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維多利亞一再叮囑索科夫,千萬不要着急,安心等着警方的消息就可以了。但失蹤的人裡面,有好幾個是索科夫的朋友,不擔心着急是不可能的。
到了市場之後,索科夫就把手機放在桌上,並將鈴聲的音量調到了最大,這樣只要有電話打進來,他就能在第一時間聽到,免得錯過了重要的電話。
對面的小馬可能是太無聊了,到店裡來找索科夫聊天,但事先得到吩咐的列娜,都以索科夫有重要的事情爲理由,打發他離開了。連着打發了對方三四次之後,列娜也有點不耐煩,跑到裡屋對索科夫說:“米沙,對面的年輕人又來了。我都打發他幾次,還不知道自覺,真是太討厭了。”
索科夫不禁苦笑連連,經過昨天的一幕,讓他意識到對方沒準是一條白眼狼,還是和他保持距離最穩當。
見到索科夫的目光,不斷地瞥向了桌上的手機,列娜關切地問道:“對了,警方來電話了嗎?”
“沒有,到目前爲止,一個電話都沒有。”
“你說,被困在地下的人,會不會就是巴哈羅夫他們?”
“這個不好說。”雖說警方聽到了地底發出的聲音,但困在下面的人員,究竟是不是哈巴羅夫他們,還是一個未知數,因此面對列娜的提問,索科夫只能用不確定的語氣說:“目前只知道地底有人被困,但被困的是什麼人,到目前爲止,誰也不知道,畢竟沒人長着透視眼,能看清楚地底的情況。”
“希望是他們。”列娜嘆着氣說:“我覺得巴哈羅夫這個人還挺不錯的,這幾年也幫過你不少的忙,若真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就失去了一位真正的好朋友。”
對列娜的這種說法,索科夫心裡是非常贊同的,自從認識了哈巴羅夫之後,他的確幫了自己不少的忙,解決了一些以自己的身份根本解決不了的麻煩。正因爲如此,當哈巴羅夫失蹤之後,他的心裡纔會異常擔心。
兩人聊天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聽到電話鈴聲,列娜顯得很是激動:“米沙,是警局打來的電話嗎?”
索科夫看清楚來電顯示後,緩緩地搖搖頭,說道:“是一個貨主打來的。”
他接通了電話,客氣地說道:“高大姐,你好!今天怎麼想着給我打電話了?”
“小林啊,你在店裡嗎?”
“在!”索科夫心裡很清楚,這位給自己供貨的高大姐,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不會輕易給自己打電話的,便試探地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小林,是這樣的,我打算明天回國。”高大姐說:“店裡還剩了點貨,你看能否先寄存在你那裡,等我八月過來時,再到你那裡去取貨?”可能是擔心索科夫不同意,她還特意補充說,“這些貨能賣就賣,不能賣就放在你那裡。”
皮草的銷售淡季,通常面臨的是兩個問題:一是進店裡買貨的顧客少;二是嚴重缺貨,廠家每年元旦前就停產了,要等到第二年的六月纔開工,在長達半年的時間裡,幾乎所有的皮草店鋪都會存在貨源不足,服裝斷碼嚴重的情況。如今高大姐要把她店裡的貨,都交給自己,等於是幫自己補充了貨源,這樣的雪中送炭,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
“沒問題。”索科夫笑着說道:“我在店裡,你把貨送過來吧。”
列娜雖然聽不懂索科夫打電話時說的話,但見對方喜笑顏開,就知道有好事,連忙問道:“米沙,有什麼好消息嗎?”
“是的。”索科夫點了一下頭,對列娜說道:“有個廠家準備回國,打算把她剩下的貨放在我的店裡,等到八月過來時再取走。”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聽到這個消息,列娜不由喜出望外:“有了這批貨,我們店裡就不會這麼空空蕩蕩的。你瞧,近百平米的店鋪裡,就只有一百多件衣服,看着稀稀拉拉的,有些顧客進門瞧見衣服太少,扭頭就走了。對了,她那裡有多少件衣服?”
“哦,這個倒不太清楚,應該有不少吧。”
半個小時之後,高大姐帶着一名拉着拖車的搬運工,出現在店門口。和索科夫打過招呼之後,就讓對方把拖車的幾個編織袋逐一搬進了店裡。看着鼓鼓囊囊的編織袋,索科夫知道高大姐送過來的貨還真不少。
等搬運工把貨都搬進了店裡之後,索科夫付了運費將對方打發走之後,望着高大姐問道:“大姐,這裡有多少貨啊?”
“一共有85件。”高大姐說道:“都是進口皮做的高檔貨。”
索科夫招呼列娜過來,將包裡的衣服取出來,一一掛在架子上,準備點數之後進行交接。
當所有的衣服都掛好之後,索科夫不禁暗暗吃驚,他原以爲對方能給自己二三十件貨,就很不錯了,沒想到居然有八十多件,而且基本是以寶石藍、香檳色、黃色、駝色、咖啡色爲主的高檔貨,不免感慨地說:“大姐,真是沒想到,你店裡還剩下了這麼多的好貨。”
“我店裡的貨,前幾天都賣光了。”高大姐說道:“這是我從老毛子的商店裡收回來的。”看到索科夫一臉疑惑的樣子,她繼續說道,“我要回國兩個月,放在他們那裡,我心裡不踏實,還是交給我,我才放心。”
看到這些剛從編織袋裡拿出的皮草,都因爲擠壓有點變形了,安娜連忙從裡屋把掛燙機拉了出來,準備把這些皮草重新熨燙一遍。
而索科夫和高大姐各自拿出賬本,到裡屋去做交接工作。
看到衣服的價格時,索科夫的心裡還是不禁暗暗吃驚,最便宜的一件都是三千美金,貴的要接近五千美金的價格,心裡不禁暗自嘀咕,這麼高的價格,能賣得出去嗎?
高大姐看出了索科夫的擔憂,安慰他說:“小林,貴,自然有貴的道理,我給你的這些都是高檔貨,老毛子拿到商店裡要賣兩三萬美金一件呢。如果你實在賣不掉,也無所謂,就權當是擺在那裡做樣品吧。”
送走了高大姐之後,列娜就過來問價格,當聽清楚成本價之後,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我的上帝啊,這麼高的價格,我們可怎麼賣得出去啊?”
索科夫想了想,隨後對列娜說:“你不是認識兩個開商店的老闆麼,問問他們,是否準備在店裡掛幾件好貨,來充門面。”
“我現在就給熱尼亞打電話問問。”列娜掏出手機說道:“我問問他想不想要貨。”
列娜正在打電話時,對門的小馬又跑了過來,舔着臉問索科夫:“大哥,你這是從什麼地方搞到的貨,看起來還真不少。”
“嗯嗯。”索科夫敷衍地說道:“一個貨主送過來的。”
“大哥,你看能否介紹我認識你的那位貨主。”小馬說這話時,扭頭朝對面空無一人的店鋪看了一眼,繼續說道:“我現在是在幫我舅舅的忙,但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出來自己單幹,提前認識一些貨主,也算是有備無患。”
高大姐家的皮草,以中高檔爲主,還專門註冊了一個商標,當年索科夫也是通過很多關係,才結識了對方,從她的手裡開始拿貨。雖說她家的貨,價格要比其它貨主給的價格貴,但由於款式新穎特別,往往能賣出不錯的價格。如此優質的一個貨主,索科夫都在想方設法維持,生怕被那個同行撬走。像小馬這樣啥都不懂的小屁孩,見面就想和對方結交,真是異想天開。
但礙於老伍的面子,索科夫又不可能衝着小馬說重話,否則他在老伍面前挑唆幾句,就有可能讓自己和老伍反目成仇,他漫不經心地說:“這是國內一個廠家,在莫斯科有自己的銷售窗口,如今她準備回國了,剩下一些貨交給我幫着處理。她這次走了之後,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就算介紹你認識,也沒有什麼用處。”
小馬聽索科夫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訕訕地離開了店裡。
打完電話的列娜,對索科夫說:“米沙,我剛剛問過熱尼亞,他說下個月準備去索契度假,商店準備關閉一個月,所以他暫時不需要從我們這裡拿代銷貨。”
“那你再問問另外一家,看他是否要貨。”
列娜還在打電話時,老伍來到了自己的店裡,隨口問小馬:“今天有沒有生意?”
“沒有。”小馬搖着頭說:“一個顧客都沒有。”
“哦。”老伍一邊泡咖啡,一邊習以爲常地說:“如今是淡季,沒有生意很正常,要耐得住寂寞,纔有機會賺錢。”
“舅舅,”小馬朝索科夫的店裡努了努嘴,對老伍說道:“對面的店裡剛拉來了一批衣服,有好幾十件呢。我剛剛讓那位大哥介紹我認識貨主,他都不肯。”
聽到自己的外甥這麼說,老伍盯着他不滿地說道:“沒事要稱一下自己,不單單知道自己是胖了還是瘦了。還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以及在別人心中的分量。你來莫斯科才幾天,和小林都還不熟,就冒冒失失地跑去找別人給你介紹貨主,在別人的眼裡,你的這種做法就是不懂事,只會遭人討厭。明白嗎?”
受到舅舅批評的小馬低下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回答說:“知道了。”
老伍站在自己的店門口,朝索科夫的店裡瞧了瞧,果然看到貨架上多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彩貂,便信步走了過來。不過他走到店門口,就直覺地停住了腳步,衝着裡面喊道:“小林,小林,你在裡面嗎?”
正在屋裡整理賬本的索科夫,聽到外面有人叫自己,連忙應了一聲,快步地跑出了裡屋,衝着站在店門口的老伍招呼道:“是老伍來了,快點請進吧。”
“不了不了。”老伍來莫斯科這麼多年,自然懂得皮草行業中的很多禁忌,比如哪家店裡有新貨到了,是不能隨便進去查看的,否則就有盜版之嫌。他擺着手說:“我就在門口站一站。”
店裡進新貨,不讓同行隨便進入自己店內,這是在莫斯科做皮草商人的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免得別人進來看到你家的新款式,然後回去就聯繫國內,對這種新款進行仿製。以往有過很多類似的教訓,所以就算相互比較熟悉的朋友,也會自覺地遵守這項規定。
此刻見老伍不進門,索科夫便走出店門,笑着說道:“老伍,如今你挺清閒的嘛,每天都是快中午纔過來,真是羨慕你。”
“哎,沒辦法。”老伍搖着頭說:“如今已經進入了淡季,來得早、來得晚,都是一個概念,基本都開不了張。雖然明知道淡季擺脫不了賠本的命運,卻不敢把店關了回國。若是真這樣做了,等八月底過來時,恐怕就找不到如今的店鋪,只能花高價從別人轉租,到時就要花更多的冤枉錢。”
兩人正站在門口說話,正在用掛燙機熨衣服的列娜,忽然衝着索科夫喊了起來:“米沙,電話。我聽到你的電話在響。”
一聽到電話在響,索科夫連忙停止了與老伍的交談,直接衝進了裡屋,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維多利亞打來的,索科夫用微微顫抖的手,接通了電話,情緒有些緊張地問:“喂,維卡,是不是有什麼最新消息?”
“我剛剛接到那名中尉的電話,他說他們局裡找了幾名地質勘探隊的隊員,正在霍夫林醫院內部尋找被困人員的位置。”維多利亞在電話裡說道:“如果順利的話,地質勘探隊的隊員們將在六點進行挖掘。”
索科夫把手機從耳邊移開,看了看上面的時間,吃驚地說道:“什麼,要等到六點。那不是還要等四個小時麼,我擔心困在地底的人,支撐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沒辦法。”維多利亞頗爲無奈地說:“地質勘探隊是從外城市請來的,他們光是過來,就花費了四個多小時。不過我想他們明白人命關天的道理,等找到了準確的位置後,會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救援的。”
索科夫對維多利亞的說法表示懷疑,在一個無法動用大型挖掘機械的地方,要把困在地底的人救出來,那可是一個不小的工程。就算是幾十個人同時展開救援,要想與地底的人取得聯繫,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怕等挖開地面後,困在裡面的人,已經因爲斷水斷糧而全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