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很快證明,索科夫的判斷是正確的。米亞科夫之所以遲遲沒有與基裡洛夫進行聯絡,的確是因爲電臺出現了問題。
照理說,爲了確保在行動中不與指揮部失聯,除了執行任務的步兵團攜帶有電臺外,就連米亞科夫也帶上了一部電臺。按照他的想法,就算路上電臺出現了問題,一臺不能用了,而另外一臺還能繼續與師部保持聯繫。
沒想到因爲積雪融化,道路泥濘難行,師部派來的那輛通訊車翻倒在路邊,把電臺摔壞不說,報務員也負了傷。而步兵團的那部電臺,則在部隊與戰俘營的看守交火時,不幸被迫擊炮火擊中而被摧毀。
奪取了戰俘營之後,米亞科夫原本打算利用德軍的電臺,給基裡洛夫發電報,將自己奪取戰俘營的消息告知對方。誰知經過搜索才知道,看守們見戰俘營守不住了,直接炸掉了他們的通訊室,裡面的電臺也在爆炸中全部報銷。
沒有了電臺,就根本無法與師部取得聯繫,氣得米亞科夫直跺腳。好在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見過兩名通訊兵,將自己寫的報告交給了兩人,吩咐他們說:“我們的電臺已經毀了,無法與師部取得聯繫,你們兩人立即乘摩托車返回勒岑,向師長報告我們這裡的情況。”
兩名通訊兵接到命令後,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趕緊就騎着摩托車,朝着勒岑而來。當他們走到半路,就遇到基裡洛夫派來的通訊兵,雙方一通氣,才知道基裡洛夫那裡因爲遲遲等不到米亞科夫這裡的消息,擔心出了什麼問題,便派自己過來查看。
等米亞科夫派出的通訊兵,把戰俘營方面的情況,向趕來的兩組通訊兵一說,對方搞清楚怎麼回事之後,一組隨米亞科夫的通訊兵回去報告情況,而另一組則攜帶電臺趕往戰俘營見米亞科夫,準備重新建立戰俘營與師部的通訊聯絡。
待在勒岑指揮部裡的基裡洛夫,此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揹着手在屋裡來回地走動。原本自己的參謀長遲遲沒有下落,就讓他心神不寧,再加上索科夫又連着打了幾個電話,詢問戰俘營方面的情況,導致基裡洛夫的心情更加煩躁。
就在這時,一名參謀忽然驚呼道:“師長同志,電報,是參謀長發來的電報。”
聽到參謀的喊聲,基裡洛夫停止了踱步,快速地衝到了參謀的身邊,衝着他迫切地問:“參謀長的電報在什麼地方?”
參謀朝旁邊正在電臺旁忙碌的通訊兵一指,說道:“他正在接收參謀長的電報,馬上您就能知道戰俘營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幾分鐘之後,參謀從通訊兵的手裡接過剛譯完的電報,遞給了基裡洛夫:“師長同志,電報。”
基裡洛夫接過電報,快速地瀏覽起來,只見上面寫着:“原先攜帶的電臺出了故障,無法與師部取得聯繫。我派出人手與師部進行聯繫,您派來的兩組通訊兵與他們相遇,一組隨他們返回勒岑,向您彙報奪取戰俘營的詳細情況;另外一組趕到戰俘營,讓我們重新恢復與師部的聯繫,爲避免您的擔心,我先發一份電報,簡短地說明情況:戰俘營被我軍順利佔領,原有的130名德軍看守被全部消滅,解救出3400多名我軍指戰員,正在爲他們提供必要的食物,以及安排醫護人員爲他們檢查身體。”
一口氣看完米亞科夫發來的電報後,基裡洛夫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他用手朝面前的參謀一指,說道:“立即幫我接通集團軍司令部,我要向司令員報告。”
電話接通後,基裡洛夫用激動的語氣對接電話的索科夫說:“司令員同志,報告您一個好消息,戰俘營已經被我軍成功佔領,解救出3400多名被關押的我軍指戰員,如今米亞科夫中校正在爲他們提供食物和檢查身體。”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索科夫聽到基裡洛夫的報告,也非常高興,他接着問道:“不知在這3400多人裡,有多少的指揮員啊,他們又分別是什麼級別?”
索科夫的這個新問題,倒是把基裡洛夫問住了。他遲疑片刻後回答說道:“對不起,司令員同志,我暫時無法回答您的這個問題,因爲我的參謀長電報上的內容很簡單,根本沒有提及此事。只有等他派遣的通訊兵帶回詳細的報告後,我才能告訴您準確的答案。”
“對了,爲什麼他們佔領了戰俘營,卻遲遲不與你進行聯繫呢?”
“據說是電臺出了故障,以至於無法和我取得聯繫。”基裡洛夫回答說:“他給我發電報的這部電臺,都是我剛派人送去的。”
“原來是這樣。”索科夫叮囑基裡洛夫:“我現在就給元帥同志打電話,彙報你們奪取戰俘營的情況。如果米亞科夫中校派遣的通訊兵回來了,你再詳細地向我彙報具體的情況。明白嗎?”
“明白。”
索科夫滿意地點點頭,放下了手裡電話。
“軍事委員、參謀長同志。”他衝着盧涅夫和西多林說道:“正如我所猜測的那樣,的確是因爲電臺出現了故障,才導致基裡洛夫和派往戰俘營的部隊失去了聯繫。如今他派出的通訊兵把新的電臺送到,雙方又重新建立了聯繫。”
“不知他們的戰果如何?”盧涅夫謹慎地問道:“戰俘營裡關押了我們多少指戰員?”
“有3400多人。”索科夫不等盧涅夫再問,便主動說道:“由於電報裡說不清楚,所以到目前爲止,暫時不知道這些獲救的指戰員中,有多少是指揮員,又分別是什麼級別的。一切都要等到米亞科夫的詳細報告到了勒岑之後,基裡洛夫再向我們報告。”
“奇怪。”當索科夫的話說完之後,一旁的西多林若有所思地說:“根據我的分析,執行這樣的任務,又是師參謀長親自帶隊,他們絕對不可能只攜帶一部電臺,怎麼會與師部失聯了,難道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對於西多林的這種猜測,索科夫也考慮過,不過目前還沒有更加具體的報告反饋回來,所以具體是什麼情況,他也搞不清楚:“參謀長同志,不要着急,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基裡洛夫將軍就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這話,他吩咐通訊兵主任:“通訊兵主任同志,麻煩你把我接通方面軍司令部,我要向元帥同志彙報。”
幾分鐘之後,電話接通了方面軍司令部,對方接電話的人是參謀長博戈柳博夫:“喂,這裡是方面軍司令部,我是參謀長博戈柳博夫,您是哪裡?”
“您好,方面軍參謀長同志,”索科夫態度恭謹地說道:“我是第48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我有事情要向元帥同志彙報,請問他此刻在您的身邊嗎?”
博戈柳博夫看了一眼正在不遠處與蘇博京聊天的羅科索夫斯基,點了點頭,說道:“他在。你等一下,我讓他接電話。”
羅科索夫斯基接過博戈柳博夫手裡的話筒,“喂,米沙嗎?我是羅科索夫斯基,是不是戰俘營那邊有消息了?”
“是的,元帥同志。”索科夫回答說:“的確是戰俘營那邊有消息了。”
“說說吧,派出的部隊情況怎麼樣,有沒有發現敵人說的戰俘營,裡面有沒有被關押的我軍指戰員。”
索科夫等羅科索夫斯基問完了一連串的問題後,開口說道:“派出的部隊已經找到並解放了那座戰俘營,將關押在裡面的3400名指戰員都解救了出來,此刻正在給他們提供食物和檢查身體。”
“既然解放了戰俘營,那爲什麼遲遲沒有報告呢?”羅科索夫斯基不解地問道。
“我問過基裡洛夫將軍,他說是因爲電臺出現了問題。”索科夫擔心羅科索夫斯基會繼續問下去,便主動說道:“但電臺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要等師參謀長派出的通訊兵回到勒岑之後,才能搞清楚。”
“解救了3400人,真是很不錯的成績啊。”羅科索夫斯基感慨地說:“等於憑白增加了半個師的兵力。假如我們每支部隊都能發現一個這樣規模的戰俘營,我們就算得不到最高統帥部的補充,也能確保有足夠的兵員進行下一階段的作戰。”
“司令員同志,”索科夫咧嘴笑了笑,說道:“但令人遺憾的是,除了勒岑附近外,其餘地域好像沒有發現德軍的戰俘營。”
“不對,不是沒有發現,是負責該區域的指揮員根本沒有用心去尋找。”羅科索夫斯基板着臉說道:“我會馬上給部隊下達一道命令,讓所有的部隊在自己控制的區域內實施搜索,看是否有德國人建立的戰俘營,如果有,就要把這些被關押的指戰員都解放出來。”
羅科索夫斯基和索科夫的通話結束後,對博戈柳博夫說道:“參謀長同志,米沙剛剛報告說,步兵第3師在勒岑以北森林裡的搜索,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他們發現了一座關押了3400多名我軍指戰員的戰俘營,並全部解救了出來。你現在起草一道命令,讓各集團軍在自己控制的區域內,派出人手進行搜尋,看是否有德國人建立的戰俘營。一旦有所發現,就立即派兵進行解救,從中解救出來的指戰員,將會就近補充給該部隊。”
“明白。”博戈柳博夫響亮地回答說:“我立即把您的命令傳達給各集團軍司令員。”
再說米亞科夫派出的通訊兵,在經過長途的奔波之後,終於趕回了勒岑,他們連忙來到師指揮部,把米亞科夫書寫的詳細報告,交給了基裡洛夫。
基裡洛夫快速地看完電報之後,搞清楚了與米亞科夫的失聯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禁感慨起來,假如不是索科夫督促自己派人去查看,自己恐怕要到此刻,才能搞清楚戰俘營裡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既然情況已經搞清楚了,自然要向索科夫進行彙報,基裡洛夫又拿起了電話。
索科夫接到基裡洛夫打來的電話,搞清楚米亞科夫指揮的部隊與師部失聯的原因後,不禁哭笑不得。但既然對方已經圓滿地完成了任務,他也不好再責備對方,而是委婉地說:“基裡洛夫將軍,一定要吸取這個教訓,下次再執行類似任務時,記得再多帶一部電臺,就可以避免此刻情況再次出現。”
就在索科夫打算放下電話前,忽然聽到基裡洛夫說道:“司令員同志,在米亞科夫參謀長提供的指揮員名單裡,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一個熟悉的名字?”索科夫不假思索地反問道:“是你認識的人嗎?”
“不是,我不認識他。”基裡洛夫很乾脆地回答說:“但我曾經聽您提起過此人。”
“什麼,我曾經提起過此人?”索科夫詫異地問:“是誰啊?”
“加夫裡洛夫少校。”基裡洛夫看了一眼名字後面的備註,補充道:“他是在佈列斯特要塞裡被俘的。”
索科夫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沒想到自己的部隊居然會在無意中救出了加夫裡洛夫。不過爲了穩妥起見,他還試探地問了一句:“你確認是在佈列斯特要塞裡被俘的嗎?”
“是的。”基裡洛夫點點頭,用堅定的語氣回答說:“資料上顯示,他在被俘前是步兵第44團團長。”
見基裡洛夫所說的內容,和自己所瞭解的資料完全吻合,索科夫心裡已經可以斷定,這位被救出的指揮員,就是當年保衛佈列斯特要塞的英雄加夫裡洛夫少校。他連忙對着話筒說:“基裡洛夫將軍,你聽着,一旦這位少校回到勒岑,你就派人把他送到了司令部來,聽明白我的話了嗎?”
“明白,司令員同志。”基裡洛夫回答說:“只要他一回來,我會立即安排人手把他送過去的。”
放下電話之後,索科夫開始思索起來,該如何安置加夫裡洛夫這樣的英雄。按理說,凡是被俘的軍官獲救之後,都會進行一段時間的審查。審查完畢之後,再進行有區別的安置。
“米沙,你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盧涅夫在一旁問道。
“軍事委員同志,我以前曾經聽說,這位加夫裡洛夫少校在戰爭爆發的當天,組織了一批戰士在佈列斯特要塞裡和敵人的步兵第45師作戰。當手下的指戰員犧牲殆盡後,他又獨自在要塞裡堅持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直到最後受傷被俘。我在考慮,對於這樣的英雄,我們該如何安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