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裝潢過的翡翠夜總會越發金碧輝煌,下午時分,已經高朋滿座,醉酒笙歌。
一號包房內,陸錚正同黃子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紅酒。
午餐時陸錚便和馮聯營兩人喝了三瓶五糧液,現今又這樣紅酒啤酒一起上,坐在一旁的侯建軍不由暗暗擔心。
包廂內燈光幽暗,幾名陪酒小妹花枝招展、性感妖嬈。
不過陸錚身邊並沒有坐人,一來陸錚不跟她們說笑;二來她們只認識黃四哥這個大老闆,自都簇擁在黃子軒身邊,討好賣乖。
黃子軒腰間突然發出“滴滴滴”的響聲,在一名鵝蛋臉女孩兒的提醒下,黃子軒才摸出呼機,看了眼號碼,隨即臉色一凝,說:“我家老爺子呼我,我去回個電話。”
陸錚微微點頭。
黃子軒走後,包廂內便冷了場,陸錚身上散發的氣息便是生人勿近,有陸錚在,侯建軍更不好跟這些陪酒小妹調笑,雖然,心裡實在癢得很。
過不幾分鐘,從外面走進來一名西裝革履的青年,正是陸錚最早吃大肉串時結緣的王上飛,在陸錚和黃子軒鬥法時王上飛還暗中幫了陸錚一把。
不過現在的王上飛早已不是昔日光頭混社會的形象,穿着打扮都很斯文,正式職務是金盾保安服務公司保安培訓部副經理,雖然是中層於部中的副職,但在經常出入娛樂場所的圈內人看來,王上飛就好像是金盾芙蓉姐手下第一馬仔,很多走正常渠道不好擺平的事都由他出面辦。
芙蓉姐叫張芙蓉,是金盾保安公司副總經理,甚得衛總信任,現今保安公司上了軌道,衛總的工作重心在紅河貿易公司,金盾保安公司基本交給了張芙蓉打理。
王上飛,則經常和張芙蓉出雙入對,外面有傳言說,他是張芙蓉養的小白臉,對此,王上飛大爲惱火,更曾經爲了這句玩笑話和人大打出手,險些鬧得不可收拾。
此時王上飛來到陸錚身畔,在陸錚耳邊低語了幾句,見陸錚點頭,便退了出去。
“黃總是不是不回來了?”鵝蛋臉女孩心明眼亮,笑着問。
陸錚嗯了一聲。
立時便有女孩兒問:“那我們的小費誰來付?”也怨不得她問,實在是黃四兒一向喜怒無常,和朋友來說翻臉就翻臉,有時更會故意消遣他看不順眼之人,這個“陸哥”,看起來和黃四哥交情平平,兩人就是隨便閒聊喝酒,誰知道是不是黃四哥故意涮他,故意走掉的?
其他幾個女孩兒也都想到了這點,看着“陸哥”的打扮,實在不像來這裡消費的人,立時便都炸了鍋。
陸錚便拿過手包,從裡面摸出了一些鈔票遞給她們,女孩們立時安靜下來,有瞥到陸錚手包裡厚厚鈔票的,更是傻了眼。
侯建軍皺眉道:“好了,都出去吧,出去吧”
有女孩兒便撒嬌道:“陸哥,看您心情挺不好的,我陪你喝吧?”
陸錚笑道:“好了,都出去吧。”
雖然不情不願,女孩們也只好都起身走出,到了外面議論,聽起有女孩提到這土老帽包裡的鈔票如何豐厚,更都覺得錯過了一座金山,都大爲惋惜。
鵝蛋臉女孩兒轉着眼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時陸錚突然開了包廂門匆匆走出,直奔洗漱間。
在衛生間馬桶旁,陸錚於嘔了一會兒,卻吐不出什麼來,晃晃頭,心裡,火燒火燎的難受。
來到外面盥洗間,卻見水池鏡子前,站着一名身材玲瓏的女子,陸錚也沒在意,來到旁側水池,打開水龍頭洗臉。這層的盥洗間男女共用,裡面分開兩道側門分別通向男女衛生間。
“錚子?”旁側女子突然驚奇的喊了聲。
陸錚轉頭,不由得就笑:“管姐?這麼巧?”
旁側嬌麗女子正是管婕,精心修飾和保養的臉蛋雪白細膩,媚媚的鳳眼,一襲華光閃爍的黑裙襯得她身段性感,豔美端莊,璉二奶奶那種嬌媚入骨,可遠觀而不敢褻瀆的高貴端莊風流體態在她身上淋漓盡致的展現。
只是管婕黑黑的眼影有些花,長長睫毛上好似還掛着淚滴,她正用紙巾輕輕擦拭。
“你沒事吧?”陸錚關切的問,一晃,也兩三個月沒見了。
管婕搖搖頭,笑了笑,說:“沒事,陪客人應酬。”笑容,微微有些苦澀。
老萬已經出院,仍處於保外就醫階段,暫時在家裡靜養,只是卻突然變得膽小怕事懦弱無比,或許,這原本就是真正的他吧。
現在老萬更像個神經質似的,外面有點風吹草動就嚇得躲在牆角瑟瑟發抖,就怕是來人要抓他回監獄服刑,而且睡覺時便一定要在客廳沙發底下睡,開得燈火通明,好似這樣他纔有安全感。
今天,是一個債主登門,老萬提議來翡翠歌舞廳談事情,誰知道喝了幾杯酒,那債主越來越是口沒遮攔,到後來,竟然坐在她身邊動手動腳,老萬卻什麼都不敢說,剛剛還找了個藉口溜掉了。
管婕心裡,實在說不出的難受。
但這些話,這些事情,又怎麼能跟錚子說?無端端叫錚子跟着自己煩惱而已。
管婕勉強笑了笑,說:“錚子,最近我家裡出點事,也沒空聯繫你,等過陣子吧,過陣子咱們坐坐,我把素素也喊來,爲了我的事,她也忙暈了頭,一直說要找你呢,就是沒時間。”
陸錚看她模樣,愣了愣說:“你不會在和導演什麼的喝酒吧?”現今大陸娛樂圈尚好,但香港,卻正是黑幫肆孽娛樂圈最猖獗之時,很多著名女星都不能避免被欺凌,管婕一口氣簽了十年長約,多少也算香港娛樂圈的人了,只怕早晚要和那些人打交道。
管婕倒不明白陸錚說什麼,搖搖頭說:“不是,是生意場的一個朋友,沒事,你忙你的吧。”旋即詫異道:“對了,你來這裡於嘛?有朋友?”
陸錚想了想說:“你是不是還得去應酬,這樣吧,我陪你去,幫你擋擋酒什麼的。”管婕落到這步田地雖說是她遇人不淑,萬德武更是自作自受,自己沒什麼好內疚的,但畢竟有自己的原因在內,又恰好遇上了,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被人欺負。
不說曾經姐弟相稱過,便是看着童素素的關係,現在自己也不能一走了之。
管婕猶豫了一下,說:“好吧。”有旁人在,那位王總總不能太過分,旋即又趕緊叮囑陸錚:“一會兒啊,你少說話,就是那個人說什麼難聽的,你也別接嘴,生意場上就這樣,形勢比人強,咱現在就委曲求全,等以後自有給他臉色看的時候。”
陸錚點點頭:“知道。”
王總是個超級大胖子,整個人好像個圓球,根本看不到脖子存在,肚皮鼓鼓的,好似隨時都能爆炸。
看到管婕領了個人進來,王總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管婕微笑介紹道:“這是我弟弟,叫錚子。”
王總大咧咧坐着,勉強舉手握了握陸錚伸過去的手,說:“原來管小姐還有個弟弟?”
管婕笑道:“是,剛好碰上了呢,一起來坐坐。”自不會跟他說不是自己親弟弟。
陸錚便坐在了王總身側,管婕又坐了陸錚身邊,溫婉道:“王總,我實在不勝酒力,就叫我弟弟陪你吧,我親弟弟,和我陪你是一樣的。”
聽着管婕溫柔如水的聲音,王總小腹就慾火升騰,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王熙鳳按在沙發上就地正法,看看這個嫵媚少婦在身下婉轉承歡是怎樣銷魂,可偏偏,來了個大燈泡,笑呵呵坐在自己身邊,那笑容,看起來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錚子是吧,我正和你姐姐談欠款的事呢,你能做主嗎?快點,叫你姐姐坐過來。”王總驅趕蒼蠅一般對着陸錚揮手。
管婕微微一呆,說:“王總,您剛剛不是答應這筆欠款可以三個月後還嗎?”
王總小眼睛吧嗒着,說:“是嗎?我說過嗎?”
陸錚笑道:“王總說過也好,沒說過也罷,這樣的大老闆,一點點欠款又怎麼放在心上,是吧,王總?”
這時,包廂門輕輕敲響,王總正皺眉說:“這他媽什麼爛地方?老有人打攪清淨。”時,王上飛走了進來。
王總微微一愕,笑着說:“上飛。”卻是站了起來,和王上飛握手。
王上飛笑道:“原來是王總。”卻也不欲多說,來到陸錚身邊,在陸錚耳邊低語了幾句。
原來一直不見陸錚回來,侯建軍等着急了,更怕陸錚出事,便出來詢問服務員。一直照看這邊動靜的王上飛急忙來送信,陸錚說:“叫他等會兒吧,說我有點事。”
王上飛應了聲,走了出去。
王總便慢慢坐回沙發,審視的看着陸錚,問:“你認識上飛?”
陸錚笑了笑,說:“是,我跟他混。”
王總便笑道:“這樣啊。”想了想,站起身對管婕道:“那這樣,管小姐,我還有點事,先走了,那筆款子三個月後一定要過戶,本息全清。”
管婕怔了下,說:“放心吧王總,一定。”優雅站起,說:“王總,我送您出去。”
王總揮揮手:“不用了你們坐你們的。”
看這個叫錚子的和王上飛熟絡的很,可不僅僅是跟王上飛混的馬仔那麼簡單,不然王上飛進來,他能端坐着身子都不欠一下?
對王上飛這類流氓出身的人物,王總從心裡是很瞧不起的,但在廣寧地面上,也無謂得罪他們,咱是瓷器他們是缸瓦,碰一下保準咱吃虧,沒必要。
這些人都是骨子裡不要命的人物,看錚子,也有股那種勁兒,別逼的他姐姐急了被他捅自己兩刀,那可殊不划算
所以,王總才換了面孔,急匆匆離去。
管婕詫異了好一會兒,漸漸有些明白,問陸錚:“剛剛進來的那個人你和他很熟?我聽說過,他好像姓王,是混社會的。”
陸錚說:“就是普通朋友。”
管婕就輕輕嘆口氣,說:“今天還得虧你了,不過錚子,別和那種人走太近,耍勇鬥狠,最後都沒好下場。唉,現在我家裡事情太亂,要是以前,我就幫你找個工作了。”
陸錚咳嗽一聲,沒吱聲,但感覺得到管婕對自己的關心,令人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