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黎深怎樣與百合相識、結婚的原因一樣,很多極其愚蠢的事情每天都這樣發生着,包括那天他再次來到邵可家門口意圖打孔偷窺時的情況一樣。
“這是在是很好呢……邵可。”
一面嫉妒着妻子和重要的哥哥在一起喝茶,一方面卻依舊沒有勇氣正式上門自我介紹的紅家宗主,不斷地扮演着這種角色,然而,那天的談話內容顯然是造成那後來“意外”的主因。
因爲國家開始越來越混亂,物價、糧價的飛漲讓秀麗的一家也有些真正意義上的危機,然而,無論是一個月都吃小麥也好,還是破損的屋頂也好,全部都不是邵可擔心的範疇。
因此,他還可以這樣和百合坐在一起喝茶。
——可惡,究竟在說些什麼……
不遠處拼命豎起耳朵的悲情男子,頓時因爲某個詞而一張英俊的面容變得慘白。
——騙人吧……怎麼可能……
那個好聽的聲音彷彿近在咫尺。
“……秀麗也已經快要九歲了,與其被什麼奇怪的男人拐走,不如先決定一個婚約者好了,你覺得怎麼樣?邵可。”
溫吞的紅家長子微微一笑,露出有些深不可測的詭異表情,“如果秀麗接受的話,我沒有任何意見。”
“黎深絕對會哇哇大叫的吧,不要告訴他哦,邵可。”
百合笑眯眯的表示着,忽然因爲背後的一陣寒氣而縮了縮脖子。
她有些疑惑的轉過頭,卻發現背後的空無一人。
——錯覺嗎?
“秀麗……秀麗……”
在大街上恍恍惚惚移動着步子的男人,一副悲痛莫名的情況讓路人爲之側目。
小孩子用天真地聲音問媽媽那個人怎麼回事的時候,大媽們也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把小孩子攬進懷中。
“快別看他!”
“對、對,會被附身的!”
至於爲什麼會被附身,看着那個一臉神志不清的男人,她們也沒有心思去解釋了。
如同唱獨角戲一般,故事也在瞬間發生了變化,陡然想到了什麼的男人,雙眼頓時冒出了金光,因爲無比激動而難以自抑的心情,也讓他瞬間加快了腳步。
也就在那一天,一些人的不幸命運也正式開始。
鷹隼般的男子單膝跪在他腳下,雖然已經習慣了主人凡事不着邊際的性格,對於其此次交付的任務,依然有一些摸不着頭腦的感覺。
——爲什要要找“哥哥大人和百合所有認識的二十五歲以下,五歲以上的男人名單”?
雖然有點奇怪,但出於影服從主人的本能,他並沒有問下去。
然而,此刻的紅家宗主,正咬牙切齒的盯着第一行的那個姓名。
名單上寫的是“茈靜蘭”。
他猛地打了一個寒蟬,有些疑惑的向樓上望去,因爲重要的小姐正在上面拉奏二胡來賺取一些工錢,所以,不免有些擔心。
——雖然小姐非常聰明,但是,常常會不關心內容就因爲金錢而接下工作呢……
因爲是來自熟人介紹的任務,所以,一時間他也沒有多加在意。
“……但是,爲什麼從早上開始,脖子就有些發寒呢?”他自言自語的揉了揉後頸,露出一抹迷惑的神色。
彎下腰繼續無聲的劈柴,少年卻因爲某些原因而停止了動作。
——好像……被什麼人監視着一樣的感覺……
他警惕的回過頭,因爲童年時期不太愉快的經歷,他一直有着近乎野獸的本能。
二胡的聲音開始響起,他緊繃的肌肉微微鬆弛,因爲不管什麼時候都想保護着小姐,所以,他並沒有放鬆心神。
還不如抹殺掉……吧?
隱身於不遠處的影不禁的嚥了一口唾沫,不知底多少次開始了近乎悲哀的想法,雖然在魄力和智慧上絕對是一個不錯的主子,但是,一旦涉及到兄長和侄女,都會立刻變成一個毫無可取之處的笨蛋。
——對不起了,邵可大人……
影無聲的嘆息着,因爲絕對不能違反紅家宗主的命令,所以,他只能爲眼前優秀少年而感到惋惜。
正在幹活的靜蘭反射性的舉起斧子,漫天的暗器讓他很好的磨練了自己長久以來有些退化的反射神經,面對沒有追擊,反而立刻跳上樓的影,少年一愣之下,露出了狂怒的神色。
“啊!……”對於忽然衝上樓的刺客,茶館裡的客人在第一時間作鳥獸散,也在此時,穿着黑衣的男子,已經抓住了少女。
“小姐!”靜蘭驚怒欲狂,因此並沒有發現,那個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抱着少女,似乎生怕將她弄傷。
——爲什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近乎悲哀的想着,清了清喉嚨,儘量露出兇狠的樣子,然後大聲道。
“喂……那個小鬼,如果不想讓你的小姐受傷,現在就給我學貓叫!”
嘀嗒嘀嗒。
一方面因爲茶館中已經沒有人,另外一方面,靜蘭和被擄劫的秀麗也確實的失去了語言。
——這種超級愚蠢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完全處在一種石化+沉默狀態的人們,讓刺客的額角不由自主地流下了豆大的冷汗。
如果面對的是普通人,那麼,大概現在會處在一種手足無措的狀態之下。
然而,他面對的對手,是昔日躲開無數刺客的優秀皇子,無論是殺人技巧,還是野獸般的本能都不會輸給任何刺客的天才男人。
所以說,無論是他的主子,還是他本人,那不走運都是致命性的。
就在影微微猶豫的那一瞬間,優雅的清苑王子毫不遲疑的救下了重要的小姐。
——任務,失敗。
不得不面對自己人生第一次的失敗,沮喪萬分的影在心中毫無緊張感的聯想着。
因爲對某些愚蠢行徑的猜測,讓他對這位看來“大智若愚”的紅家宗主有了一定意義上的懷疑,然而,處於影絕對不會違反宗主的本能,他還是認真地在心裡反省着。
——對不起了,黎深大人……
“對茈靜蘭形象破壞讓小秀麗對其產生厭惡感”計劃正式失敗。
“可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躲避着漫天飛來的暗器,已經身爲藍州州試首席突破者,並在近期來到貴陽的藍家第四子,藍楸瑛,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莫名。
只是象往常一樣在青樓盤桓數日,推開門的時候,面對的,就是全副武裝的刺客,和毫不留情應的追殺。
——出於某人對於藍家的厭惡程度以及昔日與藍家宗主的種種恩怨,對藍家這位優雅公子採取的行動要不留情面的多。
拜其在司馬家習得的技藝,對於如此龐大,且不屈不饒的暗殺軍團,楸瑛也徹底的失去了語言。
就算死,也應該知道原因吧?
不管到哪裡都有的偷襲,下毒,讓這位名門公子也有些坐不住了。
“哼,做好下地獄的覺悟吧……”
拔出了長劍,後來回想起來,那是他除了和迅對決以來,最賣力的一次打鬥了;雖然是一場意味不明的戰鬥,在和長期隱藏於地下的刺客交手,也變爲了他後來成爲彩雲國優秀將領的重要經驗。
——適當的認真一些也是有必要的吧……
他這樣想着,然而,無論是刺客也好,還是真正意義上的將軍也好……要承受藍楸瑛的攻擊,都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藍楸瑛抹殺計劃”,成功地機率很小。
“切~”年輕的六王子露出了與往日不符的冰冷眼神,面對一點一點聚集起來的黑衣人,他始終保持着有效的姿態,準備隨時發動進攻。
“……果然是臭老頭派來的嗎?以爲這樣就可以阻止我離開這裡,他就大錯特錯了……”
顯然誤解了什麼的王子,流露的是視死如歸的冷酷,即使面對再多的刺客,也冷靜的操控着手中的莫邪。
——等着我,清苑皇兄……我絕對會來找你的!
不知何故爆發出比平時多了十幾倍的力量,然而影們,也開始認真地考慮是不是要解釋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
——到底要不要說出“我們是來擄你出宮的”呢?
對於劉輝閃爍着金光的雙眼,影的成員們再次無言的敗北,然而,這一次,他們並沒有感到沮喪。
——有什麼理由,比這一切都是因爲主子的愚蠢而造成的,更讓人感到心安呢?
在從後宮到外廷,綿延很久之後的打鬥中,也給皇城中的羽林軍們造成了真正的麻煩。
可是,事後的劉皇子,卻因爲某些原因而更加堅定了要出宮去尋找哥哥的想法,以及事後看宵尚書令的眼神,讓皇城的衆人着實大惑不解了一番。
也就是這樣,“紫劉輝誘拐計劃”,失敗。
說到底,那個男人還是最可悲的一個。
小聲哀嘆了一句,潛伏在暗處的影微微抽動着眉毛,雖然保持了一段這樣的狀況,到目前爲止,他還是沒有明白尊貴宗主大人的用意所在。
帶着面具,沉默着敲着章,公文翻過的枯燥聲音,讓這位刺客再次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是黎深讓你來的嗎?”他輕輕地哼了一聲,似乎對其有些不滿的樣子讓影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不愧是彩雲國名列前茅的優秀官吏!
發自內心讚歎的同時,他也採取了適當的應對措施。
因爲知道對方是氣功高手,所以,他並沒有立刻的採取行動。
如果只是變態面具男的話,應該不管怎樣也不會上的了名單的……可是,面對眼前動作優雅的男子,影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的離“正常”的距離,遠遠比黎深要近的多。
“請您務必收下這個……”恭敬的遞上盒子,因爲無數次訓練的緣故,他基本上可以做到隱藏自己的一切表情。
男人輕輕放下筆,似乎露出了幾分調侃的神色,輕哼一聲,順手打開了盒蓋。
——成功了!
在他露出喜色的瞬間,男人優雅異常的把半開的盒子扔向了窗外,捅破了窗戶上的薄紙,接着一陣詭異的咳嗽聲音響起,在影變得面色慘白的瞬間,當事人也迅速作出了反應。
“偷偷的躲在這裡做什麼?黎深……你是變態嗎?”
彩雲國第一的悲情男子,因爲有着相當程度上的抗藥性,所以這一點的迷香並沒有給他造成多大的影響。
拼命的打着扇子,臉上卻沒有了那一臉妄自尊大的表情,狼狽之餘不忘狠狠地瞪一眼同僚。
“……”鳳珠挑了挑眉,雖然認真工作是他的座右銘,可是眼前的黎深怎麼看都是一份不錯的調侃素材。
然而,也就是那短暫的時間內,黎深好像什麼無良小偷一樣飛快地逃掉了。
因此,“黃鳳珠變態行徑揭露計劃”也沒有得到充分的付諸實施。
當然,面對某人的愚蠢,大部分在名單上優秀的男子大都躲過了襲擊,除了某個非常不幸的天才,因爲在街上轉了整整一個上午,而並沒有機會看到在宅邸內爲其準備好的“李絳攸之迷途不歸”計劃,而讓影的成員們唏噓不已。
實際上,在街上轉到幾乎遇難而死的少年,也確實做到了迷途不歸。
身爲失敗者的某人由衷地感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悲哀,甚至連自己存在也不明瞭的侄女,不管怎樣也不可能選擇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作夫婿的吧?
“我回來啦!”推開門的瞬間,美麗的女子看到了像焉掉青菜一樣耷拉着腦袋的男子,露出了一抹奇怪的表情。
“怎麼了?”難得看到他這麼沮喪的時候,該說“太好了”嗎?
沒有進一步暴露自己的腹黑因子,百合認真的在一邊坐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黎深。”
彆扭的把臉轉向一邊,冷酷的表情看起來是十二分的不滿。
“給秀麗找婚約者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啊?”他嘩啦啦的展開了扇子,這是他不爽的標誌。
“啊啊啊啊啊啊!你怎麼知道的啊……明明只有我和邵可……”
“還是不要打這種主意的好,不管是什麼人,我都絕對會將其抹殺的!”他冷哼一聲,合起扇子,“而且,我還會拔光那臭小子身上所有的毛,丟進池養餵魚!”
她立刻就板起了臉,雖然不太喜歡像邵可那樣說教,但是,在原則問題上,她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你是變態嗎!哇,果然鳳珠說的一點都沒錯呢,你今天去騷擾人家辦公了吧?”
黎深立刻的斂起了笑意,換上了窺探的眼神。
“你……今天,去見鳳珠了?”
“唔,有什麼不好嗎?”
“揹着丈夫去跟以前的情人約會,不好是當然的吧?”
“哇啊啊,一想到你這種小雞肚腸,而且性格惡劣,又喜歡記仇的變態是我的丈夫,我就覺得悲哀呢……而且,順便說一句,給秀麗找婚約者的事情,是玖琅拜託的!”
——請找一個性格堅強優秀,並且能容忍黎哥一干愚蠢行徑的少年給秀麗作婚約者吧。
想到玖琅在信中的用詞,百合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
整個彩雲國,能容忍黎深的人,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個的。
顯然玖琅的要求讓有人些頭痛,出於絳攸那認真的性格,如果是他的話,絕對會在有生之年被黎深欺負到死,至於在皇宮中的那個少年,出於私心,百合並不想把秀麗交給那樣的男孩子。
但是,如果從藍家找的話,黎深和玖琅都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秀麗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喜歡她的人也很多……吧?”
雖然最重要的侄女怎樣都不想讓她落進別人的手中,黎深明明知道這一點,卻始終保持了沉默。
喜歡着什麼人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有一天秀麗能夠自己注意到黎深的話,對他們這對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叔侄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吧。
“玖琅明明那麼可愛,他說不久會來拜會秀麗呢,那樣認真溫柔的叔叔,秀麗一定會很喜歡的。”
明明是一時無心說出的話,黎深卻因爲想到了某些事情而面色一片慘白。
——不過,這麼說起來的話,似乎從很久以前,年幼的秀麗就比較喜歡玖琅呢。
因爲是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都非常優秀的百合的夫君,所以,在秀麗的印象中,黎深應該是一個善良認真的好人……雖然這種妄想不知不覺地脫離了現實,但,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黎深希望可以保留這種印象,
還真是悲哀啊……發自內心感嘆地百合,幾乎要愛憐的摸摸這個悲情男人的腦袋了。
“百合……大人……”氣喘吁吁的推門進來,一臉疲憊不堪的絳攸終於找到了正確的方向,當然,對於埋伏了一整天卻還是沒有等來對象的影之軍團的成員們,他們的身心俱疲恐怕就不是外人可以瞭解的了。
“啊,小絳……”她露出了笑容,向他招了招手,前一陣子以首席成績突破紫州州試的少年靦腆的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邁出了一步。
——小的時候明明更親近自己的……
看着面容愈發成熟的絳攸,百合不禁有些沮喪,和某些絲毫不負責任的養父相比,自己還是爲這個少年操心操的最多的一個。
可是,就算是這樣認真優秀,那個時候的黎深卻一樣是輕輕鬆鬆的做到了。
因此,即使成績名列前茅,黎深卻依舊一個字也沒有說。
只是如此的話,黎深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因爲知道少年心中所想,百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如果只是想輔佐黎深的話,絳攸做到的,大概僅限於此了,在朝廷做個優秀的官吏什麼的……
“黎深大人……”少年冷靜的雙眸中,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多年,他對眼前男人的想法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什麼事?”黎深轉過一個側臉。
冷冷淡淡的態度讓絳攸咬了咬下脣,露出頗爲鄭重地神色。
“……玖琅大人給我寄來了書信,他說……”
百合頓時皺起了眉,因爲這件事情玖琅已經提到過多次,沒有要孩子打算的黎深卻始終沒有給與絳攸紅姓,把絳攸正式介紹給本家的事情……在這個少年通過州試之後,不應該再拖了。
但是……如果當事人,始終都沒有這個打算,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幾乎要忍不住大罵玖琅笨蛋的她,小心翼翼的觀察着絳攸臉上的表情,依照黎深的性格,絕對會說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吧。
“沒有興趣。”他冷淡的態度讓少年更深的低下頭,雖然冷靜理性,卻性格內斂的絳攸實際上很容易因爲這種事情受傷。
嘩啦啦的展開摺扇,他留下的只是一個冷冷的背影,以及一句冷漠到極點的話語。
“……你自己的事情,隨你喜歡,不要來問我。”
少年微微垂下眼眸,一直保持沉默的百合難得露出了嚴厲的表情。
“小絳,爲什麼?”
絳攸身體微微一顫,沒有想到百合如此輕易的看穿了自己,收到玖琅的信件並非是第一天的事情了,越來越靠近的國試讓這個冷靜沉着的少年多少也產生了猶豫。
所以,百合並沒有向他解釋什麼,而是直接開口問了。
也許還只是因爲一個少年的期待而已,希望在那之前得到黎深的承認,然而,那個男人,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做到那一點的。
能不能進入紅家並非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黎深的視線,是否可以落在自己的身上。
秀麗的婚約,其實小絳是最符合玖琅條件的一個吧。
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實際上,也許玖琅只是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讓絳攸和秀麗訂親這種事情。
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看到緊緊抿着嘴脣一言不發的少年,她露出了笑容。
少年怔愣着看到她拍了拍身旁的地板,示意他在旁邊坐下。
他忐忑的走過去,卻面色通紅的被百合拉着躺在了她的腿上。
——小的時候,似乎還被她抱着睡過,可自己已經十五歲了……
“休息一會吧,很累了,不是嗎?整天準備考試的事情……”她輕輕地話語讓他不可思議的倦怠下來,因爲日漸靠近的考試,他房間的燈從未滅過。
青色的眼眸一點一點地迷濛起來,他似乎真的有些累了。
整理着他有些零亂的短髮,百合輕輕一笑,這個少年,將來一定會變成一個好男人的,有了某個劣質傢伙的磨練,她絲毫不懷疑這個少年的未來。
“百合大人……”他閉着眼睛開口了 ,“黎深大人……其實是不需要我的,對吧?”
她的動作停了停,用極其輕柔的動作撫過少年的側顏,沒有說話。
——因爲沒有寵着他的打算,所以,即使到了最後,百合也一定什麼都不會說……能不能走到黎深的面前,一直都是隻有他自己才能決定的事情。
“我……不管怎麼樣,都想要站到能和他在同一個高度來對話……所以,我一定要在朝廷出人頭地……”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小絳……不管你怎麼想,永遠都要記住,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你不需要爲黎深做什麼,他不需要,你也是一樣……但是,不要質疑自己對他的意義,你一直都是他唯一的兒子。”
回答她的,是少年溫熱的呼吸聲,已經不知何時睡着的他,讓百合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因爲平時總是板着一張臉,此刻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爲什麼總是要逞強呢?明明寂寞的要命,明明有很多想要說出來的東西……卻始終保持着沉默。
因爲平時雷厲風行的態度,絳攸並沒有什麼朋友,可以的話,百合希望他能在國試接下來的住宿中能夠遇到什麼可以留住他視線的人。
最好是有趣一點的人,這樣的話,他的性格也能稍稍開朗一些吧。
因爲曾經收到雪那的拜託,藍家的第四子也會參加這次的國試,百合自己倒是很希望與那個比絳攸年長了三歲的少年見見。
——確實,是叫做“藍楸瑛”吧?
因爲抱着絳攸太久,她的腿有些麻了,某個任性的傢伙再度走進來的時候,在他沒有大聲說出任何話時,她搶先一步把手指壓在了脣上。
“噓,小聲一點。”指了指熟睡的絳攸,她好笑的看到丈夫的眉毛輕輕抽動了一下。
“哼,你還真把他寵的不像樣子呢。”好歹沒有大吼出聲,對於黎深的規格來說,已經是相當的不容易了。
“相比你這樣冷酷無情的父親,我還是相當有人情味的吧?”她眨了眨眼睛。
黎深瞪了一眼熟睡的絳攸,大模大樣的在另一側坐下,
“你其實還是喜歡這孩子的吧?爲什麼不說出來呢。”
他有些彆扭的轉過頭去,百合輕輕的把腦袋擱在了他的肩上。
“很幸福哦,至少我這麼覺得……雖然你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但是,有你,有小絳陪在我的身邊就已經足夠了……”她微微吐出一口氣,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的。”
她湊過頭去,在他的頰邊輕輕一吻,看到丈夫輕哼一聲,一副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時,不禁露出了好笑的神色。
“不過,就算這樣,那個婚約者的事情也沒有那麼容易算了的。”他似乎一副超級不滿的樣子。
“有什麼不好嘛?”
“與其交給什麼外面的臭小子,還不如讓我來娶了她呢。”
她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你也真敢在你名副其實的妻子面前說出這種話呢……不管絕對不要跟別人說啊,絕對會認爲你是變態的。”
“無論是這小子也好,還是哥哥家的那個小鬼,我都不會承認的。”黎深轉過頭去,一副超級妄自尊大的模樣。
“不要這麼任性啊,黎深,小絳也好,秀麗也好,總有一天會用他們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你也好……邵可也好,總是要放手的。”
“看來你已經有了作長輩的自覺嘛。”他毫不在意的仰起腦袋,靠在他肩上的百合已經閉上了眼睛。
“睡着了嗎?”他超級不爽的轉過頭,“可惡的傢伙……”
“沒有睡着哦。”她沒有睜開眼睛,眉毛輕微的抽動了一下。
“那就睡一會好了,不過醒來的時候,絕對要認真聽我彈奏琵琶哦。”
雖然口氣聽來有點像賭氣,百合還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房間內的焚香確實有一些促進睡眠的作用。
她在他的肩窩蹭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枕在她腿上的絳攸似乎輕微的動了一下。
ωwш ★ttκǎ n ★¢ Ο 絳攸並不知道,爲了安排他參加考試,以及全商聯和紅家的事情,百合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大部分時間不在府邸的她,唯一的休息時間,只是偶爾與邵可喝茶的時候而已。
即使身體並不是很好,百合卻從來不會露出疲倦的神色。
——說到底,她纔是最愛逞強的一個。
黎深習慣性的砸了一下舌,談不上輕柔的捋了捋百合的長髮,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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