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時候,或者準確地說在愛上顧安寧之前,顧子朝並不介意自己的命什麼時候會被別人拿去。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他也從來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角色,手上很是骯髒,人命也不算少。對於死亡這件事,他看的很開——如果有那個能力拿走他的命,就拿走好了,他不在意。而且,他甚至對於和強手過招有着說不清的期待。他享受着生活在刀刃上的生活,而顧安寧出現了。
他決定,他不能死——至少,在她和那個小傢伙足以自保之前,絕對不能離開。他享受着和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而他私心希望這樣的幸福能久一點,再久一點。
所以,有誰想要暗算他,就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吧。
顧子朝想着,眸色逐漸深了起來,而顧安寧沒有看到。她依偎在顧子朝寬闊的胸膛前,連手指都不想動了,但她必須打起精神:“明天公司就要開董事會了。”
“恩。”
“你是董事長,你總要出席吧。”她不滿地說。
“怎麼,累了?”
“一天到晚面對那些老狐狸,怎麼可能不累。”她抑鬱地說,“特別是那個丁明,每次都和我對着幹,可又和泥鰍一樣滑的不行,根本沒有什麼把柄,真是讓人鬱悶。”
顧子朝淡淡地說:“不需要把柄。”
“什麼?”
“只有,想做和不想做而已。”他笑着說。
第二天,顧安寧去上班的時候發現丁明居然沒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認罪書和辭職信。她看着那封信,只見上面言之鑿鑿地公開了他近些年來的所有罪狀,連偷看鄰居洗澡的事情都寫了,在職員中簡直引起一片譁然。有人說,他是因爲之前把顧氏的股票都低價賣了,現在血本無歸所以乾脆離開,但也有人說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恐怕是受了什麼人威脅,又或者是精神錯亂。但是,不管怎麼樣,公司裡少了一個討厭鬼,還是很讓顧安寧開心的。花清晨也不愧是情報收集專家,看到顧安寧亢奮地說:“顧總,你猜丁明怎麼了?”
顧安寧配合地問:“他到底怎麼了?”
花清晨的眼睛亮晶晶的:簡直掩飾不住幸災樂禍的情緒:“他表面說自己隱退江湖,去什麼地方隱居了,其實昨天去夜總會回家的路上被人痛揍了一頓,腿都斷了。而且,他也被拍下了豔照,現在都開始在網上傳播啦。據說他是靠着老婆發家的,現在老婆鬧着要和他離婚,他可真真就是家破人亡,實在太慘了。”
花清晨的臉上簡直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的神色,顧安寧無奈地說:“你就那麼高興——至少也別表現出來。”
花清晨卻憤恨地說:“我看啊,他就是該死!每次都針對顧總你也就算了,而且用那麼色眯眯的眼睛看着你,活該這樣!”
不過,幸好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不然那個小氣的男人可就不是讓他斷腿那麼簡單了。顧安寧默默想着。
花清晨卻突然吞吞吐吐地說:“顧總,那個男顧總回來是真的嗎?”
顧安寧過了一會兒才知道那樣可笑的稱呼是在說顧子朝,臉上帶着暖暖的神色:“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上次是露面過一次啦,但是後來又不見了。現在公司,到底算誰的?”
顧安寧知道花清晨是真心爲自己打算,心裡倒是一暖,柔聲說:“他管,我管,又有什麼分別。”
花清晨瞪大眼睛看着顧安寧,覺得她簡直就好像被什麼附身了:“我的天,當然有區別!這是誰纔是這裡的老大,誰的話纔算數的問題!而且,顧總你以前不是最煩他的嗎,怎麼現在……”
顧安寧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人都會變得的。”
“是啊,雞都等着黃鼠狼拜年了。”花清晨輕聲說。
顧安寧真是對這個越發膽大的小下屬沒了脾氣,輕聲說:“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去董事會的會議了。”
花清晨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有個不知名的傢伙買了那麼多股票,確實應該召開會議。顧總,你不會……”
她擔心顧安寧手裡的股份以及她在公司的地位,而顧安寧只是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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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寧卻是沒想到,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北宸也會出現在會議室。
和以往玩世不恭的樣子不同,他正襟危坐,甚至還穿上了黑色的正裝,只是襯衫的扣子一直敞開到了胸口,露出幾分放蕩不羈的神色來。他一如既往坐在顧安寧的身邊,看到顧安寧後眼睛一亮,誇張地說:“安寧,你真是越來越美了。”
顧安寧表示很無辜。
現在不是什麼搶風頭砸場子的場合,所以她穿着深紫色的職業裝,首飾也極其簡單,只是在脖子裡帶了一條細細的白金項鍊,妝容也是平淡到了極點。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嫵媚和妖嬈的性感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再加上筆挺的職業裝,反而會有一種禁.欲的美麗。她沒有理會秦北宸,自顧自坐下,而她一坐下就有人開口:“顧總,丁總怎麼沒有來?”
顧安寧表示無辜:“他的辭職信發在了公司的郵箱,難道你沒有看郵箱的習慣?”
那人被噎住了,然後說:“顧總,聽說丁總昨天出了事。”
顧安寧神色關切:“是嗎,那他有沒有受傷?”
“他斷了一條腿。”
顧安寧頓時可惜地說:“那可真是太悲催了。花清晨,記得代表公司給他送個果籃去——就算他辭職了,也曾經是我們的員工,要關愛一下。”
人家斷了腿你就給人家果籃,還能更摳門點嗎?所有人都抓狂了。率先說話的那人更是冷笑:“丁總爲了公司鞠躬盡瘁,顧總現在只給他一個果籃,還真是人走茶涼。這樣的公司,怎麼會讓人安心爲他工作,誰知道剩餘價值沒有了會是什麼結局!”
他的話,引起了陣陣贊同聲,而顧安寧真是無語——這些人到現在都看不清楚形式,怪不得只會被顧子朝玩弄在掌中,從來都是炮灰的命。她暗想,自己比起顧子朝來到底是好脾氣,給了他們很多機會,不在乎給最後一個。她試探性地問:“你們真的都是這樣想的嗎?”
“對啊,我們真是太傷心了。”
“以後根本不可能好好在這裡工作了啊。”
“除非給我加點工資啊。”有人不知死活地說。
而顧安寧爲難了。她沉默半晌後,輕飄飄地說:“既然這樣……那就滿足你們吧。花清晨,記下來,這些人通通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