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名警員的配合下,一具具的遺骸從窨井裡撈了出來,法醫在旁邊鋪了幾塊油布,將撈出來的遺骸整齊地放在上面。
索科夫雖然不是刑警,但看到撈出來的一具具被淤泥包裹的骨架,便知道這些骨架與失蹤的巴哈羅夫他們沒有絲毫的關係,應該是幾年前就扔在這裡的。
副局長正在指揮打撈工作,無意中一回頭,見索科夫正站在油布前,雙眼盯着油布上的骨架,還在與維多利亞小聲議論着什麼,便快步走過來,對維多利亞說:“少校,你不是我們局裡的人,這起案子與你無關,你可以離開了。”
維多利亞其實早就不想留在這裡了,不過自己作爲警察,又遇到了案件,如果沒有比自己級別高的人發話,她還真不能一走了之。此刻聽副局長這麼說,連忙答應一聲,拖着索科夫就離開了現場。
不過索科夫在離開前,還是找到那名中尉,客氣地對他說:“中尉,如果您有我朋友的消息,請記得及時通知我。”
“我知道了。”中尉盯着不遠處正在往外搬屍骨的窨井,不耐煩地說:“有消息,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剛坐進車裡,沒等索科夫啓動車輛,就接到了安娜打來的電話:“米沙,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情。”索科夫說道:“放心吧,我一切都好得很。”
“我怎麼聽到你那邊有警笛的聲音啊?”安娜緊張地說道:“哈巴羅夫他們找到了沒有?”
“警方在霍夫林醫院裡有行動,所以來的警車比較多一些。”索科夫回答說:“哈巴羅夫的確是失蹤了,警方進行了地毯式搜索,依舊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
“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安娜問道:“看不到你,我的心裡不踏實。”
“安娜,別擔心,我正準備回家呢。”索科夫一邊啓動車輛,一邊對安娜說:“你告訴列娜一聲,到時間就關門下班。”
掛斷電話,駕車離開霍夫林醫院時,維多利亞在旁邊笑着說:“米沙,你的女朋友對你還挺關心的,見你遲遲沒有回去,還特意打電話過來詢問。”
“維卡,這很正常啊。”索科夫扭頭看了一眼維多利亞:“如果你的男友知道你來了霍夫林醫院這樣有着恐怖傳說的地方,恐怕心裡也不會踏實,會不停地打電話來了解情況。”
維多利亞苦笑了一聲:“我沒有男朋友。”
索科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岔開了話題:“對了,維卡,你說七八年前,你還在聖彼得堡讀警校,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你就從學警升到了少校,升遷的速度未免太快了點吧。”
“準確地說:我當時不是在讀警校,而是在那裡參加培訓。”維多利亞向索科夫解釋說:“根據有關規定,學警從警三年以上,表現優秀者,可以參加在聖彼得堡的培訓。培訓完畢之後,就有升遷的機會。”
“參加培訓時,你是什麼警銜?”
“中士,”維多利亞回答說:“參加完培訓之後,我回到了警隊,連着參與了兩起大案,一年後就被晉升爲少尉。”
索科夫心裡在默算,維多利亞參加完警校的培訓,應該是七年前,又過了一年,她被晉升爲了少尉。也就是說,她在六年時間裡,先後擔任過中尉、上尉、大尉,直到如今的少校,升遷速度還是蠻近人的。要知道,很多軍裝警當了一輩子警察,臨到退休時,還是下士或者中士的警銜。
“維卡,你的升遷速度還是蠻快的。”索科夫感慨地說:“如果是在戰爭年代,按照你的升遷速度,到衛國戰爭結束時,你成爲第一位女將軍也是有可能的。”
“米沙,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但維多利亞卻搖着頭說:“如果你說什麼女上校、女中校之類的,我還相信。畢竟我的曾祖母就是以中校軍銜退役的。但要說到什麼女將軍,我覺得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我國的第一位女將軍瓦蓮京娜·捷列什科娃,在1963年6月16日乘坐東方6號飛船進入太空,成爲人類首個女性宇航員。她在太空飛行期間克服了身體不適、設備故障和心理壓力等困難,成功完成任務並返回地球。由於她的卓越貢獻,被授予了‘蘇聯英雄’夫人榮譽稱號,並在1995年晉升爲少將軍銜,成爲我國曆史上第一位女將軍。”
可能是擔心索科夫不相信自己的說法,她又繼續說道:“比如說二戰時著名的女狙擊手柳德米拉·米哈伊爾洛夫娜·帕夫利琴科,她在戰爭中狙殺了309名德軍,到最後退役時,也不過是海軍少校,比我曾祖母的級別還低。”
聽維多利亞提到了柳德米拉,索科夫不禁想起自己組建狙擊手學校時,曾經把柳德米拉、瓦西里以及九十高齡的莫洛佐夫請來,擔任教員,並在短時間內培養出一批優秀的狙擊手。
“米沙,”維多利亞看到了索科夫微微翹起的嘴角,好奇地問:“你在笑什麼?”
“我聽你說到了柳德米拉,想起一些關於她的記憶。”
索科夫的回答,引起了維多利亞的興趣:“米沙,難道在你擁有的前世記憶裡,還有關於柳德米拉的嗎?是不是那位索科夫將軍,與柳德米拉有過什麼感情糾紛?”
“那倒沒有。”索科夫連忙搖頭否認道:“不過在戰爭的後期,他曾經組建了一個狙擊手學校,把柳德米拉和瓦西里請來當教員,另外還有一名來自列寧格勒的莫洛佐夫,老爺子雖然已經九十出頭,但在狙擊方面卻有着異於常人的天賦,所以他也成爲了狙擊手學校的三名教員之一。”
“啊,九十歲的老人,還擔任了狙擊手學校的教員?”維多利亞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索科夫點點頭,把關於莫洛佐夫的事情,向維多利亞講述了一遍,聽得對方驚呼連連,她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一個年過九旬,和她曾祖母年紀相仿的老人,在戰場上居然能表現得如此優異。
等索科夫說完之後,她又試探地問:“米沙,那這位叫莫洛佐夫的老人後來怎麼樣了?”
“不知道。”索科夫搖着頭說:“我記得自從被調到了白俄羅斯方面軍之後,就與這位老人失去了聯繫,他後來的情況怎麼樣,就不得而知了。”
“真是了不起的老人。”維多利亞有些感慨地說:“既然他這麼了不起,爲什麼我們在史書中,從來沒有見過與他相關的描寫呢?”
“豈止是他,就連我擁有記憶的這位索科夫將軍,在史書中,也同樣看不到半點蹤跡。”索科夫有些不甘心地說:“雖然我以前在個別人留下的日記裡,看到過關於他的描寫,但真假卻難以確認。直到遇到了你的曾祖母,才知道這個人以前的確存在過,而且在偉大的衛國戰爭期間,還取得了不少輝煌的戰績。”
“米沙,”維多利亞等索科夫說完,試探地問:“你想不想收集關於這位將軍的資料?”
“網上都查不到他的信息,怎麼收集資料?”
“我曾祖母不是說,她在五十年代,曾經見過一名叫科帕洛娃的攝影記者,她的身邊有個小孩,和那位索科夫將軍有幾分相似。”維多利亞向索科夫建議道:“要不,我們去找找這位記者,沒準能從她那裡獲得有用的信息。”
“我給她曾經工作過的報社打去了電話,但接電話的人說,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人。”
“你的電話是打給誰的?”
“我從網上查到了報社的電話,直接打過去詢問的。”
維多利亞聽後有些哭笑不得:“米沙,你應該打電話給報社的人事部門,看他們能否查到你想要的資料。”
“我又不知道人事部門的電話,怎麼聯繫他們?”
“這個好辦。”維多利亞大大咧咧地說:“你知道那位科帕洛娃的攝影記者,曾經工作的報社叫什麼名字,我們直接去報社。”
“我記得,是《消息報》。”
“那真是太巧了。”維多利亞指着前方的道路說:“我們回家的路上,正好就要從《消息報》的編輯部經過,待會兒直接去找他們的總編,讓他想辦法幫我們查詢一下,看能否獲得有用的資料。”
十幾分鍾之後,索科夫把車停在了《消息報》外面的停車場。
下車時,他還心懷忐忑地問維多利亞:“維卡,這樣真的行嗎?”
“有我在,你怕什麼。”維多利亞在索科夫的後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跟着我就是了。”
進入編輯部之後,有名編輯模樣的人望着兩人問道:“兩位,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我是維多利亞警官。”維多利亞向對方亮出了證件:“有點事情要找總編,不知他的辦公室在什麼地方?”
編輯連忙朝旁邊一指:“你們順着這個走廊走下去,很快就能看到一個樓梯,上樓之後,往右邊走,就能看到總編室了。”
維多利亞向編輯道謝之後,帶着索科夫來到了二樓。
正好遇到一名戴着眼鏡的年輕女子,沒等維多利亞開口詢問,對方已經皺着眉頭說:“警官,這裡是報社的重要區域,外來人員不能隨便進入。”
維多利亞再次掏出自己的證件,對眼鏡女說:“我是維多利亞警官,到這裡來了解一些情況。你們的總編室在什麼地方?”
聽說維多利亞有事情找總編,眼鏡女不敢怠慢,連忙領着兩人來到了一個辦公室門口,對坐在裡面的金色短髮女說:“這裡有兩個人要找總編。”
金髮女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望着維多利亞問:“警官,我是總編的秘書,您有什麼事情嗎?”
“秘書,你好!”維多利亞客氣地說:“我有點事情,需要見總編,您能幫我通報一下嗎?”
“你們有預約嗎?”
“沒有。”維多利亞見女秘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趕緊又補充說:“我們多年前的一個老案子,涉及到報社的一名員工,我希望想總編了解點情況。”
聽維多利亞這麼說,女秘書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說了一句:“請稍等一下,我去請示總編。”
女秘書回到了辦公桌前,拿起電話,說道:“總編,外面有一位警官要找您,說是她經手的案子,涉及到我們的一個老員工,想向您瞭解一些情況。”
“讓他們進來吧。”
女秘書放下電話,來到了維多利亞和索科夫的面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位,請跟我來!”
索科夫跟在女秘書後面,進入了辦公室,發現這裡是個套間,外面是秘書的辦公室,裡面纔是總編的辦公室。
女秘書來到緊閉的房門前,輕輕地敲了兩下後,推開了房門,對着裡面說:“總編,他們來了!”
聽到裡面的答覆之後,女秘書後退一步,閃到一旁,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位,請進吧!”
索科夫和維多利亞走進了總編室,看到正對着門的大辦公桌後面,坐着一名禿頭的中年人。他聽到有人進門,擡頭看了一眼,隨後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就是總編,我的工作很忙。你們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問吧。”
“您好,總編。”維多利亞向對方問好之後,也沒有兜圈子,而是直截了當地問:“我今天到這裡來,是想向您瞭解一位叫科帕洛娃的攝影記者的情況。”
“科帕洛娃?!”總編把這個名字重複一遍後,皺着眉頭說:“我們報社的攝影記者人數不多,我基本都認識,但好像沒有叫這個名字,您是不是搞錯了?”
“對不起,總編,是我沒有把話說清楚。”維多利亞繼續說道:“這位科帕洛娃是在四五十年代的時候,在報社供職。”
“偉大的衛國戰爭結束後,她作爲駐維也納記者站的一員,曾經去過奧地利。”
“什麼,四五十年代在我們報社裡任職?”總編聽維多利亞和索科夫這麼說,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你們問的是六七十年前的老員工,這個我不太清楚。”
“總編先生,不知在什麼地方,可以瞭解到這些老員工的資料?”
“如果你們真的想了解這位老員工的資料,就只能去資料室,沒準那裡會有關於她的資料。”總部善解人意地說:“我讓我的秘書,帶你們去資料室。你們可以在那裡,查詢到四五十年代在我們報社供職的員工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