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行目光灼灼的望着紅繡充滿自信的俏臉。7Z小說?雖然這些日病痛將她折磨的形銷骨立,可她眸中的風華卻依然如初,他欣賞她的許多面,柔弱的,倔強的,聰慧的,機敏的……但是最讓他放不開的,便是這樣自信的她。
紅繡驚覺自己不自覺間說了大話,吐了下舌頭道:“好了,別說這些,他們願意如何去做是他們的事,說說咱們的會所吧。”
商少行微笑點頭,鳳眸依舊灼然望着她瞧。
紅繡被看的不自在,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背過身去道:“會所的建造所有費用都由去繡妍樓負責,計劃書也是我寫的,既然咱們二人預備合作,剩下的施工部分便交由你全權負責吧。”
商少行挑起修長的柳葉眉。
紅繡又道:“計劃書便放在你那兒,朝中事情忙,我可能沒有多少時間看管會所的事,你看到有什麼疑問了問我就是。”
商少行眉頭蹙起。
紅繡仍舊揹着身,眯着杏眼尋思着,又想到一點,便道:“往後會所的收入所得咱們五五分成,嗯,至於到官府造冊,名字便留你的吧,反正將來我也是要嫁與你的,寫你的名字正好,你行事也可以方便……三少!?”
腰間突然被商少行抱緊,紅繡的背貼着商少行的胸口。她猛然回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臉,“怎麼了?”
商少行的下巴抵在她頸間,悶聲道:“繡兒,你是在交代身後事嗎?”
“我……”紅繡啞然。她是想把所有東西都留給商少行啊。對於未來,她其實有許多想法,她也預備都寫出來,抽空一一告訴他的。
商少行胸口好似被人打了一拳,大手緊摟着她的藥,聞着她身上卓犖清涼溫雅的香氣,心頭卻是酸的。7Z小說?
“你放心,你不會有事,我也不會允許你出事的。”
“三少,這個問題,你我必須去正視,生死有命,就算抗拒,也難免會有那麼一天。現在將所有的事情都想好,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傻瓜。”商少行扳着她的雙肩,讓她面對自己,“你以爲若有一天你真的去了,我會苟活?”
紅繡身子一震,臉上的血色全無,仰頭看着他溫柔卻堅決的笑容,心頭似乎被擰出血了一樣,手腳也霎時間失去了溫度。
“三少,你不要這樣嚇我好嗎。這世上,本就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了,萬一我有個什麼,你須得記得,你已然盡力。紅繡不過是你生命中一個過客,停靠了,交集了,散了,你忘記就是了,將來娶妻生子,光耀門楣,你並不是爲了紅繡一人而活啊。”
紅繡說的苦澀,卻也堅決,商少行今年才二十二歲,若在現代,他也只是個大學生罷了,憑什麼她命不好先往生去,他就要跟着去?殉情固然能證明愛的多深,可活着,也不能說明愛的不深。她怎能忍心,讓他與她一樣早早的丟了性命。
思及此處,紅繡眼淚涌了上來,不想讓他看到她的淚水,便低下頭,靠在他的胸口。
商少行澀然,知道不該再嚇她,只道:“繡兒,開句玩笑你也當真?你看我像是那麼不務實的人?你在這世上早已無親無故,諸葛家那一頭兩頭的,沒一個靠得住的,若是你真的有個萬一,世上也得有個幫你上墳掃墓的人吧。再說咱們的計策還沒實行,你怎麼知道你的蠱毒解不了?”
“是,所以你定要活着,若我真的下世,你也要幫我掃墓。”
“好。”
商少行答的苦澀,若真的有她撒手人寰的那日,往後的事,怕也都由不得她了。7Z小說?
“三殿下,這便是臣最近的研究成果,已經擬好了摺子,勞煩您呈給皇上。”
夕陽西照,張府中整潔的青石路面被鍍上一層金黃色的光暈。紅繡身着湖藍色緞面褙子折射着陽光,襯得她的俏臉白皙,眉目柔和。
李彧接過她遞來的摺子收好,笑道:“過些日子北冀國使臣便到了,父皇吩咐你屆時要參加接風宴。”
紅繡聞言一怔,即便她做了女官,南楚國女子的地位仍舊沒有提高,給使臣接風這樣的重任還是放在男子身上較爲合適,也免得北冀國覺得南楚國的沒人了,還讓一個女子出面。
她身爲女子都能想得到這一點,更別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了,爲何皇帝會有此提議?
心中畫着問號,紅繡笑容仍舊如常,點頭道:“多謝三殿下告知。微臣隨時聽候差遣。”
李彧微笑着搖搖頭,道:“紅繡,上次不是已經與你說過,你我之間無須如此拘禁,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你不必自稱微臣,就你我相稱吧。”
紅繡看着李彧的杏眼,心裡頭一陣無奈,她再遲鈍,也知道三殿下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僅是點了點頭並未答話。
二人並肩來到張府門前,紅繡剛要上馬車,李彧卻道:“對了,前一陣子你在我母妃那住了一夜,這些日她還常常唸叨着你,望你有時間能進宮看看她呢。”
紅繡腳步一頓,回頭望着李彧,異樣的感覺擴大,只點頭道:“好,若得了閒紅繡定會進宮拜見蓮妃娘娘。”
一路上,紅繡都在思考李彧的行爲。他的所作所爲意圖昭然若揭,若是皇帝打的是讓她移情別戀的算盤,那麼他們便輸定了。
回到商府,發現府中熱鬧非凡,華燈初上的府中張燈結綵,大紅燈籠高懸,好不熱鬧。
紅繡踩着腳凳下了馬車,笑着問門房:“府裡可是有什麼喜事?”
那小廝見是紅繡,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纔回話道:“回紅繡姑娘,三老爺今日升官了,小的也不太懂,說是省了個正二品的官兒,老太太高興的呀,這不,府裡頭都在爲三老爺慶祝呢。”
原來如此。紅繡謝過了小廝,邁步進了府門,上了小轎。
三老爺曾經任產糧大州台州的知府,官拜四品,乃是皇上器重的重臣,如今不到三年述職的期限,便被一道聖旨召回聖京城,且帶了家眷回來,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必定是要升遷的。
正二品?
據三皇子講,因着南邊兒大旱的關係,皇上嚴辦了不少喝民血吃民肉的貪官污吏,戶部的幾個大員也屢遭彈劾。戶部尚書更是被牽連,據說是要嚴辦。難道商三爺頂的就是戶部尚書的位置??這麼一想,似乎諸葛家的大老爺諸葛任重任的是戶部侍郎。
紅繡沉思着,一路顛簸的回了馨苑。吩咐了梅妝預備熱水沐浴,纔剛洗漱完畢,外頭就有下人來傳報,說是二老爺升遷,老太太讓到蘭思院裡聚一聚。
紅繡早料到了這一層,換了身稍微喜慶點的丁香色素面褙子,下着雪色挑線裙子,頭上也戴了紫晶石的簪子華盛,上了淡妝,便趕往老太太處。
一進蘭思院,王媽媽立刻迎了上來笑着給紅繡行了個禮,“紅繡姑娘可來了,屋子裡人都全了,就差您一個,老太太讓奴婢出來候着,瞧您來了就緊着請進去。”
紅繡點頭,微笑着道:“有勞媽媽久候了,紅繡也是才從衙門回來。”
“可不是說,老太太就說您公事忙,咱們府裡真是養人的寶地,連出了兩位朝中大員……”
一邊說着,王媽媽一邊伺候紅繡解了真絲的披風,打起門簾扶紅繡進宴息用的花廳。
才邁進一隻腳,就聽見屏風那邊一陣的歡聲笑語,接着是商金氏的聲音:“小叔今日升遷,當真給咱們商家爭臉,戶部尚書,正二品的大員啊,嫂嫂不是也跟着揚眉吐氣了,總比那些當了個什麼不知幾品,連名頭都不敢放出來就亂擺官威的人要強的多得多……”
王媽媽聽的臉色一變,緊忙揚聲說了句:“紅繡姑娘來了。”
商金氏立馬噤聲。
紅繡面上表情未變,似乎並沒聽見商金氏的話,繞屏風到了裡屋。
老太太穿着大紅色描金的仙鶴延年錦繡褙子,配着金色的綜裙,頭戴珠翠,喜氣洋洋的端坐當中。她一旁的商金氏與商曾氏,一個穿着赭紅,一個穿着銀紅,也都一身的喜慶。二老爺與三老爺並排坐在一旁,面帶笑意,而商少靖這一輩的人也都全了。商語蝶正賴在老太太的踏腳邊坐着,見她進了門,豐腴的臉上原本討喜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祖母。”
紅繡近前,屈膝行了禮。
老太太擺擺手:“免了。”
轉身,又對着二老爺和三老爺、二夫人三夫人行禮。禮數週全之後,紅繡才笑着對商崇寶說:
“三叔如今升遷,真是可喜可賀,往後朝中還勞三叔多多照拂了。”
身後的商曾氏面上喜氣,商金氏也是滿臉得色。
商崇寶卻站起身來,拱拱手正色道:“紅繡莫要與三叔客套,‘研部’居六部之外與六部並駕,且有便宜行事的特權,你又是皇上親封的主事,嚴格算來你我皆是二品的官,同是商家人,當互相照拂纔是。”不着痕跡的看了眼商金氏。並未將研造部的名字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