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彼得羅夫將軍吧。”雖然索科夫並沒有說具體的名字,但馬利寧哪裡不知道是他說的是誰:“他曾經領導敖德薩和塞瓦斯托波爾保衛戰,1941年10月擔任第44集團軍司令,1943年任北高加索方面軍司令,參加了刻赤——埃利季根登陸戰役和解放邁科普、克拉斯諾達爾的戰役。1944年先後擔任白俄羅斯第二方面軍和烏克蘭第四方面軍司令,並獲得大將軍銜。”
既然馬利寧已經把對方的履歷都說了出來,索科夫自然不會否認:“沒錯,正是他。”
馬利寧沉默了片刻,點着頭說:“米沙,你說的沒錯,他指揮部隊進入防禦,的確水平很高。但說到進攻作戰,實力還差了點。要知道,他擔任白俄羅斯第二方面軍司令員的職務僅僅兩個月,就被解除了職務,而且還是在巴格拉季昂行動開始前兩天給解職的,說明最高統帥部也意識到,他的能力不足以指揮部隊參與這樣大規模的反攻。”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米沙,”馬利寧遲疑了一下,還是果斷地說:“據我所得到的情報,當時最高統帥部有意讓你接替彼得羅夫的職務,擔任白俄羅斯第二方面軍的司令員一職,後來有人說你的年紀太輕,恐怕難以服衆,恐怕會對接下來的巴格拉季昂行動產生不利的影響。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彼得羅夫被解職之後,由扎哈羅夫大將接替了這個職務。”
“馬利寧將軍,其實最高統帥部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索科夫很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能力,當一個集團軍司令員已經是極限了,如果真的讓自己來指揮白俄羅斯第二方面軍,沒準到最後會被送上軍事法庭。所以,丟掉不切實際的幻想,安心地當好自己的集團軍司令員就行了:“以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指揮一個方面軍的部隊。”
馬利寧呵呵地笑了兩聲,說道:“你應該還記得,當時我是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的參謀長,而羅科索夫斯基元帥是司令員,我們倆就曾經針對這個問題進行過討論。羅科索夫斯基元帥說,以你的能力,要指揮這麼龐大的一支軍隊,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有些吃力,但只要有得力的部下協助你,要不了多久,你的指揮水平就能得到極大的提高,沒準將來你所指揮的部隊,能第一個衝進柏林。”
聽到馬利寧說起第一個衝進柏林的話題,索科夫不禁乾笑了兩聲,自己做夢都想自己的部隊成爲第一支進入柏林的部隊,但世事弄人,隨着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的調職,自己也從第一方面軍調到了第二方面軍,負責的主攻方向也進行了調整。他很快就發現,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就算取得再多的勝利,也沒有資格成爲第一支進入柏林的部隊。
馬利寧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老搭檔羅科索夫斯基,就是因爲有波蘭血統,結果被史達林調離了第一方面軍,失去了率先進入柏林的資格。如果說有遺憾,羅科索夫斯基遺憾比索科夫更大。
“米沙,你坐了這麼長時間的火車,一定很累了吧。”馬利寧起身對索科夫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見面時再說。”
索科夫回到馬利寧給自己安排的房間,簡單地洗漱一番之後,就躺上牀休息,這一路的確把他折騰得夠嗆。
睡到半夜,他感覺牀上好像多了一個人,憑藉手感,他就知道來人是誰。
第二天一早,他叫醒了睡在旁邊的科帕洛娃:“科帕洛娃,時間不早了,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渾身酥軟的科帕洛娃掙扎地坐起身,對索科夫說:“米沙,昨天我和莫斯科方面聯繫過,他們說會盡快派人過來與我匯合。待會兒吃完早餐,我就要去記者站所在的地點,做前期的準備工作。”
索科夫攬住科帕洛娃的肩膀,柔聲問道:“你去了記者站,以後還有時間過來嗎?”
科帕洛娃想了想,隨後說道:“記者站只有我一個人,不能隨便離開。但假如你真的想我,可以過來找我。知道了嗎?”
兩人來到餐廳時,謝廖沙、瓦謝里果夫和謝廖爾科夫已經快吃完早餐了。
見到索科夫和科帕洛娃的到來,謝廖爾科夫連忙給他們打了兩份飯,放下後說道:“請用餐,祝你們好胃口!”
“謝廖沙,”索科夫開始吃東西時,對謝廖沙說道:“科帕洛娃吃完早餐,就要去記者站那裡,待會兒你帶兩名警衛員送她一下。”
“啊,這麼快就要離開了?”謝廖沙說完這話之後,轉頭望着科帕洛娃問道:“科帕洛娃,就不能在這裡多停留兩天嗎?要知道,就算報社派新的記者過來,也需要好幾天時間呢。”
“沒辦法,”科帕洛娃也無奈地說:“報社讓我先做好記者站的前期工作,這樣等莫斯科派的人到了之後,就能儘快開展工作。”
“將軍同志,”瓦謝里果夫等科帕洛娃說完之後,試探地問索科夫:“不知您今天有什麼安排?”
“待會兒我要去見馬利寧將軍,估計他還會派人陪我前往近衛第4集團軍上任。”索科夫說道:“瓦謝里果夫、謝廖爾科夫,你們兩人陪我一起去。”
“是!”瓦謝里果夫和謝廖爾科夫齊聲回答道。
吃完早餐,科帕洛娃向索科夫道別之後,在謝廖沙和兩名警衛員的陪同下,前往記者站所在的區域。而索科夫則帶着謝廖爾科夫、瓦謝里果夫前往馬利寧的指揮部,去接受自己的新職務。
來到辦公室,馬利寧放下手裡的工作,走過來和索科夫握手,同時說道:“你昨天在路上遇襲的事情,我向上級報告之後,朱可夫元帥一大早就給我打來電話,詢問你的具體情況。我告訴他,雖然列車上大多數乘客,都被匪徒所殺害,但由於你身邊有幾名得力的警衛人員的保護,沒有受到傷害。”
“朱可夫元帥真是有心了。”索科夫聽後感激地說:“爲了我的事情,他還親自打電話過來。”
“米沙,我待會兒派我的副官奧尼先科中校,陪你去近衛第4集團軍上任。”
“那真是太感謝了。”
當索科夫要離開時,馬利寧拉着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米沙,在這次的進攻計劃中,你所指揮的近衛第4集團軍將是率先向敵人發起進攻的部隊,你若是有什麼好的想法,記得及時與我進行溝通。你要牢牢地記住,我就是你的堅強後盾。”
索科夫來到外面,發現瓦謝里果夫正在與奧尼先科閒聊。
見到索科夫出來,瓦謝里果夫和謝廖爾科夫連忙來了個原地立正。奧尼先科擡手敬禮,畢恭畢敬地說:“我奉司令員的命令,送您去近衛第4集團軍。如果您已經準備就緒,我們現在就出發。”
前往近衛第4集團軍司令部的車隊很簡陋,只有三輛吉普車。
謝廖爾科夫坐在第一輛吉普車上,瓦謝里果夫坐在最後一輛車,而索科夫和奧尼先科則坐在中間的車上。
途中,索科夫不斷地望向窗外,想看看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到達。
而奧尼先科看到索科夫這副表情,卻產生了誤會,還主動解釋說:“將軍同志,別擔心。如今您在維也納境內,這裡很安全,所有的敵人都被我們肅清了,不會有危險的。”
但索科夫聽後卻呵呵笑着說:“中校同志,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萬一某支部隊冒充匪徒,對我們展開襲擊,到時我們這支小型車隊,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將軍同志,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奧尼先科笑着說道:“我可以向您保證,在維也納附近是根本看不到任何敵人的。”
“那可不一定。”索科夫來這裡之前,曾經做過功課,近衛第集團軍的防區就與美軍接壤,如果對方要做什麼手腳,完全可以冒充匪徒對自己實施偷襲。真出現那種情況,自己可就成爲了冤死鬼:“你別忘記了,在近衛第4集團軍的防區旁邊,就是駐紮有美軍。如果他們要化妝成匪徒實施偷襲,到時我們就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將軍同志,美軍不是我們的盟友嗎?”奧尼先科不解地問:“他們爲什麼要偷襲我們?”
“德國還沒有投降之前,因爲有這個共同的敵人存在,我們自然會攜手合作。”索科夫見奧尼先科連如此基本的常識都不懂,心裡雖然感到了不悅,但考慮到對方是馬利寧的副官,便耐着性子對他解釋說:“如果共同的敵人被消滅了,那麼昔日的盟友就有可能因爲某些小問題,而反目成仇。你想看到這種情況出現嗎?”
“不想。”奧尼先科回答得非常乾脆:“戰爭剛剛結束,爲什麼還要打仗呢?難道我們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在這場戰爭中,我們死了兩三千萬人。”索科夫接口說道:“我們的確不想打仗,但有的人卻在挑釁我們,所以我們要做好打仗的準備。”
“將軍同志,這麼說來,這次軍事演習,就是爲了震懾我們昔日的盟友麼?”
索科夫心裡很清楚,奧尼先科作爲馬利寧的副官,一定能知道很多普通人無法知道的消息,因此他也沒有隱瞞,而是如實地說:“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這次是軍事演習,假如對面的人還不老實,演習就有可能變成正式的軍事行動了。”
很快,車隊就停在了一片建築物旁,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奧尼先科轉頭說道:“將軍同志,您的指揮部到了!”
幾人下車之後,正準備朝裡面走的時候,門口帶着兩名哨兵執勤的少尉,擡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請出示你們的證件!”
聽到少尉這麼說,瓦謝里果夫頓時就急眼了:“什麼,要看我們的證件?你知道他是誰嗎?”
索科夫知道查證件是俄羅斯的傳統,當年列寧走在街上,不也被查過證件。於是他掏出證件,遞給了對方:“少尉同志,這是我的證件,請看吧。”
少尉早就聽說上級要派一名新的司令員過來,剛剛索科夫等人下車時,他看到索科夫肩章上的軍銜,就猜到可能是新司令員上任了。此刻看完索科夫的證件,更加篤定,這就是新來的司令員。連忙原地立正,擡手向索科夫敬禮,同時大聲地喊:“您好,司令員同志!”
索科夫接過少尉遞給自己的證件,邁步朝建築物裡走去,準備正式接管這支部隊的指揮權。
來到司令員的辦公室,裡面除了一張辦公桌、兩把皮質靠背椅和一個長沙發外,就沒有其它的傢俱了。
奧尼先科帶着索科夫來到了辦公室門口,陪着笑說:“將軍同志,這就是您的辦公室。快點請進吧。”
索科夫進入辦公室之後,扭頭問奧尼先科:“中校同志,不知什麼時候能見到我的那些部下?”
“將軍同志,您稍安勿躁,我立即打電話通知他們過來。”說完,奧尼先科就拿起桌上的電話,開始撥打起來。
幾分鐘之後,一個身體不高,有些胖乎乎的少校從外面跑了進來。
看到奧尼先科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問:“奧尼先科中校,我們的新司令員在什麼地方?”
“我在這裡。”索科夫不等奧尼先科開口,就搶先說道:“少校,你是哪位?”
“您好,司令員同志!”得知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人,就是新來的司令員,胖少校連忙舉手敬禮:“我是後勤科科長謝霍夫佐夫少校,不知我有什麼可以爲您效勞的?”
索科夫朝瓦謝里果夫和謝廖爾科夫一指,說道:“他們兩人都是負責保護我安全的,你給他們安排一個辦公室。”
“好的,司令員同志。”謝霍夫佐夫畢恭畢敬地說:“除此之外,您還有什麼吩咐?”
“司令部怎麼只剩下你一個人,其餘的人呢?”
聽到索科夫的問題,謝霍夫佐夫趕緊回答說:“部隊前段時間開始做演習的準備,參謀長帶着司令部的一幫參謀們,到駐地去巡察去了。”他擡手看了看時間,繼續說道,“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大概中午就能返回這裡。”
索科夫得知參謀長帶人去外面巡察去了,自然不願意待在這裡傻等,便對謝霍夫佐夫說:“科長同志,你立即幫我安排車輛,我也想順便去部隊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