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有的沒的,何天龍繞圈想探探陸錚的底失敗後也就沒了興趣,畢竟覺得樑子那種人的朋友,便是再怎麼精明也沒什麼大不了。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樑子逃也似的出了包廂,閆麗薇滿臉春色的跟在後面。
何天龍愕然迎上去問:“怎麼了?”
樑子連連擺手:“再約再約。”匆匆向外走,陸錚笑着對何天龍點點頭,跟了上去。
兩人坐進出租車後,樑子抹了把額頭的汗,苦笑道:“哥,我實在頂不住勁兒了,再談下去,我怕把她……”後面“就地正法”的話咽回了肚子,太粗鄙,在陸哥面前說有點不妥。
陸錚微微點頭,說:“呼機號留了吧?總之你不管用什麼辦法,和他們接觸着,就說不賣。要是他們一直磨,就幫我拖兩個月。”
等衛香秀坐完月子不在這裡了,四合院是不是自己的曝光不曝光也就無所謂了。何天龍看起來沒懷疑樑子,那麼以樑子這種滑頭,拖他一個多月不成問題,何天龍也不是那麼沒耐心的人,尤其是前世今生,他都相中了這處四合院,想來這座四合院對他有着重大意義,他也不會有一蹴而就的心理。
“好,好。”樑子舔了舔嘴脣,看起來倒求之不得。
陸錚心裡一哂,沒再說什麼。
送樑子回了他們小哥們常聚會的賓館,陸錚又換了輛出租車,直奔協和醫院。
進病房的時候,衛香秀抱着姑娘好似正想給姑娘餵奶,見陸錚進來,又有大姐陸佳菊在,她不禁有些羞澀,陸錚咳嗽一聲:“我出去等。”
陸佳菊不禁暗笑,心說這小兩口挺有意思,現在看小弟和小衛姑娘,還真是越看越登對,可惜了。
陸錚回來時閨女已經被放進了嬰兒牀,在嬰兒牀前看着小的一塌糊塗的姑娘,陸錚就知道傻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香秀,謝謝你了。”好一會兒,陸錚轉頭看向了衛香秀。
衛香秀嫣然一笑,溫柔的眼神又瞟向了嬰兒牀。
……
從北京回來,早上剛剛回到烏山,陸錚就接到了霍親羣親自打來的電話,說想和他碰個頭。
霍親羣辦公室裡,林嵩也在。
“這是周立仁的自供書。”霍親羣將一份文箋遞到了陸錚手上。
龍飛鳳舞的毛筆字,是周立仁親筆所書,洋洋灑灑十幾頁,回顧了他的一生,承認了一些錯誤,並且提出辭職接受黨紀國法的懲戒。
自供書寫的很有感情,周立仁從他三十年代參加兒童團時候開始講起,回顧了他的一生,又說他犯的錯誤是“沒有聽毛主堊席的話,個人主義膨脹”,“不懂法,沒能跟上時代發展的步伐”,又說希望他的問題不會影響大王莊工農業蓬勃發展的方向,不會影響到大王莊村民的生活,希望組織上能繼續保大王莊這面紅旗。
在自供書中,周立仁承認了他生活腐化、貪污、包庇犯罪分子等罪行。
陸錚慢慢翻看着。
“大王莊的問題,我認爲根源就在周立仁身上,現在周立仁自首,我認爲我們可以儘快爲大王莊的問題蓋棺定論,這樣呢,大王莊幹部羣衆就可以從這場內耗中脫身,積極投入春耕生產。”林嵩在旁邊說。
霍親羣喝了口茶茶水,說:“昨天在電話裡,省委高書堊記也指示我們,刮骨療毒,要儘快對周立仁進行批捕。”
陸錚點點頭:“我同意,我還有個建議,請市臺協助,出個內參專題片,對大王莊事件進行剖析,該片不對外播出,但在市委存檔,分批次組織全市幹部黨員觀看,爲我們的黨員幹部敲響警鐘,大王莊這個反面教材,爲什麼會出現,又是在什麼土壤下出現的,這都值得我們深思啊。”
聽到“反面教材”四個字,霍親羣微微皺眉,但點點頭,沒說什麼。
……
1992年3月初,市委調查組撤離大王莊後,周立仁被正式批捕。
接下來,市委工作組進駐大王莊,幫助大王莊恢復正常的生產、生活和社會治安秩序。
對大王莊及農經集團的調查,看起來即將告一段落,很多人都鬆了口氣。
一些熟悉內幕的幹部更覺得,陸錚也不過爾爾,雷聲大雨點小而已。
……
陸錚回來自己的辦公室時,孟慶海早就在候着呢。
這位市公堊安局局長,最近來向陸錚彙報工作的時候漸漸多了,不似以前,市政府黨組會議他明明在烏山有時候都會缺席。
孟慶海是就周秀波、周文波等輪堊姦婦女案來向陸錚彙報,現今市局偵查蒐證階段已經完成,同時周秀波、周文波等人還牽涉其他罪行,準備移送檢方一併提起公訴。
陸錚聽着他的彙報不時點頭,倒也沒多說什麼。
孟慶海離開陸錚辦公室的時候走廊裡遇到了迎面走來的王慶祥,兩人互相點點頭,都有種心照不宣的意味。
王慶祥是來向陸錚彙報今年五四期間對市直單位行政幹部、企事業單位職工中獲得五四青年獎的人選進行獎勵的資金安排意見。
陸錚同樣對財局的章程沒有提出異議,其實這些小事,向分管副市長彙報就是,陸錚現在主管的僅僅是審計和監察。
陸錚估計王慶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王慶祥最後,笑了笑,說:“市長,明天北京有個財政口的緊急會議,我不能陪你調研公堊安工作了。”
本來,按照陸錚安排的日程,明天王慶祥應該陪陸錚去市局,調研財政問題,陸錚委託其就市公堊安局要求專項撥款事宜及涉及財政相關事項提出建議,對涉及的經費問題進行專題會商。
陸錚點點頭,說:“嗯,中堊央的會議要緊。”
王慶祥看着陸錚神色,卻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在推掉這次市局調研之旅的事情上,王慶祥很是矛盾,但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已經幾次和陸錚一起亮相,如果顯得和陸錚太過親密,只怕親羣書堊記心裡會不高興,琢磨着,這也是陸錚最近頻頻拉他的用意吧。
而且,最近財政上的安排,也基本走的政府會議的決定,雖說都向親羣書堊記通了氣,但聽親羣書堊記身邊的人說,親羣書堊記已經有了意見。
再這麼下去,只怕兩面不討好。
思來想去,還是要同陸錚保持一定距離的好。
觀察着,陸錚在大王莊事件中的表現,倒不似傳說的那麼激烈,最後,還不是得和光同塵?
可能經過這幾年的磨礪,陸錚的棱角也差不多了。
烏山的天,終究還是變不了。
王慶祥走出陸錚辦公室的時候,並沒看到陸錚意味深長的目光,也沒有嗅到那絲危險的氣息。
王慶祥剛剛離開,陸錚的呼機就響了起來,是衛香秀髮來的信息,說她已經回了單位,一切平安。
打傳呼留信息的話,因爲需要傳呼小堊姐傳話,很多信息自不能太直接,陸錚知道衛香秀的意思,她現在已經“回國”,回了滇南司法廳報道,自己家姑娘也有專人照顧的很好,馬上就會製造個機會,由衛香秀領養。
陸錚微微一笑,便拿起電話呼了樑子,這件事,也該解決了。
幾分鐘後,電話鈴聲響起,陸錚接起電話,話筒裡低沉的男音,卻是市委副書堊記、組織部部長徐峰瑞。
“市長,向你彙報個事兒,剛剛接到省委組織部的電話,中組部發了通知,準備將咱們烏山四套班子正職的關係轉由中組部管理,我想,很快中組部就會正式下文到咱們烏山。”徐峰瑞笑呵呵的,聽起來心情很好。
確實,地市正副廳幹部,原則上組織關係在省組織部,屬於省管幹部,現今烏山四套班子正職組織關係調入中組部,由省管幹部變爲中管幹部,雖然並沒有明確給烏山四套班子正職提格,但也體現出了烏山經濟特區的特殊地位,對烏山爭取成爲第一批副省級城市是一個鼓勵的信號。
對於烏山所有幹部來說,這都是一個利好的消息,徐峰瑞自然不例外。
陸錚笑道:“親羣書堊記也知道了吧?看來,咱們烏山的發展還是得到了中堊央認可的。”
徐峰瑞笑着說是。
陸錚又道:“而且大王莊的事情,可能也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這對我們,也是敲響了警鐘啊,作爲經濟特區,咱們的發展思路就更要和中堊央統籌安排相符,不能出亂子。”
徐峰瑞低低嗯了一聲。
剛剛和徐峰瑞結束通話,電話鈴聲又急促的響起來,這一次,是樑子。
“哥,你找我?”樑子那邊很安靜,應該沒有外人在場。
陸錚笑道:“你現在可以和何天龍攤牌了,就說房子,你賣給了別人。”
樑子好像怔了下,有些不情願的嗯了一聲,或許是這陣子和閆麗薇攪合在一起,有點不捨得。
陸錚笑了笑,說:“反正你也沒那個膽不是?怎麼的,還捨不得了?”聽說來着,其實在閆麗薇面前,樑子很怯場,有色心沒色膽,最多也就摟摟抱抱,當然,沒有正式簽訂買賣合同前,人家也不會讓他白白佔什麼大便宜。
聽陸錚笑呵呵的語氣,樑子猛地醒悟,驚出一身冷汗,“哥,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辦了。”
陸錚嗯了一聲,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