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其實你想說什麼,我也知曉,我只是想告知與你,其實你這樣一心的憋着不行的,你會憋出病來的。”
小靈好言相勸,卻被巫苓報以一個短短的嗤笑。
“呵……我會生病嗎?”若是會生病,又哪得今日的苦楚?
“當然會!巫苓不知聽說過一句話沒有,心病藥需心藥醫!巫苓的身子雖然伶俐的很,沒災沒病,可是你的心吶,都快要爛成一團啦~!我每日瞧着你,都覺得你在自己虐待自己你知道嗎?自己非要將自己往那死路上逼,看得我心揪揪。”
“呵呵……”巫苓又一個笑意,看不出一絲高興之色的笑意。
就連住在她心中的小靈都不知道,她爲何執拗,她自己又如何能知曉?
“就這樣吧,我且問你,你是最終決定聽不聽那老妖婆的,殺不殺他。”
小靈問的直接,巫苓卻有些難以言語,一雙眼閃了又閃,最後咬了咬脣,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的吐口出聲:“殺。”
“天。”小靈雖然只有聲音,但是聲音裡都幾乎都顯示出了那種無奈抗拒的態度,最後似是被氣急了,虛弱道:“你可還記得,他同你說過什麼沒?”
巫苓搖了搖頭,他與她之間說過的話多則上萬句,少則上千句,她哪裡能夠全數記得?
“那我提醒你一下,他說……若有一日這江山……怎麼着來着?”小靈似是賣着關子一般提示着。
——若有一日,這江山再與我無關,便一起離去,作對……普通兄妹可好?
巫苓直覺的便想起這句話,只聽小靈吵了一聲:“對,就是這話。”
“這話如何?”巫苓不明白。
“當然是……咯咯咯……巫苓真笨,自己領悟去!”小靈倒是咯咯的笑了一陣,便再也不出聲了。
巫苓自己縮成一團,想着小靈的提點。
她不明白,難道要自己帶着朔去鄉下真如他所說的做一對普通兄妹嗎?他能夠放棄這辛苦維持的江山嗎?若是這江山沒了朔,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此時巫苓明白,他無論放不放下,無論雲國沒有他行不行,也比他死了要強上百倍。
可是……母后的眼線衆多,她又如何能避開母后的黨羽將朔帶走?這根本不可能!
巫苓整個人處在一種陰鬱之中,她幾乎將自己團成一團,如果此時身後能夠伸出一對羽翼遮住所有的陽光便好了,可惜,她不是鳥,只是個很普通的人類而已。
很普通……
巫苓沉溺在自己的苦笑之中。
而此時詩藍卻接到內侍府的通知,要她爲巫苓準備冊封禮。
內侍府一般是負責管理帝宮之中侍衛與侍人的部門,由宮中的老人來掌管,必要之時也會親自出面,但是次數極少,一般也都是內侍府的二品侍女來通知。
而詩藍此時卻是第一次看到一品嬤嬤親自從內侍府移駕未央宮來通知,覺得有些一頭霧水。
一品嬤嬤的下屬,便是二品侍女,她們是上下級的關係,同時,也是管理與被管理的關係,一般來說,一品嬤嬤是不會親自出面的,這算是越級,或者說,算是多管閒事?反正詩藍是這樣認爲的。
內侍府的侍人是整個帝宮中最高的,一般都是一些老嬤嬤來管理,她們的等級便是一品嬤嬤,而那些二品侍女,通常就是她們所誕下的女兒,若是沒有個厲害的孃親,定然是進不了內侍府的。
之後便是內侍府之外的分階,一等侍女、二等侍女、三等侍女……
詩藍一臉木訥的問前來通知的老嬤嬤:“什麼冊封禮?”難道……公主要嫁給帝君?!
不是娘娘上位的時候纔有冊封禮嗎?其他的什麼冊封禮,她沒有見過,故而也猜測不出。
“當初公主升任爲國師之時,冊封禮只是走了個過場,如今便是帝君親自下令,公主戰功赫赫,又多次救帝君於水火之中,特賜了封號爲火神,與兩日後舉行冊封禮,令是前日下的,故而內侍府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只差你們這邊將公主收拾好了。”嬤嬤回答的一板一眼,似是照着書念似得一般毫無感情,眼睛也是混沌的一片。
“公主被賜封爲火神?”詩藍有些迷糊,不是火神之女嗎?這次就是火神了?不過她轉念一想,這也是帝君的意思,火神之女是百姓封的,因爲對神祗的敬畏,故而不敢稱火神,但是帝君乃是天子,自然可封。這樣一想,她便不會覺得有任何奇怪了,躬身行了個禮道:“詩藍領命。”
太好了!公主竟然被冊封爲火神!那麼就說明在帝君眼中她更加重要了!或者說……公主是更容易接近帝君的了!
旋即她又有些不解的問道:“那爲何要通知我們侍女來準備?不是有國務部來準備官員的冊封禮嗎?國師冊封封號的話,是應該算作官員的吧?理應由國務部來管的吧?”
“你這是在逃避責任麼?身爲公主的侍女,安排給你些活計,你便不願做了?還要問東問西?”老嬤嬤斜眼一眯,瞧得詩藍有些心顫。
那略帶着些混沌與衰老的眼神,看起來便好像是能夠看穿人的靈魂一般,讓詩藍心顫之餘,身上也打了個冷顫。
“奴婢自然不敢,只是服侍公主,有些事必須問道了才清楚。”詩藍覺得自己的回答冠冕堂皇,想必那老嬤嬤是沒什麼可揶揄的了。
可是對於她的回答,老嬤嬤好像有些不甚相信,從來都只是內侍府佈置任務便受着,可從沒見過這麼多問題的侍女。且她也覺得,這侍女的眼神雖然嶄亮,但是眼角眉梢有些微微吊起,按她看了一輩子人的經驗來看,有些攻於算計,於是便對她沒什麼好感。
“因公主是女兒之身自然不同,再說她又是我們內宮之人,冊封之禮自然要內侍來準備,明白了麼?”因爲沒什麼好感,所以嬤嬤的嗓音依舊是流水一般的聲音,毫無感情可言。
“是……那詩藍明白了。”詩藍輕輕一福,恭敬的行了個禮,即便她是個傻子,也能夠瞧得出這嬤嬤不甚喜歡自己。
可是不喜歡又怎樣?她又不是在她手底下當差的二品侍女,有什麼可怕的?表面上畢恭畢敬就好了,反正這輩子也不一定會再見了。
“好了,那便趕快開始忙吧,老身也要先回去了。”嬤嬤招招手,便轉身準備離開了。
果然是一品嬤嬤,整個宮中也只有十人,負責管理下屬,故而要說在氣場上,甚至不輸於那些地位比較低的主子娘娘,所以方纔親自看到了一品嬤嬤到來,詩藍甚至驚慌了一下,不明所以。
“是。”詩藍又應了一聲,恭恭敬敬的看着老嬤嬤轉身離去,而後心中算計着該如何準備。
有什麼好準備的?公主算計算計,也便只有那件帝君送的衣裳最喜歡,且還不沾水也不染火,基本上都不用換洗也如嶄新一般。
想着想着,詩藍竟然有些羨慕了,羨慕帝君對待公主如此有心,竟然不知從哪兒弄來了這麼好的衣裳給她,都不用洗的。
反觀她自己身上這件,每個幾天便要洗一次,若不然便滿身的腥臭味,全是汗與油煙的髒味兒。
身爲一個侍女,還真是忙碌啊,哪比的人家是公主,還是個怪人,別說根本不出汗了,即便她不吃不喝不出恭,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再瞧瞧自己,便沒什麼好羨慕的了,只能想想冊封禮該怎麼弄。
可是畢竟是朝堂上的冊封禮,詩藍此刻要趕快去準備了,不然恐怕就要晚了。
時間匆忙,才兩天,通知衣工局趕製禮服想來是沒有時間了,說不定還會耽擱些別的什麼,故而詩藍決定,還是在公主的那些舊衣裳裡面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用的,若是沒有的話,穿着她的那件,也算是盡顯本色。
詩藍一邊想一邊走,很快便走到了平時放置巫苓衣裳的地方,雖說是舊衣裳,但是也是按照時間來算的,公主一般來說,近年來一直穿的都是那一件衣裳,也沒換穿過其他,一般都是夜間她脫下了衣裳,詩藍拿出去打一打,浸浸水,便乾淨如新了。
而那些舊衣裳,巫苓更是穿都沒有穿過一次,只是每年都會有例行爲公主做的衣裳,就說巫苓兩次都昏迷半年的時候,那一年之間所分到的衣服,更是瞧也沒瞧過一眼。
有時候詩藍都會將不是那麼顯眼的衣裳,適合自己顏色的,直接拿回房中改一改自己穿着了,一是公主所穿的衣裳,衣工局給做的時候針腳細膩樣式也新穎,更好的在於,所有人都知曉帝君寵着七公主,誰人敢用不好的布料給七公主做衣裳?
故而詩藍看中了哪件,便直接抽走,將那些繁複的花紋,並不適合自己身份的掩蓋一下,便上身穿了,反正公主也不會問,若她不說破,她纔不會知曉哪件衣裳曾經是屬於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