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破境,進入大符師之列,這本身的天賦,就足夠嚇人的了。
公主身邊,在一匹高大猩紅魂馬上,果然坐着一位臉色蒼白的大符師。
這位大符師,年紀極小,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發育不良的身軀,瘦小乾枯,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上,束着一隻金環。身上,是件厚厚的皮裘。
神峰上,極寒,顯然他很討厭這極寒的天氣,兩道細眉微皺着,一副心神恍惚的樣子。
他坐在馬上,也沒有自己的主張,就隨着姐姐,隨着這百多位隨從,一起來到了魔巖之下。
魔巖不光有陳東在此,還有十幾位剛剛晉級的大符師,在此參悟魔巖的大溶合術,或者是大崩解術。
奇怪的是,同一座魔巖,每位符師所能參悟的手法,卻決不相同,從來沒有兩個完全一樣的大溶合術,或者大崩解術,在此產生。
公主停了魂馬,下馬,對着衆多長老點頭爲禮。她身後的隨從,則要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
而那位天才弟弟,名叫冷軒,則一臉漠然地立在一邊,身邊人與事,似乎與他無關。
這位小天才,從五歲就開始修煉符道,十歲就成爲最年青的小符士,而十五歲,竟然連跨十重境界,直踏入大符師的境界之中。
如果不出意外,他將來的成就,遠在這些老朽之上,甚至有可能進入大昌王朝,成爲一方強者。
正因爲如此,部族所有人,都對他恭敬有加,從來不敢有一絲不敬。
從小養成的傲慢之氣,令他可以無視這些大長老的存在,只將目光,投到了陳東身上。
衆多參悟中的符師,紛紛起身,給公主與冷軒行禮,只有陳東,目光定要了魔巖之上,彷彿沒有看到他們一樣。
陳東也確實沒有看到他們。
進入了物我兩忘境界內的陳東,處境不妙。
高達百米的魔巖,在他的神念之中,變得有如天海一般,宏偉得令人戰粟,只想跪伏下去。
那股幽遠蒼涼的符意,無邊無際地浮現在他的神念之中,彷彿有一千座大山,一萬條大河,有無盡的星空,有無邊的世界,有無窮的萬物一般。
所有的符陣列,符線條,層層疊疊地堆疊在一起,竟然沒有一絲衝突,沒有一絲要崩,或者雹之象。
這就是大溶合術,或者是大崩解術,在起作用了。
陳東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出爲何如此有如山海般的符紋,卻能相安無事的法門來,纔算參悟成功。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第一條符紋陣列來,接着是第二條,第三條,接着,試着自己伸手劃出,將這三條符紋,溶合,或者制約在一起。
他靈力微揚,輕輕擡起手臂來,畫第一個符陣陣列。
一道水符陣!
……
“雪長老,請問,什麼時候,天闌允許小符士到魔巖前了?”公主冷冽的聲音,在魔巖前響了起來。
大長老臉上皺紋微動,沉聲說道:“公主,平時是不許,但是,我們都清楚,這條祖制,實際上是怕小符士受不了魔巖的威壓,自損神念海,纔不得不頒佈實施的。陳東雖然修爲僅僅是小符士,但是他自承後果,又是大商貴賓,又是雪公主的第一衛士,特許他到魔巖下參悟,這其實不違祖制。”
“哼,說得天花亂墜,祖制在你們的眼裡,不過是條隨意拿來用的東西罷了。我倒要看看,我的雪妹妹的第一衛士,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我記得最低級的大符師,第一次參悟,能堅持到半個時辰不倒,已經不錯了,好吧,我就呆會兒再走,冷軒,過來參悟吧,今天同樣是你的第一次參悟,看看,能不能打破苦坐四個時辰的偉大記錄!”
冷軒蒼白的瘦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健康的紅暈來,他慢慢走到了魔巖前,有下人鋪上錦塌,布上檀香,擺上瓜果,他這才穩穩當當地坐了下來。
魔巖前的人們,頓時眼睛一亮。
“想不到,冷軒也在今天前來參悟,這個天才少年,處處打破前人的記錄,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打破前輩強者的記錄了。”
“是啊,期盼着咱天闌國再出奇才,十五歲的大符師,已經是個奇蹟了,現在就開始參悟大溶合術,真是了不得。”
人們低聲議論着,目光中全是期待之色,目光不時落向一邊的一隻沙漏上。
冷軒坐下之後,有人將沙漏垂置,裡面的細沙,正細細地流下來,計算着時刻。
在他的不遠處,就是陳東所坐之處,此時此刻,陳東已經畫出了自己簡化版的水紋符,卻沒有劃第二個他能看出來的符陣,木紋符,而是直接劃第三道,炎符。
“大崩解術,他在參悟大崩解術!”
隨着他的第二道符紋劃出,一股火焰在半空中緩緩出來,衆人不禁吃驚起來。
水火不相容,只有修煉大崩解術,纔會如此莽撞地同時劃出兩個不相容的符紋陣列來。
“大崩解術,可比大溶合術,要艱難十倍,而且極其難以參悟,不過,經過大崩解術而成的符武,威力卻同樣十倍與大溶合術。陳東選擇了一條艱難的路啊!”
旁人讚歎不已。
冷軒向陳東看了一眼,擡起手來,對着魔巖只看了一眼,就畫下了第一道水紋符。
這道符畫得乾淨利落,線條穩如泰山,陳東的隨意簡單化的一筆,實在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衆人低聲讚歎了起來。
冷軒目光不離魔巖,幾乎是毫不停滯地,接着畫第二道符紋,而他的第二道一出,所有人都呼吸一滯。
“炎符……”
同樣是炎符,他這是同樣要修煉大崩解術麼……
衆人的興致頓時大漲。
陳東能成爲雪公主的第一衛士,外面已經在傳,他是修符方面的不世天才,而且對於感悟參悟一道,極其厲害,他一路修煉,都是靠自己感悟,而不是長老們的傳授,現在看起來,這個剛剛小符士境界的少年,似乎普通得讓人失望。
不過,他能選擇大崩解術,本身就令人吃驚,現在倒好,連帝國天才,部落未來的大符王,也開始走崩解之道。很難說,這不是小孩子的意氣用事,但,正是這股意氣用事,令魔巖前,有了一股煙火味。
“這就爭上了,不知道陳東一刻鐘後,會不會被魔巖的威壓,壓跨。”
魔巖下寂寂無聲,衆人目不轉睛地看着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