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間是下午申時,天快要黑了。所以滿花樓前進進出出很多人。
我搖着一把紙扇走到門前,門口扯着滿是胭粉味的手絹的老鴇立刻來招呼我。
她望着我愣了一下:“公子很是眼熟,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哦?是嗎?我才第一次來此處,以爲媽媽你是來一個人都這麼說呢。”我立刻打開紙扇有意無意地遮住半張臉,粗着嗓子說道。
“哪裡的話!公子氣宇軒昂,必定是老奴眼拙。”
我不理她的阿媚奉承,眼睛向大堂掃了一眼,問道:“聽說滿花樓的花魁青依姑娘傾國傾城、才藝雙絕,可否一睹芳容!”
“這……”她面露難色,“公子,對不起要掃你興了。青依姑娘已經有了婚約,定於兩天後,恐怕不合適接客!”
我自然懂這其間的道理,可是這是滿花樓呀!我從腰間錢袋中掏出兩定金子遞於她的手上:“媽媽,我就見一見青依姑娘,定不會做出格的事。”
她的眼睛看着這金子直冒精光,將金子放嘴裡一咬後,她立刻擡手比出“請”的姿勢:“公子二樓請!”
我擡腳立刻進去了,不過小結巴以未成年被攔住了。於是我又倒回來說這是我的書童,他才得以進入。
老鴇領着我沿着木梯到達二樓靠裡的一扇門,然而還沒有靠近門,門卻自己開了,裡面走出一位穿着青色衣服的姑娘,姑娘容顏自然傾國傾城,眼角一顆淚痣盡顯嫵媚。我竟有一種自己容貌不及她半分的自卑感。
她望向了我們,眼睛一亮,突然走過來,在小結巴面前蹲下,高興地捏了捏它的臉,說道:“誰家的小朋友啊?真的好可愛呀。”本來就好看,笑起來簡直讓人如沐春風。
小結巴突然害羞起來,一下子躲在我身後。我搖搖紙扇,將她全身打量了一番,就拱手說道:“聞名不如一見,青依姑娘果然傾國傾城!見姑娘一面真是三生有幸,如今小生有要事纏身,就不打擾青依姑娘了。”說完我轉身就下了樓離開了。
“誒,你這人……”老鴇覺得有一點奇怪,但是也不在關心,轉身對青依說:“姑娘好好休息,準備好兩天後的大喜之事便是,有事吩咐其他人做就好了。”現在青依可是她的搖錢樹,自然要十分客氣了。
“有勞媽媽了!”說完轉身進了屋子,掏出腰間的手絹擦了擦剛剛捏小結巴的手,輕蔑的說道:“低等小妖精,真噁心!”說完就將手絹扔進了一旁的燭臺裡,將它燒成了灰燼。
我走出滿花樓,就看見小結巴和那天趙澈第一次見青依時的那種呆呆的表情。
我猛地一驚,輕拍小結巴的臉,着急的喊道:“喂,小結巴,醒一醒。”
過了好一陣他纔回過神來,很激動地對我說:“就是她!她……她和那條蛇……蛇精長得一模一樣!”
我抿了抿脣,因爲我開始懷疑這個答案的可信度。因爲我沒有在青依姑娘身上感受到妖氣,她簡直和一個普通人一樣。
“你怎麼這麼確定?你又沒有親眼看過她。”
“我有她的畫像。”說着它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皮紙遞給了我。
我打開一看,更加懷疑這個答案的可信度了:這畫上的,如果我不認真看,我都懷疑這是不是個人。
沒有辦法,我只好拿了酒,打算向月老廟走去,等到時候再說。然而在路上的時候我居然碰到了白虎、青龍他們四個人。
“紅緣姑娘可算找到你了。”白虎看起來很憔悴,聲音嘶啞地說。
“哦?”我實在想不明白,他們之前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剁了喂狗,現在怎麼又找我,莫不是我欠了他們什麼錢忘了還。我搖搖頭,立刻拋掉這個想法。
“紅顏姑娘,求求你勸勸少爺吧。”他們四人抱手請求到。
“爲什麼?”
“少爺不知道被什麼迷了心智,非要娶滿花樓的花魁青依姑娘,攔都攔不住,老爺都被氣出病來了。之前少爺最喜歡聽紅緣姑娘的話了,請求姑娘勸勸少爺吧。”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姻緣的事豈是我們能強求的?”
“紅緣姑娘,請你別這樣說。那個青依姑娘出自煙花之地,還沒有你可靠呢,定不能娶!”
“……”我上輩子遭什麼罪啊,“婚姻大事並非兒戲,既然他堅持要娶,你們也不好強求,順了他心意吧。”說完我帶着小結巴直接就走了。
“紅緣姑娘……”他們在後面喊我,我直接不理會。
晚上小結巴回了趙府,而我躺在樹梢上喝酒望月,琢磨着這個事情該如何處理。然而,花滿樓內,老鴇正在上樓梯,突然腳下一打滑,摔了個狗吃屎。當她被人扶起來的時候,胸前居然是一片淤泥。她一驚,摸了摸衣服裡面,發現金子早就消失不見了。她以爲是被人掉包了,氣得躲屋子裡一陣亂罵。
第二天陽光明媚,我正躺在樹枝上和周公下棋,就被樹下的一羣人叫醒。
我揉揉眼一看,居然又是白虎他們。我翻身下樹,沒好氣地問他們:“你們到底要幹啥子嘛?”
“紅緣姑娘,求求你去勸勸他吧。我覺得少爺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只不過被那個青依姑娘迷了心智。”白虎他們又在說同樣的話。
我倒是很無語,心裡暗罵:哪個多管閒事的,吃多了居然把我的位置告訴他們了!
於是我問了問:“誰告訴你們我的地址的?”
他們是個互相望了望,對我說:“我們是聽街上有人在傳,月老廟有個穿紅衣服的女瘋子在桃花神樹上躺了好幾天了,還偷拿供臺上的酒喝。”
“……”罪過呀!“你們還是回去吧。這件事勸也沒有用,我沒有辦法。”說完,我翻身上樹,拿起樹枝上的酒罐喝了起來。
白虎一行人互相望了望,只好離開。
我看他們走遠後,開始用紅線抽打樹身。過了一會兒,月老出現了,立於相鄰的樹幹上。
“老頭,你說我幫不幫他?”我拿着酒罐,低着頭,目光空洞地望着瓶口。
月老用他的長鬍子勾來一瓶我放在樹枝上的酒,邊喝邊說:“這倒是看你願不願意成仙了。啊,好酒!”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
“……”我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躺下,手臂遮着眼睛。
“丫頭……”月老不再開口,一陣風過去,我知道他走了。我開始沒有形象地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