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娜的指引下,索科夫將車停在了一幢有年頭的石制建築物旁。
下車時,索科夫仰頭看着眼前的建築物,心想自己在戰爭期間,也曾經見過這種用條石建成的石制建築物,結實程度遠遠超過了普通的磚混結構的房屋,就算捱上幾發炮彈,受損程度也是有限的。
安娜拉着索科夫的手,來到了其中一個單元門的門口,拿出手機撥號:“柳芭,我們到了。你家大門的密碼是多少?”
按照柳芭提供的密碼,打開了大鐵門,安娜又牽着索科夫的手走了進去。
索科夫進門之後,看着這裡是一個五十多平米的大廳,左右兩側居然有四部電梯。而且靠近大門的位置,還有一個幾平米的值班室,裡面坐着一個胖乎乎的大嬸。
見到兩人進門,大嬸立即探出頭問道:“你們找誰?”
“柳芭。”安娜回答說:“我是柳芭的朋友,專門過來找她的。”
“哦,找柳芭啊。”胖大嬸說:“她家在五樓。”
這時四個電梯門同時打開,安娜拉着索科夫進去了其中一個電梯,摁下了五樓的按鍵。
電梯來到五樓,安娜先是左右瞧了瞧,確認好方向後,拉着索科夫來到一個包着皮革的防盜門前,摁響了旁邊的門鈴。
房門打開,出現在門口的是一位和安娜年紀相仿的姑娘。見到安娜之後,她立即張開手臂和安娜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擁抱結束之後,她看到了站在旁邊的索科夫,便好奇地問安娜:“安娜,他是誰?”
“他是我的朋友米沙。”安娜爲兩人做介紹:“米沙,這位就是我對你說的柳芭。”
“你好,柳芭!”
“你好,米沙!”
打過招呼之後,柳芭就帶兩人進入了自己的家裡。
索科夫進門之後,仔細地觀察這套房子。
客廳大概有三四十平米,擺放着沙發、茶几和餐桌。進門左側的佈置依次是衛生間、浴室和廚房。另外還有一條不長的走廊,裡面似乎還有幾個房間。
柳芭帶着索科夫和安娜走進那條走廊,來到一個房間的門口,指着裡面說道:“這就是我父親的書房,你瞧瞧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書。等你挑剩下的書,我就直接扔垃圾堆了。你慢慢看,我就在客廳裡,有什麼事情,儘管過來叫我。”
索科夫走進書房,見到右面是頂到了天花板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粗略數來起碼有數千冊之多。而書架旁邊,還擺着一張古香古色的書桌,桌上雜亂地擺放着不少書籍,和一個帶燈罩的檯燈。房屋的其它角落裡,還堆放着打成捆的書籍。
愛書如命的索科夫,見到房間裡有這麼多書,不禁心中一陣狂喜。但只高興了片刻,他的表情又黯淡了下來,因爲這裡的書實在太多了,自己就算能敞開搬,又能搬多少呢?而且搬回自己的住處,這麼多書也放不下。
索科夫沒有說話,而是又回到走廊上,過去查看了另外兩個房間。這兩間都是臥室,有成套的傢俱,以及安有帷帳的四柱牀。
安娜見索科夫在屋裡東張西望,忍不住好奇地問:“米沙,你在看什麼?”
“安娜,你覺得是這裡距離市場近呢,還是我住的地方距離市場近?”
“當然是這裡了。”安娜不假思索地說:“馬路對面就是地鐵站,每天上下班要少走很多路。”
既然這裡的位置,比自己租的那套房子好,索科夫的心裡自然有了大膽的想法。
他攬住安娜的肩膀,把她的身體拉過來,然後湊近她的耳邊低聲地問:“安娜,你去問問你的朋友,這趟房子她打算賣多少錢?”
聽索科夫這麼說,安娜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難道你想買?”
“你先問問價格,我要看是否合適。如果合適,我肯定會直接買下來。”
“那好吧,我去問問柳芭。”
安娜走進客廳,叫住了柳芭,低聲地詢問對方打算把這房子賣多少錢。
幾分鐘之後,安娜挽着柳芭的手走過來,對索科夫說:“米沙,柳芭說了,她打算把這趟房子賣600萬盧布。如果你真心想買,她可以再便宜點。”
索科夫心裡在暗自計算,按照最新的匯率,600萬盧布等於92000美元。如果能以90000美元的價格買下,那是最好不過。
他並沒有立即還價,而是試探地問:“柳芭,我真心想買這套房子,不知你最低要賣多少?”
柳芭看了看安娜,又把目光轉向了索科夫:“米沙,既然你是安娜的朋友,那我也不亂喊價,580萬盧布,怎麼樣?”
索科夫心裡默默一算,這個價格已經低於了九萬美金,再給別人砍價的話,就不地道了。畢竟自己花錢買下的不僅僅是這套房子,還有滿屋的書,那東西的價值可不便宜。
想明白之後,索科夫點點頭,說道:“好吧,就580萬盧布。柳芭,我們什麼時候能辦理過戶手續?”
“今天都這麼晚了,房管部門早就下班了。”柳芭說道:“要不,我們明天上午去辦手續,怎麼樣?”
“行。”索科夫點點頭,說道:“我順便去銀行把錢取出來。”
雖然房子要等到明天才過戶,不過柳芭讓索科夫和安娜今晚就搬進來,明天她直接過來帶他們去房管部門辦理過戶手續。
送走了柳芭之後,安娜直接撲進了索科夫的懷裡,興奮地說:“米沙,你真是太棒了,居然能把柳芭家的房子買下來。”
索科夫淡淡一笑,說道:“準確地說,要等明天付清了房款,辦理了過戶手續,這房子才真正屬於我。”
“都差不多。”安娜說道:“你這裡有兩間臥室,你能讓我搬過來住在這裡嗎?”
索科夫想到自己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便爽快地答應了對方的請求:“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搬過來。”
……
夜間的運動結束後,安娜酣然入睡,而剛住進新家的索科夫,精神卻處於亢奮狀態。他起身下牀,連衣服都沒有穿,就晃盪着來到了書房。坐在書桌前,他打開了桌上的檯燈,開始翻看擺在桌上的書籍雜誌。
他很快發現,除了書籍和雜誌外,居然還有幾本讀書筆記。他好奇地翻開其中一本,仔細地瀏覽上面的內容。
如果是在進入地下工事之前,筆記本上的文字,他肯定有很多看不懂。但在戰爭年代待了那麼多年,他完全可以自如地讀寫筆記本上用手寫體書寫的文字。
筆記本里的內容,都是柳芭的父親記錄讀書的感想,雖然索科夫並不見得認同,但卻權當是看着消遣了。
翻了幾頁之後,索科夫突然被其中的一段話吸引了。
只見上面寫着:“今天到舊書店購買了一本上了年份的《這裡的黎明靜悄悄》,回家翻閱時,發現印刷廠在印刷方面出現了嚴重的錯誤。這本書的作者,應該是鮑里斯·瓦西里耶夫,誰知上面的作者名字,卻是什麼M·M·索科夫……”
索科夫以爲自己看花眼了,連忙使勁地揉了揉眼睛,繼續往下看,筆記本上白紙黑字地寫着自己在夢中的姓氏“索科夫”,他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
他繼續往下看,只見筆記中寫道:“我打電話詢問舊書店,爲什麼會有一本這樣錯誤的書籍存在時,對方給我的答覆是,這是印刷廠的錯誤,與他們無關,堅決不同意我退書。”
索科夫放下筆記本,站起身朝旁邊的書架望去,他想搞清楚,印刷着自己名字的書,是否在這個書架上。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前往維也納之前,曾經將《普通一兵》的手稿交給了阿西婭,讓她代自己轉交給出版社。如果阿西婭真的按照自己的吩咐做了,那麼自己在那個時代出版的書,除了《這裡的黎明靜悄悄》之外,應該還有一本《普通一兵》。
想到這裡,他走到門口,打開了書房的燈,又搬過梯子,開始在書架上仔細地查找。他希望能通過筆記本里提到的書,來證明自己的確曾經穿越到衛國戰爭時期,甚至還因爲戰功赫赫而成爲了一名將軍。
不知過了多久,索科夫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花了,依舊沒有找到筆記本里提到的那本《這裡的黎明靜悄悄》,心裡不禁有些失望。
他下了梯子,來到那些堆在角落裡,捆紮起來的書籍前蹲下,仔細地查看裡面是否有自己要查找的書。
連着翻了幾捆書,沒找到自己的書,卻聽到了安娜的聲音:“米沙,你在這裡做什麼?”
索科夫擡頭望去,只見穿着睡袍的安娜正站在門口望着自己,連忙起身說道:“我睡不着,進來找幾本書看看。”
安娜走過來,將手裡拿着一件睡袍給索科夫披在身上,同時關切地說:“米沙,屋裡的暖氣已經停了,夜間有點涼,你如果不穿衣服的話,會受涼的。”
索科夫握住了安娜的手,感激地說:“安娜,謝謝你給我送來的衣服。你先去休息吧,我看會兒書再睡覺。”
等安娜離開之後,索科夫放棄了找書的念頭,而是繼續翻閱柳芭父親的筆記本,看能否找出更多與自己有關的線索。
第一本筆記本很快就翻完了,卻沒有發現其它與自己的線索。
放下這本,又拿起了另外一本。
這次拿起的不是讀書筆記,而是一本個人的日記。
索科夫翻着翻着,忽然又發現了與自己有關的內容:“……在課堂上,有名學生和我發生了爭執,他堅持說,當年的庫爾斯克會戰中,一位叫索科夫的將軍所指揮的第27集團軍,成功地打垮了德軍的骷髏師、帝國師,挽救了我軍在庫爾斯克南線的危局。我的上帝啊,不知這個學生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這種荒謬的內容,還拿到課堂上與自己進行爭辯。”
索科夫的心跳加快了,他沒想到居然有人知道自己在庫爾斯克戰役中,所建立的功勳。他做了一個深呼吸,繼續往下看,只見上面寫道:“學生還振振有詞地說,那位索科夫將軍還是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的英雄,他所指揮的近衛第41師堅守的馬馬耶夫崗,讓德軍動用了所有的手段,依舊沒有拿下這個小小的高地。
我當時拿出歷史書,鄭重其事地告訴對方,堅守馬馬耶夫崗的部隊是崔可夫指揮的第62集團軍的一部,他們並沒有守住高地,而是被德國人奪走了。但崔可夫知道高地的重要性,因此不斷地組織部隊實施反擊,試圖將高地從德國人的手裡奪回來。根據史料記載,到德國人投降爲止,馬馬耶夫崗的一部分陣地處於德軍的佔領範圍內。”
看到這裡,索科夫的心裡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柳芭父親的學生是從什麼地方看到與自己有關的記錄呢?要知道,根據自己這兩天的查詢,根本查不到任何與自己有關的信息,難道對方有專門的查詢系統不成?
可惜柳芭的父親日記裡記錄得很簡單,並沒有說那位與他發生爭執的學生,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方,自己就算想向對方瞭解情況,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翻完這本日記後,索科夫又查看了其它的讀書筆記和日記,沒有能從中找到任何與自己有關的信息。
他輕輕地嘆口氣,關閉了檯燈,摸黑走進了臥室,直接躺在了牀上。
雖然動靜很輕,但依舊驚醒了睡在旁邊的安娜:“米沙,你不看書了?”
“不看了。”索科夫說道:“快點睡吧,天亮了還要上班呢。”
“我已經給老闆發短信請過假了。”安娜向索科夫的位置移了移,說道:“我想陪你一起去辦理過戶手續。”
索科夫閉上眼睛,努力想快點睡着,但日記本里出現的關於自己的內容,讓他的情緒很激動。他準備哪天有空的時候,繼續查找書房,看能否從其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米沙,你原來租的房子什麼時候到期?”
索科夫睜開眼,回答說:“我租的房子是每月交租,勝利節前剛交了房租。我如果要搬走,隨時都可以,只要給房東說一聲,不過給的押金和剛交的房租,他肯定是不會退的。”
“如果你要搬過來住,那你的房子,能借給我的朋友住一段時間嗎?”
原本有點睡意的索科夫,聽安娜這麼說,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他可不想讓什麼來歷不明的人住在自己租的房子裡,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安娜,你打算讓誰住我的房子呢?”
“就是我關係比較好的朋友。”
“不行。”索科夫拒絕得非常乾脆:“安娜,假如是你或者列娜要住我的房子,我可以答應,但其他人我根本不認識,讓她們去住我租的房子,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