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彈指一揮間

好似永恆、卻是一瞬,定格在那一幕的天空卻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化,一片雪花忽然在整個停止的天地中搖了幾搖,輕輕的墜了下來,越墜越快,砸在殿宇的飛檐之上,燦成碎片。隨着這片雪花的四碎飛濺,周無憂的丹田處,那些濃濃欲滴的真氣開始咆哮翻滾,在不斷的碰撞中轟鳴。

一滴乳白色的真液在其中形成,灑落在丹田底部。一滴、兩滴、三滴……真液不斷滴灑,丹田中彷彿下起了大雨一般。

周無憂分毫不動的身形也開始有了變化。冷冰冰的身子逐漸發熱、發燙,將覆蓋在身上的雪泥融化,順着脖頸流淌下來,打溼了整件衣裳。這些雪水在融化流淌中,不停的帶走周無憂肌膚毛孔中溢出的污穢,順着他的腳跟流淌在地面,形成一灘腥臭的污水。

他丹田內的大雨不知下了多少時辰,那些乳白色的真氣終於雲消霧散,沒了蹤跡,丹田底部卻沉積了一小層淺藍色真液,極淺極薄,卻散發着濃烈而磅礴的靈力。他的身體肌膚和衣裳也逐漸在滾燙中迅速乾燥發熱,將繼續下落的雪花霎時間蒸發,形成一片肉眼可見的霧氣。

當天快要黑時,大雪依然不動聲色的蹁躚而落。周無憂睜開了眼,強抑着內心的喜悅,緩緩轉身向金光殿拜倒,恭恭敬敬叩首三次,起身,在雪花中飄然而去。

這年冬天,大雪,金光峰頂,周無憂入築基。

算下來,周無憂在三清山中已經近十年,十年由引氣期一層而入築基期,算得上相當快速了。他身具八個丹田,放在別處要想如此快速進入築基期,那是千難萬難,但在三清山裡,一切都不同了。

這裡的靈力異常充沛,靈藥也經常下發,更爲難得的是,他能時常接觸到高人,得到高人們的指點。這些指點他的高人要麼是元嬰以上的大修士,要麼是修行上的天才人物,接觸多了,一言一行都讓他受益匪淺,不知不覺中便能得到修行上諸般好處。另外,他在這裡修煉的十年中,安安穩穩,沒有任何是非險難。以上種種,讓周無憂成爲本組二十人中,第一位晉級築基期的修士。

築基期除了真氣轉爲真液,量和質上都有了飛躍外,對於天地法則的理解也更加深入和細微。最重要的是,身體得到進一步煉化,壽元飛增一倍,達二百歲!這些都註定了築基期與引氣期本質上的不同,由築基期而始,修士才真正稱得上是修士。

周無憂十四歲上開始接觸內家功法,十六歲先天大圓滿,三十三歲終於踏入築基。這預示着若無災無劫,按正常生老病死算,周無憂還有近一百七十年壽元。

進入築基後,將是三清觀弟子的一個分水嶺,在這個境界,需要弟子們作出選擇。二選一,要麼進入內門,成爲內門弟子,要麼選擇外門,成爲外門執事。這個選擇看似簡單,卻關係到將來畢生的修行。

成爲內門弟子,將把畢生精力都花在修煉上,一應基本供給全由觀門支持,觀門還將不定期組織內門弟子出外磨礪,以增進體悟。總體而言,成爲內門弟子將有很大機率突破境界凝結金丹,到時候或是外派出去領一方事務,或是繼續在觀中修煉尋求突破。對於大多數修至築基的弟子而言,這一出路是根本不用多加思索便會選擇的,因爲修煉的最終目的便是長生,誰願意半途而廢?

可是事實上仍然有許多邁入築基門檻的弟子沒有選擇這條路,而是選擇成爲了一名執事。作爲一名執事,不僅所獲得的觀門支持要比內門弟子少很多,而且需要承擔一些日常的觀門事務,在修煉上是很分心的。可是一般修士從開始修煉起,成就先天大圓滿,再入築基,這中間所耗歲月從二、三十年至七、八十年不等,那麼長的時間裡,基本上對自家將來的成就也有了清晰的認識。

畢竟能夠凝結金丹的只是少數,哪怕是在乾州這一比例遠超其他門派的三清觀中,能由最終成功的也只是三分之一。所以,那些對自己凝結金丹不甚看好的,或是那些乾脆修煉五、六十年後才入築基的,便多半會選擇成爲執事。與其將一生虛耗在寂寞辛苦的修煉歲月中,不如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之樂,尤其是豪門大派修士的人生之樂。

當然,也有一些修士選擇成爲執事後,也最終凝結了金丹,其中甚至不乏元嬰、化神期大修士,但這畢竟是少數,絕大部分執事都是在安安穩穩享受完兩百歲的壽辰之後,化作塵土。

不計穿越前一世的歲數,周無憂這一世的身體年齡是三十三歲,他打小的夢想也是一直修煉下去,最終合道飛昇,成爲與天地同壽的金仙,最終朝遊北海暮蒼暝。按理說他想都不用細想,當然是直接選擇成爲內門弟子纔對。而且以他如此年輕便邁入築基的“資質”而言,隱心樓的真傳弟子們也必然會點頭同意他進入內門。

可是,他卻猶豫了,兩年前金光上人閉關前對他說的話言猶在耳,自己在金光峰頂衝關時的感受歷歷在目,到底是聽從金光上人的囑咐選擇去做一名執事呢,還是按照本心去申請成爲內門弟子?

說實話,進入三清觀十年來的修煉生涯讓他對自己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無論是攀登問心崖山路的磨練,還是在天機坪研討陣法,無論是夾竹谷的清掃,還是赤陽峰的煉器,尤其是最後門派大比獲得的第一,都給了他無比的信心,他相信自己必定能凝結金丹,必定能到元嬰。

無論是內門也好,還是外門也罷,至少凝結金丹這一關,他是對自己很自信的。成爲執事雖然分散精力,但自己在引氣期這十年來承接的事務難道就少了麼?不照樣晉級築基了?就算在同期新入的三百名弟子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再想想隨侍金光上人這幾年裡得到的好處,他終於做出了決定。不聽老人言,可是要吃虧的啊!鴻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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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節彈指一揮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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