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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繡有很久沒有穿過粗布的衣裳了,當年在諸葛家與孃親迂的苦日子,似乎已經離的很遙遠。
藥勁沒過,勉力換好了棉襖棉褲,已經累得她氣喘吁吁。將一應頭面和原本穿着的鼠灰色貂絨斗篷以及錦衣華服一同收好,已經費勁了力氣。把姬尋洛給的藥瓶貼身收好,才道:“壯士,好了。”
一直背對着他的男子回過頭來,本以爲少了錦衣華服和珠寶首飾的映襯,能將她減色不少,帶着她上路也不那麼扎眼,誰知暗色的粗布衣料,更能突顯她面上肌膚的細膩柔嫩。
白皙面龐精緻的如白玉雕琢,明眸善睞,清華流轉。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
“額······”沉吟一下,男子道:“地上有土,你隨便抹點吧。還有頭髮。”指了指紅繡如緞般鴉青長髮:“全挽着,用布巾包起來。”
紅繡苦笑,只得照做了,空氣中本就瀰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臭,讓紅繡有那麼一些錯覺,好似她身上的衣裳和包頭髮的布巾也是臭的。
抓了地上的黑灰抹臉,紅鏽道:“好了。”
那人再看看她,長髮高挽,露出她修長白皙的脖頸,領口處雖然緊實,可仍舊非常引人遐思。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脖子,還有手。都塗上灰。你要不照做,我可就親手幫你了!”
紅繡連忙聽話的照做,反正就是要將她裝扮成難民,與她一同混入人羣中才方便脫身就對了。
一切妥當,那人才點頭,道:“走吧。趁着天黑。”
紅繡腳步虛浮,氣喘吁吁的扶着牆出了門·一陣冷風吹來,冷得她一個哆嗦。身上的破棉襖到底不如貂絨的斗篷保暖,四處眺望,她現在所處的是個荒蕪的院落,土牆倒塌半邊,看得到隔壁的屋子。院中一口水井·不過已經乾枯·地面上積雪融化,變作一片泥濘。
那人不知從哪裡弄來一輛雙輪的小推車,車上放了兩個大包袱。
“上來吧。”
紅繡別無他法,只能乖乖坐上去。將自己換下來的衣裳也包裹好·放在了原有的兩個包袱中間。
藉着月光,看得清那人的面目,相貌平凡·是那種扎進人堆就認不出來的類型。他推着小車,走的極快,負重也不見有絲毫喘息′可見功夫極高。
因着冬日聖京城下了幾場雪,乾旱的情況緩解,要喝水並不如之前炎夏之日那麼困難,不過糧食還是少的。紅繡一早就知道城外流民有許多。可如今親眼看來,還是忍不住蹙緊了眉頭。
離開他們方纔的院落便是一條小路,路的兩側錯落着十來間房屋,有不少目光呆滯的流民互相圍成圈子·靠在一起烤火驅寒。還有鬢髮散亂抱着孩子坐在牆根的婦人,瘦的如同骷髏架子外披一層皮的中年男
小車所過之處·所有人都側目看過來,那是一雙雙飽含飢餓的眼睛,呆呆的望着紅繡所在的小車,似乎在看他們是否有吃的。初春的天最是寒冷,流民之中大多數還都穿着破爛不堪的單衣,此等慘狀,只叫紅繡心中灼痛。
低下頭,閉上眼,心中一片蒼涼。朝廷雖然設了粥棚,可僅僅如此,仍改不了倉中糧食短缺的現實。不出城不知道,今日一出城,她才切實體會到南邊五省大旱,帶來的是多大的危害。聖京城乃是南楚國核心地帶,以身後男子的腳力,就算髮足全力,帶着她一個大活人離開城中,也不過就幾百裡的距離。南楚的“心臟”附近,已經聚集如此多的流民,國家甚危啊!
自嘲一笑,她自己都不知能不能活命,還有心情憂國憂民?發現她不見了,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丟的,商少行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這人到底要帶她去哪兒?是誰派了他來?
細細數來,她與人結怨雖不多。可她的存在,的確有些扎眼。若是生意上得罪的,商二老爺是頭一號,諸葛言威雖被皇帝調離她身邊,偃旗息鼓已有多時,但他一直野心勃勃,她相信他不會就此作罷。若是關於刺繡,她如今雖然許久沒有潛心研究,可她傳在外頭的名聲仍然在。看推車的男子似乎不想傷害她,對她也算客氣,顯然是要將自己帶到哪兒去。那麼便不可能是急於除掉他而後快的諸葛家和商二爺,也不會是太子的人了。那麼會是誰要見她,還不能親自前來?
仰起頭,今夜銀河當空,由南向北蜿蜒而過,獵戶,金牛等等在冬季閃亮的星座已經退向西方,頭頂已北,北斗七星當空高懸,大熊星座熠熠生輝,而斗柄正指向東方。紅繡很快找到明亮的北極星,看着幾個春.辨別方向的星斗,很快判斷出這男子帶着她離開的方向,正北方。難道是北冀國?
是了,仔細想來,濮陽元灝想要帶走她的可能性其實最大,她身負南楚研造部的機密,那人怎麼可能不惦記着?
紅繡緊蹙眉頭,不免有些着急。以南楚國皇帝的多疑謹慎,如果她此番被帶出了南楚國,進入了北冀國的國境,那便是無論如何也會被懷疑了。她倒是無所謂,進了北冀國,一路自會有濮陽元灝的人保護。可是她最重要的人,還在南楚聖京。皇帝的陰險,以商少行爲人質的可能性極大,即便有朝一她回了南楚,恐怕也再不會被信任。
不行,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離開南楚。紅繡咬着下脣,心中逐漸清明。那人帶她離開,商少行必定很快反應過來,說不定尋她的人已經出了聖京城,朝着四面八方搜索而來。只要她拖慢身後這人的腳步,獲救的可能就極大。
“咳,咳咳咳咳······”紅繡掩口咳嗽起來。雖然面上髒污,但她柔弱的姿態和寂靜夜色下咳嗽時候悅耳的聲音,仍舊叫路兩旁的流民門側目。
推車的男子一皺眉,心道讓他來接這個病秧子女人可真是爲難,粗聲粗氣的呵斥道:“臭婆娘,你他孃的要是染了時疫,老子就將你扔在路邊自生自滅!”
一聽時疫二字,路旁之人都唬的退避三舍,看着他們的眼神也如見了毒蛇猛獸。
紅繡秀眉緊蹙,索性蜷縮着身子側躺在板車上,裝病嘛,她在行。
“對不住,你若是聽得煩,我盡力忍着就是。”
這女人團成團也不過那麼嬌小的一點點,叫推車的漢子瞧着心裡不落忍,也不再訓斥她,只趕着車快步離開了這個小村落,拐上了右側的斜坡,走了泥濘的大路。
腳下是溼泥地,紅繡躺在車板上,只聽得到那人走路時吧唧吧唧踩在泥巴上的聲音和板車車輪的吱嘎聲。
見周圍沒了別人,紅繡從懷中拿出姬尋洛給的那個慢性藥的小瓶,纔剛要倒出一粒,推車的漢子便呵斥道:“你做什麼!”
紅繡半撐着坐起身,無辜的望着他,“這位壯士有所不知,我有心疾,這藥是從不離身的。”
“你······”男子乾瞪眼,生怕沒法將這位貴人小姐活着帶回北冀國。皇上還不摘了他的腦袋?只得無奈的妥協:“好吧,你先吃了,等前頭咱們再到了城鎮,我想法子給你尋個郎中。”
憑他的態度,紅繡百分百能確定此人一定是北冀國皇帝派來的,從時間上考慮,他來的,怎能與商少莫來的時間這樣湊巧?難道···…
“什麼?都是一羣飯桶!要你們守着城門做什麼用!”三皇子李氣結的一馬鞭甩在城門官臉上,眼看着馬車出了城,他們都沒查出來?
“三殿下息怒,三殿下息怒!”
“殿下。”商少行上前一步,一身黑色勁裝和黑色的棉質斗篷,顯得他俊臉毫無血色,鳳眸中已經充滿血絲,焦急的道:“草民認爲,此刻不是糾察責任的時候,紅繡被帶出了南門不假,可究竟被帶向哪個方向仍是未知。”
李沉着臉,看了一眼商少行和他身旁的姬尋洛,沉聲道:“此事本殿已經稟報父皇。父皇下了嚴旨,京畿衛以及神機營兵士隨本殿調用。來人。”
“臣在!”
“整理行裝,出城搜索,就算將南楚國翻個個也要將諸葛大人給本殿毫髮無傷的帶回來!”
“是!”
城中兵士聚集,京畿衛身着玄色官府的衆侍衛以及神機營的三千人,分別聚集在東南西北四城門前整裝待發。出城後分八個方向散佈開去,呈漁網式的搜索。
商少行拳頭捏的骨節嘎巴作響。他真是沒用,怎麼會讓紅繡輕易被人帶走?雖然被打暈的商福全他們已經找到。如今醒來正在府中養傷,讓商少行心裡稍微有了底——跟蹤的人那人都沒殺掉,就是不想因此得罪了紅繡,對紅繡應當不會太差。可未知的未來,仍舊叫他心焦。紅繡此刻,到底會有多害怕?
“咱們也走吧。”姬尋洛翻身上馬,身旁的秋容和蘇青也各自上了馬。
商少行點頭,飛身躍上黑馬。
“商兄,你說紅繡會被帶向哪個方向?”
商少行沉着臉,抿脣看了一眼一旁假扮成平凡中年的商少莫,話從牙縫裡擠出來:“北方。”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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