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有人通知陳東,他升職了。
陳東來到東山下的一座大院裡,見到了衛紅櫻。
這座大院子一直充當戍邊軍的總部,衛紅櫻昨晚一直在城牆上,監督着軍士,將附近的民房折掉,將大木石頭,都運上城牆,充當滾木檑石。
焚巖一死,蠻荒大軍必然會報復石頭城,估計天亮就會有一場血戰。
她剛剛從城牆上下來,勞累了一夜,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一眼看到陳東,眼睛一亮,招手讓他過來,將手中烈火獅王的絞鏈遞到他的手中。
“我提升你爲我的親衛,照顧我的烈火獅王,這樣你在我身邊,我也好照顧你,你是我們戍邊軍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希望你能活到最後。”
衛紅櫻臉上是溫柔的笑容,看得陳東一陣心動。
烈火獅王到了陳東手裡,這隻差一步就達到靈獸的巨獸,立刻就感應到陳東身上的氣息,認出他來,頓時,嚇得全身的烈焰都熄滅了,垂頭塌耳地立在那裡。
陳東將它拉到獸棚,這隻巨獸是要吃肉的,可城中糧食都成問題,哪來的肉食,先餓他兩天再說。
剛在鐵柱上拴好絞鏈,一道聲音憤憤說道:“小姐太偏心了,我跟隨小姐這麼久,也沒有得到過她照顧,這個小子纔來幾天,就混到親衛了,世上還有公平可言麼!”
說話的是一位粗豪漢子,正跟幾個人一邊休息,一邊磨着手裡兵器。
另一道聲音笑了起來:“於老三,你快四十歲的人了,跟一個孩子爭什麼,沒聽小姐說,讓他活到最後,他活着,比你活着值。”
於老三笑了起來:“孃的,說得有理,老子全家都死光了,就等着去下面跟他們團聚呢!”
幾個人話頭立刻就轉到獄火戰神身上去了。
於老三說自己眼睜睜看着焚巖死在一道神光之下,當時滿天雲霞,獄火戰神輕輕一戟,焚巖就碎成了十七八塊了。
旁邊人頓時來了精神,沒有目睹當場的,就拍得大腿生疼,說自己這輩子最大遺憾,不是沒娶到鄰家寡婦,而是沒有看到昨天的一幕。
至於爲什麼夜晚會有漫天雲霞,沒有任何人質疑。
其實坊間比這個神奇的版本,已經出來了……
“孃的,如果重來一次,我說什麼也要擠到城頭看上一眼,弄得現在很沒面子,別人問起來,自己竟然沒有親眼看到,都看不起我。”
“哈哈,能目睹那一幕,那是三世修來的福氣,得祖墳冒青煙……”
“唉,死都值了!那一戟,真是太他孃的漂亮了!現在想想,老子全身還哆嗦呢!喂,陳家小子,最後咱們戍邊軍剩下你自己,也得把獄火戰神那驚世一戟,傳揚出去,老子就算死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你一輩子。天地良心啊,焚巖沒欺負死咱們,是獄火戰神爲咱出了這口惡氣!”
“對對對,這是正事,大事,我們都死光了,也不能讓獄火戰神的榮耀,至此埋沒!”
陳東愣了半天,只好點頭答應。
於老三說得口渴,又指使他端水解渴,根本沒有想到,這個被他指使得團團轉的小子,正是那位天神的化身。
幾個人不住猜測獄火戰神的來歷身份,慨嘆不已。
陳東又給烈火獅王添了些清水,也沒有什麼事可做,就打算找個僻靜之處,接着修煉功法。
可是走了一圈,到處能聽到有關獄火戰神的傳說,人們津津樂道,將那一晚演繹得即神聖又壯烈,讓陳東無語至極。
聽說陳東榮升,早將自己當成當家大哥的徐寶強,立刻用自己繳獲來的最後一些戰利品,換來點米酒,與幾個小兄弟一起,飛奔過來慶祝。
當下,無法避免,要提起獄火戰神,徐寶強口沫四濺地大講當天的大戰,就象他當時在場一樣。一邊小口小口地喝酒,一面拍着陳東,無比遺憾地說道。
“陳東,多好的機會,你沒有趕上,我都替你難地過,不過你今天要聽仔細了,有小姐照顧你,你活下來後,別忘了把獄火戰神的光輝事蹟,傳揚出去,這可是咱戍邊軍的大事,這件事,是大哥我託付給你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陳東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回答。
衆少年都激動得滿臉通紅,紛紛挖掘着有關獄火戰神的迅息。
陳東一面吃着粗礪的黑麥餅,一邊也有些興奮地聽着這個動人的故事……不過故事裡的人,越聽越離自己更加遙遠,更象是天神下凡,而不是自己當天一怒之下,親手所爲。
正鬧着,一陣急雨似的鼓聲,在城頭響了起來,蠻荒人攻城了!
剛睡下的衛紅櫻披散着頭髮,通紅着兩眼,衝了出來。
陳東急忙拉過烈火獅王,衛紅櫻立刻跳上巨獸,就要奔到城上去。
她攏了攏亂髮,忽然停了下來,俯身鄭重對陳東說道:“這一戰,如果城破,你要爭取活下來。”
陳東心頭一熱。
衛紅櫻接着嘆息一聲,說道:“咱們總得有人,將獄火戰神的事蹟,傳揚出去,記住,這是你一生的使命!”
說完,摧獸離去,留下陳東一個人,有些傻眼地對着這個凌亂的世界。
“我都幹了些什麼呢……”
……
石頭城的城上城下,瞬間就成了人間地獄!
蠻荒人瘋狂地衝擊着石頭城。高大的投石機,將一塊塊巨石,冰雹一樣投到城頭上,砸到城牆上,發出震天動地的震響。
潮水一樣的蠻荒人,更象是一羣不要命的野獸,頂着箭雨,衝到城下,架起長梯,向城上進攻着。
城門口處,更有蠻荒大軍的大武修們,在猛烈攻擊着。
人如草芥,一片片地倒下,又一片片地涌上來。
蠻荒戰士的鐵血勇猛,的確遠超大商的守軍,箭射在身上,斬斷接着戰鬥,石頭砸在頭上,血水嘩嘩地淌,依然舉刀前行,直到倒地不起。
傳說,蠻荒人戰鬥之前,先由大薩滿施動符咒,都要喝下咒水,才上陣廝殺,喝過符咒水的蠻荒戰士,就變成一臺戰鬥機器,連死亡都可以無視。
石頭城在血火之中,很快搖搖欲墜。
無數的長梯上,螞蟻一樣的蠻荒軍,在向上攻擊着。
投石與箭雨,同樣一層層地覆蓋到城頭上。
人死了一層又一層。
箭矢與滾木檑石,之前戰焚巖時,消耗太多了,很快就用光了。
戍邊軍與守城衛,就在城頭展開了肉搏!撲上來一層,殺回去,再撲上來。
城頭上,堆屍如山。
眼看城破在即,所有人都紅了眼睛。
衛紅櫻咬了咬牙,忽地跳上了烈火獅王,手中揮着那把紅櫻槍,摧動戰獸,轟然跳出城外,向着那一排排的雲梯衝了過去。
轟隆隆,獸爪過處,一片碎片紛飛!
巨獸就在城牆上來回飛奔着,將所有云梯撞爲碎片!
“哼,我要她死!”
蠻荒軍中,一面巨旗之下,立着一位全身披着珠翠的大薩滿,他手中的長幡一指,身邊立刻衝出兩位大武師來,驅動坐下的巨獸,向着城頭奔去。
衛紅櫻成了所有蠻荒人的箭靶,她手中的紅櫻槍舞成風輪,靈力全力衝出去,護住全身。
可惜她修爲也只是武者巔峰,巨大的消耗,令她很快就沒有了力氣,箭雨之中,她的靈力波越來越衰弱,長槍揮出去的風輪,已經越來越小了。
這時,轟然大震,兩匹巨獸,出現在石頭城前,巨獸之上,兩位大武師,一齊提起絞鏈。
轟……
巨獸忽地越過護城河,衝上了城牆。
這是兩匹貓豹!
如兩道黑色的閃電,轟隆隆地踏得城牆上碎石亂飛,向着衛紅櫻衝了過去!
“紅櫻,馬上回來!”
城上的衛洪大喝聲中,一連兩箭,向着那兩位武師射了過去。
咻咻聲響,箭矢如流星趕月,忽地飛到兩位武師的面前。
砰砰連聲,兩位大武師看也不看,隨手擊碎。
他們座下的巨大貓獸,忽地衝向衛紅櫻!
三人瞬間戰到一處!
而城下,蝗蟲一樣的蠻荒人,架起新的雲梯,向着城牆沒命地攻上來,一支支雲梯,快要掛滿了城牆。
火油早就用光了,城上的軍士只能用長杆,試着推出雲梯,而蠻荒人的箭矢,又如雨點一樣地灑向城頭。
於老三身上連插三箭,依然戰鬥不息。
徐寶強紅着眼睛,將胸前的刀傷裹了一下,就揮起大戟衝向城頭。
城破在即,所有人都紅了眼睛,只有拼了,只能拼了,左右是個死字……
有人哭了起來。
有人仰天大叫:“獄火戰神,你在哪裡……”
而此時此刻,陳東已經將目光落到了手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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