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女兒來看您了。”
紅繡一身縞素,安靜的跪在連翹墓前,望着墓碑上漆黑的大字,心中無限悵然。
時光總在不經意間流逝,轉眼間已是聖臨三十二年的清明,她重生十五個月,經歷之事從生的喜悅到逝的悲哀,如今回首恍若隔世,夢未曾醒。
“娘。”紅繡閉上雙眼,兩行熱淚無聲滴落在雨後泥濘的土地上,額頭貼地,半晌不願起身。她喚的一聲不只是叫連翹,或許還有前生那個再也不得見的母親。
“小姐……”
梅妝哽咽,低頭用手背抹淚,手腳麻利的將一應極品擺放好。跪在紅繡身後規規矩矩的給連翹磕頭行禮。
“夫人,奴婢隨小姐來看你了。”
……
姬尋洛一身墨色錦袍,斜倚着背後的大樹望着遠處的主僕二人,仰頭灌了自己一口酒。手中酒罈空了大半,他最看不得的,便是紅繡默默垂淚的悲傷樣子。
距離去年的月夕評比已有半年,這段時間他留在商家別院做客,就是擔心紅繡會被諸葛家暗地裡報復。
今年開春,諸葛老爺暴斃,諸葛家由二少諸葛言威掌權。他一改往日的不問世事,變得極端狠辣,杜氏以及大小姐諸葛綠綺和昏迷不醒的大少爺諸葛言然,頭一天便被逐出諸葛府,第二日又把柳姨娘和二小姐三小姐也攆了出來。如今諸葛府已經完全變了樣。
姬尋洛抱着酒罈,又灌了自己以後,衣襟溼了大片。望着紅繡嬌弱的身影,疼惜的長嘆一聲。他知道女子經商拋頭露面實屬不易,更何況像她這樣,將繡妍樓在短短半年之內經營到與商家齊名的程度。
她是他生平所欲唯一奇女子,扮男裝她瀟灑俊俏,做事理智可圈可點。女裝時她聰慧溫雅,一手繡藝無人能及。越是呆在她身邊,就越是被她吸引。姬尋洛苦笑着,生平自命風流,如今竟會心繫於一人之身。這種難以言喻的甜蜜與苦澀,讓他欣喜新奇,盼只盼諸葛言威會偃旗息鼓,不會找她的麻煩,也好讓紅繡好好歇歇,可是,這可能嗎?
小雨淅瀝瀝落下,清風山上瀰漫着青草的香氣。又是一個春天,可烏雲卻在天空愈來愈濃,仿若一場大雨即將到來。
下山已近申時,灰撲撲的馬車在山間小路晃晃悠悠前行,姬尋洛甘當車伕,在外頭甩着鞭子趕車,梅妝哭腫了眼睛,此際心情卻似是大好了,撩起窗簾望向馬車外頭。紅繡已換了身素服,安靜坐着垂眸想心事。約莫半個時辰,馬車便入了聖京城城門。
“紅繡餓了不曾?在過半個時辰咱們就到繡妍樓了。”姬尋洛的聲音隔簾傳來。
紅繡早起僅用了些梗米粥,晌午忙過了頭忘了用飯,到如今還真有些餓了。
“洛尋,路旁若是有飯館或點心鋪子便稍微停停,我確是有些餓了。”
姬尋洛左右張望,不遠處正有一家點心鋪。趕馬車來至跟前,旋身輕巧躍下,道:“你們在這兒等着,我去去就來。”
“好。”
紅繡撩起車簾,看着姬尋洛的欣長背影進了鋪子,往左右瞧瞧。
自從女扮男裝做了繡妍樓的老闆,她旁日拋頭露面的機會便有很多,常常與人出入於酒樓飯肆,可如今瀰漫着生活氣息的市井之氣卻是久違的。
不多時,姬尋洛拿着油紙包的點心回來,紅繡接過,剛要道謝,卻看到遠處一間門面甚小的布匹鋪子中張羅生意的一人。
柳葉吊梢眉,上挑丹鳳眼,一身平頭百姓常穿的青色布衣,頭上未有頭面,素容也爲上妝,不是杜氏是誰?
姬尋洛順她的目光看去,隨即哼了聲道:“那種人有什麼好看,不是餓了?緊着吃糕點去。”
紅繡微微一笑,當然理解姬尋洛是在幫她不平。
當初得知諸葛言威將杜氏和柳姨娘,以及昏迷不醒的大少爺和三位小姐一併攆出的時候,她還感嘆她曾經看走眼,忽視了那個一臉溫暖笑容的娃娃臉。不過因杜氏是害死連翹的罪魁,她不去落井下石已算仁至義盡,也並未曾打探杜氏他們的消息,卻不知他們在此間開起布匹鋪子了。
這樣一間小店,恐怕盈利不多,瞧她身着打扮便能瞧得出。不過這何嘗不是因果循環的一環?
曾經杜氏金釵華服,錦衣玉食,動輒僕婢相伴。
曾經她衣不禦寒,食不果腹,還跪在地上給杜氏磕頭。
可現在呢?似乎二人已經對調。
紅繡不甚唏噓,放下車簾,道:“洛尋,麻煩你了,咱回府去吧。”
商府飯堂中,此刻絹燈高照,映的黃昏如白晝。
精緻的紫檀木雕花八仙桌上酒菜齊備。
正當中主位坐着一位身着大紅金線繡牡丹錦襖子,頭戴鎏金點翠鑲玉抹額,頭髮銀白,面相富態的老太太,正是商府老主母商趙氏。
她左手邊坐着二爺商崇宗,再次是夫人商金氏。右手邊是孫兒商少行,以及商少行的二孃崔氏。
商少行執箸爲坐於主位雍容華貴的老太太夾了一筷子白魚,笑道:“祖母嚐嚐,這是纔剛下人送來的千載江白魚,我特請了臨江樓廚子做的,還新鮮的很。”
老太太滿臉滿意笑容,嚐了一口道:“果真是行兒知道疼我這把老骨頭。”
“祖母若吃着好了,趕明兒孫兒在給您弄去。”商少行笑着應了,爲身旁一直垂頭吃跟前小菜的二孃崔氏夾了一塊魚肉:“二孃,您也嚐嚐。”
商金氏最瞧不慣商少行以長房唯一孫兒的身份討好老太太,倒顯得二房沒了人似的,忙站起身來到老太太身旁爲她佈菜:“母親,您也嚐嚐媳婦兒吩咐人備的清炒山菌。”見老太太用了,面上才緩和了些,轉向商少行,以關切口吻道:“行兒啊,別怪二嬸多言,近些日我去了幾趟繡妍樓,瞧着那方的事兒不妥啊。”
商崇宗瞧了媳婦一眼,僅是吃自己的,顯然不打算阻攔。
商金氏仿如得了鼓勵,繼續道:“行兒,母親,你們聽媳婦兒說的在不在理。諸葛紅繡是咱們商府未過門的媳婦,這已是半年前月夕比評之時公諸天下板上釘釘的事兒,可如今她在外頭拋頭露面的,雖說她扮了男裝,畢竟咱們府內的人還是知道的,萬一走漏了風聲,不是叫人說咱們商家連個媳婦都養活不起,還不是戳我侄兒的脊樑骨?”
商少行不動聲色放下象牙筷子,斂眉順眼聽着不多言,身旁崔氏擔憂的看了商少行一眼,卻不知如何幫他說話。
老太太卻點頭,道:“確實如此,行兒啊,到底是你二嬸想的周到,長此下去不是良策。”
“就是,女兒家的在外頭拋頭露面的,難免接觸些三教九流,萬一遇上什麼下做人,這可還沒過門呢……”商金氏語氣一頓,轉而道:“總之,行兒你可要多留心了。再說了,如今繡妍樓生意越做越大,眼看還有四個月便又要參與月夕比評了。少行,不是嬸子說你,你怎麼能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兒?繡妍樓大到如今地步,你就不怕諸葛紅繡背信棄義,今年八月成了咱們的對手?五年之約,可之剩下最後一年了。若今年敗了,可別怪到時候你二叔欺負你。”
“夠了”
商崇宗適時打斷商金氏的話,面現不愉之色,“伺候母親用飯也不知消停。”看向老太太,道:“是兒子管教不嚴,叫母親笑話了。”
老太太卻搖頭,拉着商金氏的手拍了拍,嗔怪又疼惜的瞪了二兒子一眼,毫無責怪之意的道:“璐蘭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你可莫要偏着你侄兒,就怪我的媳婦兒。”
商金氏撒嬌的搖手:“還是母親疼我。”
商崇宗笑着搖頭不置可否,看向商少行,道:“你二嬸話講的不中聽,可自家人完全是出於關心,你自小聰明,打十五歲那年初入商場便大展頭角,二叔也是怕你孩子心氣,敗了大哥一手打下的家業,才與你定了那五年之約,如今四年已過,還差一年,只要再贏諸葛家一次,你便是商家字號的主人,二叔也算對得起你爹了。”說罷嘆氣。
商少行起身行禮:“侄兒自然曉得二叔二嬸的關懷,此事我會想辦法去,”對老太太微笑,道:“孫兒不會讓商家蒙羞,更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請祖母放寬心。”
老太太愛憐的望着孫兒點頭道:“行兒盡力而爲即可,莫要累壞了身子。”
“是,孫兒省得。”
崔氏心疼的望着商少行,心中連連悲嘆,老爺在世之時創下的家業,如今成了衆人眼中一塊流油的肥肉。照理說身爲老爺的兄弟,二老爺和三老爺都無權爭這一份家產,畢竟老太爺早逝,是老爺養着兩個弟弟,還將三老爺供上了科舉,做了官。可如今,二老爺明擺着就是在爭兄長的財產啊
老爺晚去幾年,家產能順當的傳給他三個兒子中的一個就好了。可惜長房一脈人丁凋零。老爺生前獨寵夫人,夫人自從長子商少謙早年夭折之後便精神萎靡,待產下三少爺商少行之後不到一年便去了。道如今,次子商少莫一心向佛,只餘下病弱的三子少行。
老太太疼家中僅剩的孫子,更疼她二兒子。明明沒有資格也偏要跟體弱的侄兒爭還拿未過門的諸葛紅繡說事爲難少行。崔氏眼淚就含在眼眶之中,老爺,夫人,你們怎去的那麼早,不然也不會爲難了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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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移魂,她定要十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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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機智謀略扳倒對手,強勢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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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誰,別總跟着我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