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大酒店的私密包廂中,菜餚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實則金玉其中,比如便是擺在每個人面前小竹筐裡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麪包,也抹了意大利白松露爲調料,味道特別鮮美。
大老李一直在張羅着喝酒,今天的菜樣偏清淡,卻特別下酒,大老李二兩多一杯的白酒已經下去了一杯。
劉廣文和陳懷賢卻有些食不甘味,不但老連長到現在沒露面,虎子也是冒了個頭就走了,王小齊又聽說在國外呢,老戰友們缺席了一半,實在有些沒意
從來到烏山,便一直是大老李接待,看得出,跟在老連長身邊這些年,大老李歷練的早已跟以前不同,便是在這極爲高檔的明珠大酒店中,也是頤指氣使,過來打招呼的朋友應接不暇,那份氣勢,令人早忽略了他不太方便的瘸腿
“排副,大陳,來,我先於了啊”大老李一仰脖,又一杯酒於了下去。
劉廣文和陳懷賢對望一眼,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雖然大老李還是那麼熱情,但是很明顯,在烏山的戰友中,本來社會地位最低的大老李都已經隱隱成了話事人,就說連隊中的遺屬,都已經把大老李當做了主心骨,因爲每個月都是大老李給他們打錢,有急用的,比如上學治病急需用錢,來到烏山,也都是大老李全程接待,聽說幾萬一筆的款子大老李就給出了五六筆,那些犧牲了的戰友的遺屬們,又怎麼會不把大老李當親人、當主心骨看?
而老連長呢,已經完全和自己等人不是一個生活圈子,這些都理解,但就是心裡,還是覺得不是滋味。
劉廣文扶了扶眼鏡框,便也將杯中酒於了,又說:“別喝這麼急,等等老連長吧。”
大老李笑道:“廣文,是你着急了吧,今天老連長確實有點要緊的事,放心,馬上就到了。”
劉廣文嘖了一聲,“看你說的,我們都理解。”
大老李就嘿嘿笑着,給劉廣文倒酒,說:“你應該有事想找老連長辦吧,大陳跟我說來着,來烏山是你攛掇的,放心吧,一會兒我站你這邊,咱一塊鼓搗老連長,把他灌多了,非把你的事答應下來。”
劉廣文就錘了大老李一拳頭,心裡舒坦多了,笑道:“你小子還是那麼滑頭。”
這次來烏山是他張羅的,也委實是有事情求老連長,主要是工作上的事,他想動一動,轉業到北京宣傳部也有幾年了,恰好部裡換了部長,可能會提拔一批於部,他覺得,便是自己不能從副處提正處,挪挪窩換個比較重要的崗位也是好的,老連長能走到現在的位子,要說他沒有大門路那不可能,就是不知道老連長會不會幫自己,他背後的線又能不能借上勁。
大老李捱了劉廣文一拳,還是嘿嘿的笑,說:“酒壯英雄膽,我呀,喝高了纔敢跟老連長說你那點有的沒的破事,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麼一直勸你們哥倆喝酒了吧?”
“什麼叫我的就是破事?”劉廣文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心裡,卻舒暢了許
同一時間,陸錚敲門走進了明珠酒店15房間。
開門的,是一位雪白西裝一塵不染的中年男士。
陸錚進包廂的時候包廂內音樂飄揚,獨臂人陳懷賢正把着話筒唱“血染的風采”,大老李和劉廣文坐在一旁,鼓掌叫好,幾人喝得都是面紅耳赤,醉態畢露。
陸錚坐下,含笑默默的聽着。
大陳嗓音有些沙,這首歌雖然他唱的調子不大對,但略微沙啞的聲音,卻唱出別樣的悲壯和滄桑。
更令陸錚等在場幾個親身經歷過慘烈戰場的人心神激盪。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血染的風采——”
最後一句,大陳的聲音根本就嚷不上去,但他拼命的嘶喊着,就好像,要把胸中的一腔感情盡情宣泄。
便是正好進來送酒水的小服務員也禁不住受到感染,跟着陸錚等人鼓掌。
“老連長……,你來了。”大陳閉着眼喊完,喘息了好一會兒,突然見到了陸錚,立時有點不好意思,悻悻的撓頭。
陸錚嘆口氣:“你們玩的挺好,唉,這麼多年,還是覺得在部隊上最單純,現在的社會,太複雜了。”
大老李笑道:“老連長來晚了,先自罰一杯。”說着,就將早就倒滿了酒的杯子放在了陸錚面前。
陸錚笑笑,說:“行,我認罰”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不但劉廣文和陳懷賢都怔住,大老李也怔了下,也就老戰友在,大老李才藉機開開陸錚的玩笑,平素,大老李實則和陸錚見面的機會都少,又哪裡敢造次?
陸錚笑道:“我自罰三杯吧。”
大老李忙抓住陸錚握酒瓶的手,笑着說:“你快別嚇我們了,就算要罰,先吃口菜,應該還沒吃吧?”
陸錚微微點頭:“行,先吃菜,今天啊,咱們不醉無歸,都做好準備。”
晚上,陸錚腳步有些飄的回了公寓,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一路他都在哼着曲子,曲調便是血染的風采。
想着喝的東倒西歪的大老李三人,陸錚就不禁笑,要說自己的朋友,也就這幾個碩果僅存的戰友了,劉廣文的事,能幫自己肯定要幫。
客廳沙發上,露易絲趕緊起身,去吧檯給男主人泡醒酒茶。
勞拉,則一貫的令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可能是聽到陸錚的聲音,艾瑞斯從書房走了出來,見到陸錚浮誇的腳步,微微皺了皺小眉頭。
陸錚不滿的瞪了她一眼,“怎麼了,喝酒你也要管是吧?要不要我跟着你三從四德?”這也是酒壯英雄膽了,平素,陸錚心底深處,還真有些懼這個小傢伙。
艾瑞斯沒有理陸錚這茬,踱了兩步,突然說:“你哼的曲子是血染的風采是吧?這首歌是ru年才創作出來,87年你們中國的春節晚會後纔開始流行的,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在這首歌創作出來的一年多前,就用哨子在我面前吹過,是不是?”
艾瑞斯聲音不大,但聽在陸錚耳裡卻如晴天霹靂,炸的陸錚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