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苑裡一片歡聲笑語,纔剛在蘭思院挫了二夫人的事讓三婢女愉悅到現在。不過笑過之後,丹煙不贊同的輕點了下梅妝的腦袋,道:
“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剛纔怎麼直接就說了藝嵐小姐?也不怕二夫人發怒,到時候給小姐惹麻煩。”
梅妝撇嘴,“誰叫二夫人總是針對咱們小姐的,她才得癆病呢,他們全家都得癆病我們小姐洪福齊天,姬神醫藥師佛下凡,定能將小姐的身子調理好,用得着她不懷好意的瞎惦記。”
杜鵑抿着嘴一笑:“梅妝又說混話了,二夫人是商府的夫人,她的全家就是商家了,難道你要三少爺也跟着沾光得癆病?”
“怎麼會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梅妝急的擺手,蹦起來老高。杜鵑和丹煙被她一驚一乍的樣子逗笑,三人又笑鬧了一陣。
與院子中的嬉鬧相比,紅繡的房裡就安靜了許多。商少行放下毛筆伸了個懶腰,揉揉脖頸慵懶的道:“你的丫頭倒是齊心。”
紅繡正用鵝毛筆寫“新款發佈會”的計劃書,眼睛盯着白紙,道:“我與他們畢竟是共過患難的,若是連這點齊心都沒有還得了。”看了商少行一眼,又道:“不過杜鵑真是三少爺調教出來的,聰明伶俐,做事謹慎,也會審時度勢,甚好。”
商少行抿嘴一笑,俊臉上滿是欣慰的表情,目光溫柔的看着她:“你覺着順心就好。”
紅繡臉一紅,低下頭繼續手頭的活,輕輕的“嗯”了一聲。
微風吹來,送進滿屋的淡淡馨香。案頭的白紙在鎮紙下被吹的翻了幾頁,發出輕微的聲響。手頭的賬冊是紅繡交給他的阿拉伯數字,擡起頭,就能看到她精緻的側臉,這樣靜謐溫馨的感覺,這樣與她安靜相處的日子,都是商少行格外珍惜的。
“小姐。”
丹煙在外頭輕喚。
紅繡放下鵝毛筆,擡頭道:“什麼事?”
“堂少爺來了。還帶了好些個補品來。”
紅繡蹙眉,“請堂少爺去花廳用茶,我隨後就到。”
“是。”
待丹煙出去了,紅繡撇了撇嘴道:“你的大堂兄,還真是賊心不死。”
商少行哪能看不出商少靖對紅繡抱了什麼心思?站起身來笑的興味,溫言道:“我陪你一同去。”
看着商少行那個狐狸一樣的笑容,尤其是鳳眼中閃過的狡黠的光,紅繡搖了搖頭,商少靖挑這個時候來,顯然是被倒黴催的。
二人先後出了廂房,一路往花廳去,梅妝和杜鵑二人蹲身行禮,爲他們掀起新換的抽紗繡門簾。才一進門,就瞧見一身紫袍的商少靖端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優雅的喝茶。公平的講,他的容貌也是出衆的,只不過表情過譽陰翳,一雙眉目中是掩飾不住的野心。
聽到動靜,商少靖面上一喜,可擡頭見到商少行也在一旁,眸中明顯的閃過不快。
紅繡笑着行禮:“大堂兄。”
“紅繡。”商少靖還禮,笑道:“聽說你身子不適,我帶了好些個補品來。”
“多謝堂兄費心了。”商少行微笑着代紅繡道謝,轉而一手扶着她左臂,右手摟着她纖腰,柔聲道:“慢着些,仔細又頭暈了。”
紅繡被摟的猝不及防,身子一歪,臉頰貼在他胸口。上等雲錦料子觸感細膩冰涼,撲鼻而來的是商少行身上特有的淡淡藥香。
“額,多謝三少。”紅繡紅着臉在心裡大罵他怎麼吃她豆腐,可她也知道他此舉是爲了氣商少靖,比起來還是三少爺親近些,她總不能拆他的臺吧?不少字只好順從的在他的“攙扶”下走到正中主位坐下。
商少行往常表情淡淡的臉上如今都是溫柔的微笑,柔聲道:“你我之間,還需要道謝麼。”
商少靖看的火大,可偏偏人家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即便舉止之間有些親暱也不算過分,手指轉着茶盞,強笑道:“紅繡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多謝堂兄掛心了,我身子無礙。”接過杜鵑端上的茶盞抿了一口,隨便找話題:“聽二嬸說堂兄前些日子去北冀國做生意了,不知收穫如何?”
一提到此時,商少靖挺直了腰桿,自信的道:“收穫頗豐,”看了眼商少行,似乎有些話也不方便在他面前透露,轉移話題道:“此次前來,一是給你送些補品,二來是送你這個。”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方形錦盒,打開來,裡面是一根珍珠串成的蝴蝶步搖。
丹煙躬身雙手從商少靖手中接過錦盒,剛要遞給紅繡,紅繡便道:“無功不受祿,堂兄已經送了我不少上等的藥材補品,我怎麼好再手你的禮物呢?丹煙。”
丹煙會意的又雙手捧着,將錦盒遞還給商少靖。
商少靖眉頭皺起,“怎麼,紅繡這是跟我生分麼?”
“怎麼會?”紅繡笑道:“若真生分,補品我又怎麼會收下?只不過三少爺旁日裡已經給我尋了不少的奇珍寶物,頭些日子送了我一串東珠的鏈子,我也只是拆了跟丫頭們當彈珠玩玩。對了,語蝶小姐名字裡帶了個蝶字,大堂兄不若將這支步搖送給語蝶妹子,她定然歡喜。”
商少靖嘴角抽搐,他在歡場混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女人不喜歡禮物的,還用東珠當彈珠彈着玩?她將他的面子置於何地?
想發作,又怕掉了身份只能忍着,商少靖鬧了個沒趣,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辭了。”
“我送堂兄。”
“不必了。”
看着商少靖氣沖沖的背影。紅繡撲哧一笑,商少行則是無奈的望着她。
“看來你真想拒絕什麼人,有的是法子可以讓人鑽地縫的心思都有。”
紅繡笑着點頭:“正是。”
“那你從未拒絕過我,是否可以說,你心裡也有我?”
商少行直白的話,讓旁邊的梅妝、杜鵑和丹煙都紅了臉,悄然退了出去。
紅繡輕輕咳嗽了一聲,微笑着走向他。
商少行幾乎看的癡了。她還是第一次,對她露出這種親暱又狡黠的笑容,好像頑皮的小兔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抱抱它順順它的毛。
“三少。”
“嗯?”
“你知道,被掐是什麼滋味麼?”
“噶?”
還沒反應過來,她的小手就已經掐住了他的胳膊。
商少行疼的眉頭一抽,“你……”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知道挨掐的滋味。
紅繡笑嘻嘻的收回了手,道:“還你剛纔的。”誰讓他不經允許就亂吃她的豆腐。
商少行揉了揉胳膊,認真的說:“是不是往後我只要碰了你,你都要掐回來?”
挑眉,紅繡興味的道:“算是吧。”
“也好,就這麼定了。也算公平。”商少行話音落下,已經快速牽起她雪白的小手湊到脣邊輕吻了一口。
紅繡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怎麼也想不到風度翩翩的君子竟會搞突然襲擊。可是眼見着商少行的臉頰紅透,還強作鎮定的樣子。她便忍不住笑了出來。吻手禮在歐洲不算什麼,她雖覺得過於親暱了,可還不至於臉都紅成蕃茄的程度,相比較起來,大膽的三少爺也太純潔了。
“我,我走了,還有賬冊要看。”
商少行扔下這麼一句就落荒而逃,門外的丫鬟都不明所以的你看我我看你,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走了?
紅繡摸了摸剛被輕吻過的右手,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甜蜜,喜悅?總歸是不討厭。找機會,她還得把這一次的給掐回去。
“紅繡姐姐,身子可好了?”
“還不曾。”紅繡揉了揉太陽穴,柔弱的道:“祖母派人傳話那會子我還在榻上趴着沒爬起來呢。”
金藝嵐聞言,虛浮着紅繡的胳膊,二人一同上了臺階,兩旁的小丫鬟爲他們掀了門簾,屋內豔秋應了出來:“二位姑娘來了,老太太和二夫人才剛還唸叨着怎麼還沒到。”
繞過屏風到了裡間,紅繡與金藝嵐一同給老太太和商金氏行禮。待坐定之後,老太太命丫鬟上茶,隨即笑着說道:“今兒個找了你們兩位才女來,主要還是爲了抽紗繡的事兒。”
老太太慢條斯理的說完,拿起茶盞抿了一口。
商金氏察言觀色,笑着道:“老太太的意思啊,是想將抽紗繡這門手藝在咱們商家傳承下去。”
紅繡笑着點頭:“這感情好,祖母高瞻遠矚,且不說咱們現在產不產抽紗繡的料子,就是這門手藝,也是咱們的繡娘學會了最好。”
聽紅繡這麼說,老太太笑着點了點頭,道:“不過紅繡啊,你身子如此瘦弱,祖母又怎好讓你勞累呢?今兒個找你來,就是要跟你商議一下,咱們府裡原先在你手裡的那些繡活,不如就都交給藝嵐去做。我瞧着藝嵐手藝甚好,讓她幫你分擔一下,你也好靜心養病。”
紅繡挑了下眉,不動聲色的道:“多謝祖母關心,其實您不說,我也想與您商議此事的,只是不知怎麼開口罷了。”奪她的權?她還正好不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