厲的對我說。
我說知道了,鐵門重新上鎖關上,我給黃毛女使眼色,黃毛女立即大吼:“麻痹的,站好了,雙手垂直放在兩側的褲線上。”
那女孩嚇的一激靈,手裡的盆咣噹一聲掉在地上,她就立正站好,也不敢去撿起來。
我淡笑,看着那扇小窗,再有兩天,48小時之後,我就是自由之身了。
煎熬,也許是知道了自己出獄的時間,每分每秒都很難過去,我臨走前,跟監室的每一個人擁抱,在更衣室換上我進來時的衣服,還有我這一年零9個月在監獄的工資,不多,我攥在手裡,跟獄警和管教鞠了一躬,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沒想到,監獄外面有一個輛黑車已經停在那裡,車上下來一個男人,那副面孔我太熟悉了,是顧少澤。
我想起來小說裡的那句情話,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的風雨,我都會去接你。
“好久不見。”我只能對他說這樣的話作爲我們的開場白,他笑了笑,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放浪不羈,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成熟剛毅了不少,而是招招手對我說,上車。
我坐在後面,看着窗外的景色,兩年了,變化不大不小,我最愛吃的那間餃子館黃了,換成了文具店,街道被擴寬了,路燈也換了,呵,顧少安,你看你做的好事,這些都沒有被我親眼見證,我只見證了我孩子的離去。
“回暮色?你的房間一直都留着,喬橋也都有打掃,洗漱完畢休息休息再去見你弟弟吧,他也很好,個子長高了,結實了,見生人也
不害怕,性格挺好,我喜歡。”顧少澤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說着,像是在說自己家人的近況。
我咬着脣憋着不讓自己哭出來,也許暮色才真的是大變天,喬橋不負所望,現在的地位僅次於沈紅凌,下一任的媽咪候選人,她的聲望最高,王淼看見我都躲着我繞道走,聽顧少澤說,喬橋設計王淼去陪遊攜帶梅毒的客人,回來染了一身的病,暮色的人都見風使舵,自然王淼不敢惹你。
我站在門外,苦於沒有鑰匙,正在想叫喬橋過來,顧少澤攤開手掌,一枚鑰匙靜靜的躺在上面,我房間的鑰匙他怎麼會有?
我狐疑的打開門,果然如他所說,跟我走的時候一模一樣,我坐在牀上,恍如隔日。
他接了一通電話就離開了,喬橋這時候來了,關上門反鎖上,也許她有悄悄話要跟我說,怕被其他人打擾,真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就是:“顧少安要結婚了,明天,新娘是溫瀾。”
我起初的詫異是,新娘竟然不是安雅,轉念想了想,兩年了,他爲什麼偏偏要我出獄後的第二天結婚,我在監獄裡一度以爲他早已經結婚了。
“秦可,我知道是顧少澤接你回來的,他喜歡你,我看的出來,也許兩年磨沒他身上的浮躁,我想現在的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會再對你說出只是想單純睡你這麼輕浮的話。”
喬橋望着我失神的眼眸,突然向前走來按住我的肩膀想要將我推倒在牀上。
“你幹什麼?”
“秦可,我實話告訴你,我十分嫉妒顧少安,我恨他,恨他那麼輕易的將你從我身邊奪走了,我愛你,顧少澤也愛你,你在我們兩個人中選擇一個好不好!”喬橋急敗壞的模樣映入到了我的眼底,我只想給自己兩年的牢獄之災一個交代。
“明天我會去他的婚禮。”
“去做什麼,跟他結婚,請柬上寫的不是你秦可的名字,婚紗照上挽着新郎手的也不是你秦可,你去了就是自取
其辱!”喬橋眼中的陰霾幾乎就要傾灑而出,卻因爲對象是我所以才作罷!
“我一定要去。”她以爲我是冥頑不靈,其實不然,我知道我自己爲什麼一定要去。
我見喬橋從梳妝檯的桌子下面拿出一個大箱子,打開蓋子全部倒在我面前。
“這個兔子玩偶,是顧少澤去臺灣的花蓮夜市買的,他說你像只小白兔,一定喜歡,這個七芒星手鍊,是他去法國出差買的,他說你只要戴上,就是他的幸運星,還有這個,這一罐千紙鶴,是他知道你在監獄裡流產之後,親手疊的,說是替你的孩子祈福,讓孩子不要怪你,這裡的每一件東西,都是他送給你的,秦可,我真的想不到你有什麼理由要去拒絕他。”
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驀然的一僵,我不明白她的表情爲什麼會突然便的如此的嚴肅。
“你不怕這麼好的男人被我搶走了嗎?”
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纖細的手搭在腿上,那上面帶着的細碎傷疤清晰的呈現在白皙的皮膚之上,那是我兩年在監獄裡幹活留下的。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我會和顧少澤在一起?”我翦水的眸子波光瀲灩之間卻有着無限的深意掃過喬橋的面容,我根本配不上顧少澤,以前如此,現在他這麼對我,更是如此,我幹嘛要拉他的後腿。
“秦可,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只是在玩弄顧少澤嗎?”
喬橋的話更是讓我啞然失笑,自己玩弄顧少澤的感情?恐怕我只有被人玩的份吧。
“喬橋,我累了。”我一副疲憊的樣子不是裝出來的,她說了句好好休息就帶着氣離開了。
我看着牀上那串帶着鑽石的七芒星手鍊,心裡一陣苦澀。
第二天,日光傾灑,這是一場極致奢華的婚禮。
我用手裡僅有的錢買了一件黑色的婚紗,在其他人眼裡或許這並不吉利,我知道,這不是我的婚禮,而是我愛情的葬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