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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繡也想不到,在御書房陪着皇上一聊就聊到了酉時三刻,直到李德全進來提醒該是傳膳的時間,紅繡才起身告辭:
“皇上,天色已晚,微臣先行告退了。”
“不忙,你就留下來用膳吧。”
紅繡擡頭微笑,“皇上相邀,微臣不該推辭的。只是紅繡身子不好,在府裡一直都吃着藥膳,還有姬神醫給煉製的藥丸,午膳就已經斷藥了。”言下之意留下來她晚上的藥和藥膳都不用吃了。皇上到底關不關心她的身體?
皇帝瞭然一笑,“好吧,女兒家身子嬌弱,不必男兒,你的底子薄,還是好生回去修養,今日咱們說的這些事,你給朕呈個摺子上來。”
“皇上……”
“你退下吧。”
紅繡無語,無奈的行禮:“臣遵旨,臣告退。”
離開皇宮,紅繡乘的是李德全親自派的華蓋玉珠簾的馬車。駕車的四匹馬都是雪白的良駒。身旁還跟着京畿衛護送。這個架勢,怕是公主出宮也不外與此了。李德全不會隨便安排,那麼定然是皇上的意思了?
紅繡皺着眉,無奈的抿着紅脣,皇上這個老黃瓜,老王八,簡直就是欺負人啊,讓她做那個什麼火器不說,還讓她寫摺子,真拿她當機器人使喚了。也怪她,怎麼就腦殘的說走了嘴呢。看來商少行說的對,說的越多,錯的越多。
想到商少行,紅繡心中的思念之情都滿溢了出來,他去南邊那麼多天了,也該回府了吧?她讓商少行在南方受災之際,想法自己見縫插針,又開了幾家會所酒樓,命名均不相關聯,讓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是她和商少行的別業。而繡妍樓和韓氏的生意已經不再壯大,且儼然有萎靡之勢。對外,只稱是經營不善,且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只有他們知道,繡妍樓和韓氏,都在一步步的抽空之中。
“諸葛大人,到了。”
馬車緩緩停下。隨行的小太監笑着行禮。扶着紅繡下了馬車。
紅繡微笑着道謝,又對護送的京畿衛道了謝,這纔在路旁百姓好奇又羨慕的目光中邁進了商府的大門。
“紅繡姑娘回來了。”門房客客氣氣的給紅繡行禮,“可要小的給您備轎?”
“不必了,我想走一走。謝謝你。”
紅繡緩步走進院子,繞過影壁,心中的種種疑慮和困擾。似乎都隨着每一步消逝而去。這個地方,雖然不完全屬於她和商少行,但是這裡有他們的院子,有他們貼心的人,這是她在古代的家。
紅繡面上帶着清淺的笑容,腳步越發加快。微風吹來,荷葉色的裙襬和披帛飄舞,勾勒出她纖細姣好的曲線。引得一旁過路的丫鬟們駐足凝望。被發現後又行禮,紅着臉退開。
路過客院,突然聽見一陣吵鬧聲。紅繡本不想管的。可好奇心使然,還是向着那方向走了過去,還沒到跟前。就聽見裡頭傳來一陣哭聲:
“二夫人,使不得啊。”
“啪——”巴掌聲。
“使不得?本夫人現在既當得起商府的家,就沒有什麼事是我在這府裡做不了的!你一個小小的下人,竟敢攔着我!?滾開!”
“夫人,讓下人……”
“不用,我就是要親自動手,打死這個小畜生!板子給我!給我!”
商金氏的聲音跋扈高亢,隨即,紅繡聽見了一陣熟悉的稚嫩的犬吠聲。雪球?
心中一突,紅繡提裙襬快步走上前去。小丫頭正攔在門口,見了紅繡福身行禮,“紅繡姑娘,您不能進去啊。”
“走開!”
“紅繡姑娘,沒有二夫人的命令,奴婢可不敢放您進去!”小丫頭張開雙臂攔住了紅繡。
這時候,紅繡已經能清楚的看到院子中的景象。一個身材粗壯的婆子,正用一端套了鐵絲圈的棍子套住雪球的頭,收緊之後強按在地上,雪球圓滾滾的小身子在使勁掙扎,小屁股來回扭動,口中發出哀哀的嗚咽。元寶正被兩個丫鬟按跪在地上,哭着求道:“二夫人萬萬不能啊,那小雪球是我們小姐的寵物,您打狗可要看主人啊!”
商金氏拎着板子,本還在猶豫,可元寶的一句話,就叫她更加的生氣了,“難道我還會怕諸葛紅繡一個小輩的?”
咬牙切齒的舉起板子,就要向雪球打去。
“住手!給我住手!”
紅繡身子雖然還被看門的小丫頭攔着,可聲音卻傳到了裡頭去。商金氏手上動作一頓,見來人是紅繡,氣就越發的頂在了腦門上,她剛纔若是收手,人或許會說她心善,對小動物有愛心。可現在若是收了手,下頭的人八成會說她姓金的怕了諸葛紅繡!
左右一使眼色,兩旁的婆子連忙到門口給紅繡請安,藉機攔住紅繡的身子。這廂商金氏掄圓了板子就往小狗身上打去。
紅繡想推推不開,想攔攔不住,急的紅了眼,“金璐蘭,你活擰了嗎!住手!”
“我還就打了,怎麼地!”商金氏手上的板子卯足勁,眼看着要打在雪球的身上。小狗蹬騰的更加厲害,嗚咽的更加悽慘,可就是逃不脫脖子上的鐵索。
紅繡急的眼淚快要落下來,情急之下,大叫道:“瀲清,快幫我救雪球!”
“是,大人!”
話音剛落,衆人就覺得眼前有一團黑色的旋風颳過。眨眼間,身着京畿衛三等侍衛官府的葉瀲清已來到商金氏跟前,不費吹灰之力的奪了她手中的板子扔開到一旁。商金氏用力過猛,手上突然失了支撐,一下子跌坐在地。
“二夫人!”丫鬟婆子忙去扶商金氏。
而按住雪球的婆子,則是嚇的抖若篩糠,被葉瀲清不費吹灰之力的退開,俯身將驚慌失措的雪白小狗抱起來,回到了紅繡身旁。小狗受了驚嚇,身上抖的厲害,嗚嗚咽咽的叫的很是委屈,被人抱着還不停的掙扎,想咬人,呲着牙卻不敢下口,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裡滿是淚水。
紅繡看的心疼,此刻卻不是哄雪球的時候,緩步上前,走到商金氏跟前,似笑非笑的道:“不知道二嬸生的是哪門子的氣,仔細氣大傷身啊。”
“你!”商金氏站起身,尾椎骨摔的生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下手揉,只能硬忍着,疼得她五官都有些扭曲,“不過是一直狗,本夫人還打不得?”
“哦?它犯了什麼錯?”
“它跑進我院子裡,衝撞了我,我身爲商府的二夫人,動手打一條狗用不着事先向你稟明吧。”
“是嗎?”紅繡看向已經被鬆開了的元寶。
元寶撲通一聲跪下,“小姐,奴婢下午本來是照顧雪球的,可誰知道它跑了出來,奴婢在後頭攆,一路就到了二夫人的院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紅繡微微眯了杏眼,定定的望着元寶,半晌輕聲道:“元寶,你擡起頭,看着我再重複一遍你方纔說的話。”
“是,奴婢……”元寶擡頭,目光一下與紅繡的雙眼對上,不知爲何,她後面的話竟然說不順了。
紅繡冷哼一聲,轉向商金氏,“就算我養的寵物跑到了二嬸的院子,二嬸也不必如此霸道不講理吧,有什麼話,不能等到我回來再說,爲何偏要跟一隻出聲過不去,難道您就甘願自貶成畜生嗎?”
“諸葛紅繡,你不要欺人太甚!”
紅繡目光森冷的直盯着商金氏,“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二嬸,你不要欺人太甚!”
商金氏當家時間不久,如今二房一脈勢力漸弱,再加上二老爺生了那樣的病,語蝶小姐失蹤,藝嵐小姐又嚷嚷着要出嫁爲尼,這一連串的事情,沒有一樁能讓商金氏揚眉吐氣的。她本想打死紅繡養的寵物立威,要如何鬥,回頭她奉陪就是,誰知道竟然讓紅繡帶着她的貼身侍衛當衆給了她沒臉。
看着氣勢凌人的紅繡,商金氏半晌都沒擠出一句話來,最後怒極的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商金氏說完,枚兒立即扶着她往臥室走。
紅繡怒極反笑,“怎麼,欺負了我的人和我的狗,這麼一句就了了?”
“不然你還要怎樣!”商金氏猛然轉身,頭上的金步搖高頻顫動。
紅繡上前一步,沉聲道:“剛纔在門口攔着我的那三個人,還有押着元寶的兩個,另外,還有按着雪球的那個婆子,都給我站過來!”
“你說站就站?你別忘了,這府邸是姓商的!”商金氏的手指尖險些要戳到紅繡跟前。
紅繡挑眉,淡淡道:“哦?我想你們也都忘了,本官甚爲研造部主事,官居二品。葉瀲清。”
“卑職在。”
“你告訴告訴他們,民見了官,要如何行禮,對朝廷命官不敬還口出惡言的,該當何罪!”
“是,大人!”
葉瀲清放下小狗,負手上前一步,還不等說話,纔剛被紅繡點名的那幾個人已經撲通一聲雙膝跪下。
“紅繡姑娘饒命啊,奴婢也是聽命行事。”
紅繡卻不理他們,只是瞪着商金氏,“你,還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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