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好了鮮花,但索科夫還覺得遠遠不夠,自己這個當女婿的幾年不露面,上門去見岳父岳母,就只拿一束花,這算怎麼回事。於是他對阿西婭說道:“阿西婭,我想我們再去軍官商店買點東西吧。”
別看戰爭已經結束,但索科夫通過古爾琴珂和安娜瞭解到,莫斯科雖說已經取消了供給制,但物資依舊不夠充沛。要想買什麼好東西,還是隻能去軍官或者軍人商店。
“達瑪娜大嬸,”阿西婭問達瑪娜:“鎮上的軍官商店還在嗎?”
“沒有了,阿西婭。”達瑪娜大嬸聽阿西婭這麼說,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圖,連忙向她解釋說:“因爲我們這裡太偏僻了點,一年到頭也沒幾名軍官光顧,所以軍官商店就撤銷了,只留下一個軍人商店,不過裡面的物資要比其它的商店更豐富。”
雖說軍官商店沒有了,但軍人商店裡的物資還是比其它商店裡豐富,這一點正是索科夫想知道的。他等達瑪娜說完後,便對阿西婭說道:“阿西婭,既然軍官商店已經撤銷,那麼我們就去軍人商店吧。”
兩人向達瑪娜問清楚軍人商店所在的位置後,便手挽着手朝那個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距離,索科夫對阿西婭說:“阿西婭,待會兒買的東西都交給我來拿,就不麻煩你動手了。”
“可要是東西太多,你一個人拿不動,又該怎麼辦呢?”阿西婭擔心地問。
“沒事,如果東西太多,我可以找商店借一輛小推車,推着回去。”索科夫柔聲說道:“你剛懷孕不久,可不能幹重活,萬一不小心動了胎氣就麻煩了。”
“我哪有那麼嬌氣嘛,一點點東西都不能拿。”
索科夫將手裡的向日葵塞進了阿西婭的手裡:“當然我也不能讓你空着手,這花就由你負責拿。”
兩人來到軍人商店時,索科夫看到門口沒有執勤的戰士,便隨手推開了關着的玻璃門。
站在櫃檯後的一名年輕女售貨員,見到索科夫和阿西婭走進來,連忙開口說道:“兩位同志,我們這裡是軍人商店,不是軍人或軍人家屬,是不能在這裡買東西的!”
面對女售貨員的提醒,索科夫連忙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軍人證朝對方晃了晃,說道:“售貨員同志,我們都是現役軍人,今天出來辦點私事,所以就沒有穿軍裝。”
對於索科夫的這種說法,售貨員並沒有選擇立即相信,而是向索科夫伸出手,禮貌地說道:“軍人同志,能把您的軍人證給我瞧瞧嗎?”她可能擔心索科夫不同意,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這是我們商店的規定,每一位在這裡購買商品的軍人,都需要拿出自己的軍人證進行登記。”
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不給對方看自己的證件,顯然是不合適的。索科夫遲疑了一下,隨即將手裡的軍人證遞給了對方:“請看吧,售貨員同志!”
售貨員接過了索科夫的證件一看,頓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原來您……您是將軍啊!請……請原諒,剛剛是我太冒失了。”售貨員神情慌亂地說道,“我們的經理就在後面的房間裡,我立即請他出來。”說完,轉身跑進了旁邊的一間小屋,可能是因爲太緊張的緣故,連軍人證都忘記還給索科夫了。
看到售貨員帶走了索科夫的證件,阿西婭不免有些緊張:“米沙,剛剛售貨員說,在這裡買東西的每個人,都必須登記證件的信息,這樣會不會導致你的身份泄露啊?”
阿西婭的話提醒了索科夫,他想到自己前往遠東之後,就要化名爲馬捷沃相少校,假如軍人商店的售貨員真的登記了自己的名字,就算她不會把登記簿給別人看,但始終卻是存在了泄密的危險。想到這裡,他扭頭問阿西婭:“阿西婭,你的軍人證帶了嗎?”
“當然!”阿西婭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整個戰爭期間,我在莫斯科待的時間比你長,自然清楚隨身攜帶證件的重要性,否則一旦被巡邏隊查到你沒有證件,就會把你抓到衛戍司令關起來。”
“帶了就好。”索科夫說道:“待會兒登記時用你的證件,這樣就能避免泄密的麻煩了。”
不多一會兒,售貨員帶着一個禿頭的小老頭從房間裡走出來。有些就緊張向索科夫介紹說:“將軍同志,這位就是我們的經理。”
“您好,將軍同志!”經理隔着櫃檯和索科夫握手,誠惶誠恐地說:“我們這裡還是第一次來您這樣的大人物,如果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您多多諒解。”
“經理同志,”索科夫決定先把事情說清楚,免得待會兒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雖說戰爭已經結束,但我的行蹤還是屬於保密的範圍,所以待會兒登記時,能否不用我的證件,而是用我妻子的證件?”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經理搞清楚怎麼回事後,連忙點頭答應說:“在軍人商店購買東西后,都要登記軍人證件上的信息,這是上級的規定,我們也沒有辦法更改。但上級也沒有硬性規定,必須使用誰的證件進行登記,用您夫人的軍人證登記自然是沒有問題。”
索科夫接過經理遞回來的軍人證,又把阿西婭的軍人證遞過去:“就登記這個軍人證的信息吧。”
趁着售貨員登記信息的工夫,經理掀開了櫃檯上一塊蓋板,從裡面走了出來,點頭哈腰地問索科夫:“將軍同志,不知道您今天打算買點什麼?”
“經理同志,我要去探視長輩,不知該買點什麼?”
“我們這裡有麪包房不久前剛送來的新鮮麪包和蛋糕。”經理熱情地介紹說:“要不,您買點這個?”
聽說是麪包房送來的麪包和蛋糕,阿西婭連忙擺擺手說道:“麪包和蛋糕就算了,你給我們來兩盒點心,兩瓶好酒,奶酪、香腸、燻肉、麪粉和白糖。”
索科夫聽到阿西婭拒絕要麪包和蛋糕,心裡立即想起自己的岳母就在麪包房裡工作,沒準經理向自己推薦的這些東西,還是自己的岳母送過來的呢。他等阿西婭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有羊肉嗎?”
“有的,將軍同志。”經理回答說:“有新鮮的羊肉、羊排和羊腿,不知您打算要點什麼?”
“羊排吧。”索科夫說道:“給我來上五斤。”
“好咧!”經理答應一聲,便親自跑到擺放有羊肉的櫃檯,去幫索科夫切羊排。看到經理親自動手,索科夫好奇地問:“經理同志,這個商店裡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原來有五個人,但前幾天都調走了,結果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經理把羊排從櫃檯裡拿出來,放在秤盤上秤了重量後,問索科夫:“就直接給您,還是剁開?”
“當然是剁開。”索科夫不想拿着羊排回去後,還要親自動手剁羊排,便直接說道:“剁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我有用處。”
“好咧,將軍同志!”經理說完,拿着秤好的羊排,到了附近的一個剁肉的墩子前,說是墩子,其實就是一段粗大的樹樁。經理把羊排放上去後,拿起放在旁邊的斧頭,就使勁地剁了下去。
看得出來,他一定沒有少幹這類的工作,不到兩分鐘,羊排就躲好了。他將剁好的羊排裝進了一個布袋子,提着來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將軍同志,這是您的羊排,請拿好。請問您還需要點什麼?”
“經理同志,”旁邊的阿西婭忽然開口說道:“我看你們這裡有凍雞,那就給我再來一隻雞吧。”
“要完整的,還是剁碎的?”經理問道。
“剁碎的。”阿西婭的想法和索科夫一樣,把買的雞剁碎之後,自己回家後就不用收拾了。
經理的手腳麻利,把一隻凍雞放在墩子上之後,三下五除二,就剁成了雞塊。同樣裝進布袋子之後,交到了索科夫的手裡。
阿西婭見雞剁好了,又對經理說:“你們這裡還有菠蘿,麻煩再給我來一個。”
等挑好東西后,索科夫看到面前滿滿的一大堆,客氣地問經理:“經理同志,能借給小推車給我嗎?否則我沒有辦法把這麼多東西拿回家。”
“可以。”經理點點頭,說道:“如果我手下的人沒有調走,我還可以安排他們送貨,現在只能麻煩您自己推回去,等有時間再把小推車給我送回來。”
“經理同志,我媽媽叫尼娜,就在花店旁邊的麪包房工作。”阿西婭對經理說道:“我明天讓她把小推車給你還回來。”
“哦,你就是尼娜的女兒?”經理聽阿西婭這麼說,連忙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我早就聽說尼娜有個漂亮的女兒,一直在前線工作,但始終沒有見過,今天終於見到了真人。既然都是熟人,那就沒有問題了,你讓你母親有空時再把小推車還回來就是了。”
當索科夫推着小推車,跟在阿西婭的身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時,忍不住好奇地問:“阿西婭,你買菠蘿做什麼?我看這菠蘿的外表不新鮮,想必味道也不行。”
“我買這菠蘿又不是爲了吃。”阿西婭向索科夫解釋說:“我打算用菠蘿給你做一道菠蘿雞。”
“菠蘿雞?”索科夫反問道:“什麼是菠蘿雞?”
阿西婭見索科夫不知道菠蘿雞,便向他解釋說:“先把菠蘿切成兩半,把裡面的瓤都掏空,然後放進醃製好的雞塊,把菠蘿外殼合上之後,放進烤箱烘烤,四十分鐘之後,香噴噴的菠蘿雞就出爐了。”
聽完阿西婭講述的菠蘿雞製作方式,索科夫首先想到的就是國內有名的叫花雞,不過那種雞是用荷葉和泥土包裹,而這種卻是將剁好的雞塊放進掏空的菠蘿裡,兩者的味道應該是各有千秋。
正當索科夫在想象菠蘿雞的美味時,阿西婭又問了:“米沙,你買羊排做什麼?我告訴你吧,這東西除了用來烤之外,羶味大得很,煎一次羊排之後,家裡連着幾天都能聞到羊肉的羶味。以前我還挺喜歡吃羊肉的,但自從懷孕之後,聞到羊肉的羶味就感到噁心。”
“放心吧,阿西婭。”索科夫安慰阿西婭說:“我買的羊排不是用來煎的,而是用來烤的。”
“烤的,怎麼個烤法?”阿西婭好奇地問。
“先準備幾個土豆,洗乾淨之後,切塊,平鋪在烤盤的下面,然後再將洗乾淨的羊排,放在這些土豆的上面。”索科夫向阿西婭講起自己後世常用的烤羊排方式:“把托盤放進烤箱開始烘烤,隨着溫度的升高,羊排裡的油脂就分泌出來,流到鋪在下面的土豆上,並滲進土豆裡。這樣等羊排烤好之後,不但羊排好吃,就連鋪在下面的土豆也格外好吃。”
“真的嗎?”索科夫的這種烤羊排方式,阿西婭自然從來沒有見過,她興奮地說道:“那我們快點回家,我都忍不住想嚐嚐你烤的羊排了。”
“別急嘛,阿西婭。”索科夫提醒阿西婭:“我們今天回來,事先沒有通知你的父母,他們是否在家還是一個未知數。我們這麼急匆匆地趕過去,沒準會吃個閉門羹呢。”
索科夫的話提醒了阿西婭:“米沙,你說的對。我的確沒有告訴我父母,說我今天會回家。更重要的是,他們恐怕連我是否在莫斯科,都不清楚呢。此刻趕過去,家裡肯定沒有人,這可怎麼辦呢?”
“沒事,我們先去你家。”索科夫對阿西婭說道:“如果沒有人,我們就把東西先放在門口,然後再去麪包房找你的母親,想必她應該在那裡。”
“米沙,這樣吧。”阿西婭想了想,對索科夫說道:“反正你知道我家在什麼地方,你不如直接推車去我家等我。我現在就去麪包房找媽媽,讓她回家給我們開門。”
“這樣也行。”索科夫見如今所在的位置,距離麪包房和阿西婭父母家的距離差不多,如果先去家裡,發現沒有人,再回來找阿西婭的母親,一來一回要走不少的冤枉路,因此索科夫也就沒有堅持,便點頭同意了索科夫的提議:“那我先推着車去你父母家裡,你到麪包房找你母親。你如今有了身孕,路上要多加小心,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哦。”
“放心吧,米沙。”阿西婭甜甜一笑,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懂得該如何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