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向前推進,不給德國人以任何喘息的機會!”沒等西多林說話,索科夫就搶先說道:“別忘記了,我們明天的進攻能得到空軍的支援,德軍想從側翼打擊我們,肯定會付出巨大的傷亡。”
“米沙,既然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盧涅夫說道:“我相信你的眼光。”
剛談好按照原計劃,繼續向德軍的防禦縱深推進時,索科夫忽然看到偵察處長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處長同志,什麼事讓你如此驚慌?”
“報告司令員同志,”偵察處長來到索科夫的面前擡手敬禮,有些慌張地回答說:“我的偵察兵剛發回來最新的情報,他們已經搞清楚了設伏德軍的番號。”
索科夫漫不經心地問:“哦,是德國人的哪支部隊,就讓你如此失態?”
“大德意志裝甲軍!”偵察處長忙不迭地回答說:“是大德意志裝甲軍!”
在場的人聽到偵察處長所說的話,都不禁臉上大變,只有新來不久的盧涅夫,卻是一臉茫然地問:“大德意志裝甲軍是什麼來頭,很厲害嗎?”
“沒錯,軍事委員同志,這支部隊的確很厲害。”波涅傑林表情凝重地說:“雖然它隸屬於國防軍,但戰鬥力和德軍最強悍的旗衛隊師、骷髏師、帝國師和維京師的戰鬥力不相上下,屬於頭號王牌精銳。在兵力相等的情況下,我軍沒有任何一支部隊是它的對手。”
但盧涅夫顯然不知道這支部隊,他繼續問道:“我只聽說過了大德意志師,不知和這支部隊有什麼關係?”
“軍事委員同志,還是我來給你解釋吧。”索科夫說道:“1944年11月,大德意志師撤到了東普魯士地區休整,一些新的部隊被配屬給該師,原有師直屬單位得到擴充,足以組建另一個師。因爲部隊過多,該師被擴編爲大德意志裝甲軍,下轄大德意志裝甲擲彈兵師和勃蘭登堡裝甲擲彈兵師。”
“真是沒想到,要伏擊我軍的部隊,居然是大德意志師的裝甲部隊。”盧涅夫心有餘悸地說:“假如不是我們的偵察兵提前發現了它們的行蹤,等白天戰鬥打響後,這支裝甲部隊從側翼實施突擊,完全有可能打垮我們的進攻部隊。”
“不過現在不用擔心了。”索科夫說道:“元帥同志答應,在進攻開始前,會出動空軍對裝甲部隊埋設的區域,實施密集的轟炸,就算德國人的裝甲部隊裝備的全部是虎式坦克,也逃脫不了灰飛煙滅的命運。”
說是不擔心,但索科夫一想到大德意志師下屬的重裝甲營,還是不免有些頭痛,該營所裝備的虎式坦克,是T-34和JS-2型坦克的剋星。若是轟炸不徹底,有幾個漏網之魚逃出來,在戰場上與自己的坦克旅遭遇,恐怕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損失。
想到這裡,他覺得應該給羅科索夫斯基打個電話,將此事向他彙報,請求空軍對德軍裝甲部隊的伏擊區域,進行更加猛烈的轟炸,以徹底摧毀德軍的重裝甲營。
但索科夫把此事一說,盧涅夫卻不以爲然地說:“米沙,區區一個重裝甲營不過幾十輛坦克,遭到我軍的轟炸之後,恐怕剩不下幾輛,等它們逃到戰場上,我們的坦克旅正好把它們收拾掉。”
“軍事委員同志,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索科夫對盧涅夫說道:“據我所知,在昨天的戰鬥中,突擊第2集團軍的一個坦克部隊,與德軍的507重裝甲營遭遇了,經過一番激戰後,我軍損失了二十多輛JS-2型重型坦克,而德國人卻一輛都沒有損失。”
“啊,我們損失了二十多輛重型坦克,而敵人一輛都沒有損失?”盧涅夫吃驚地問:“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索科夫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德軍第507重裝甲營裝備有大量的虎式坦克,是我軍的勁敵,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我可不想在今天的戰報中,出現第48集團軍大量的坦克被德軍虎式坦克摧毀的內容。”
索科夫接通了方面軍司令部,正準備躺下休息一會兒的羅科索夫斯基,聽說索科夫找自己,心裡不免有些奇怪。他披着軍大衣來到桌邊,拿起放在上面的話筒:“米沙,你有什麼事情嗎?”
“元帥同志,我剛剛獲得敵後偵察兵發來的最新情報。”索科夫不想耽誤羅科索夫斯基太長的時間,便長話短說:“準備對我軍實施附近的德軍裝甲部隊,是隸屬於大德意志裝甲軍的部隊,其中還有不少的虎式坦克。”
“什麼,大德意志裝甲軍的部隊,還裝備有大量的虎式坦克?”羅科索夫斯基有些吃驚地問:“你說的消息可靠嗎?”
“完全可靠,元帥同志。”索科夫說道:“這是不久前,偵察兵剛剛發回的情報,我覺得是真實可信的。”
“德國人的虎式坦克,對我軍坦克的威脅太大,看來要加大對該地區的轟炸,務必把德軍的坦克都摧毀在伏擊地點,避免對你們的進攻構成威脅。”
“沒錯,元帥同志,就是這麼個意思。”索科夫見羅科索夫斯基明白了自己的意圖,欣慰地說道:“只要摧毀了德軍的重裝甲營,那麼我們在接下來的進攻中,才能更加順利,同時把部隊的傷亡降到最低。”
羅科索夫斯基擡手看了看時間,隨後對着話筒說:“米沙,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等天亮了,你還要指揮作戰呢,別到時沒有精神,若是出了差錯,就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好的,元帥同志,我馬上休息。”索科夫在放下電話前,最後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您也早點休息吧。”
索科夫放下電話後,對衆人說道:“指揮員同志們,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等白天一開戰,就是想睡覺,也沒有時間了。”
好在指揮部比較寬敞,靠近牆邊的位置擺了五六張行軍牀,本來是給那些參謀人員休息用的。但既然集團軍的主要指揮員都在這裡,這些行軍牀自然就歸他們使用了。
不過天還沒有亮,西多林就爬起身,站在桌邊撥了幾個電話,瞭解各部隊的情況,爲即將展開的進攻做準備。
時針剛剛指向八點,空軍的轟炸機編隊就對德軍埋伏的樹林進行了狂轟濫炸,頓時將那片樹林炸成了一片火海。德軍坦克兵都在坦克裡睡覺,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天剛剛亮,蘇軍的轟炸機就對他們藏身的地方進行轟炸,很多坦克兵還沒有來得及逃出來,就被活活地燒死在坦克裡。
這場突如其來的轟炸,破壞了德軍指揮官的作戰計劃,倉促之間,他沒有辦法從其它地方調遣部隊,來攻擊第48集團軍的側翼,以至於第48集團軍在新一輪的進攻開始後,又以摧枯拉朽之勢,接二連三地突破德軍的一道道防線。
不過各師師長在正式的進攻開始前,都接到了索科夫親自打來的電話,讓他們今天在進攻中,放緩進攻速度,佔領一地鞏固一地,要做好應對德軍反撲的準備。
盧涅夫聽到索科夫下達的命令,不禁詫異地說:“米沙,我昨天說讓部隊放緩進攻速度,以便左右兩翼的部隊能及時地跟進,但卻遭到了你的反對,你說這樣會給德國人留出足夠的時間來加強防禦。”
“沒錯,我的確是這樣說的。”索科夫解釋說:“我說的放緩進攻速度,是針對昨天的戰鬥而言。要知道,昨天五個步兵師和兩個步兵旅,採用交替進攻的方式,快速地向德軍防禦縱深推進,根本沒有時間鞏固已佔領區域。
昨天敵人是被我們打蒙了,失去統一的指揮,很多部隊失去了建制,自然沒有什麼戰鬥力。但經過一夜的休整,他們肯定進行了一些調整,假如我們還是像昨天那樣,不管不顧地向前衝鋒,很有可能被德國人從側翼攻擊。正因爲如此,我才命令各師師長,每佔領一個地方,就要留下足夠的部隊鞏固該地區。就算遇到德軍的反撲,我們也能依託地形進行節節抗擊,以遲滯德軍的推進速度。”
“米沙,還是你考慮得周到。”盧涅夫笑呵呵地說道:“你說說,我們的部隊今天能向前推進多遠?”
“保守估計,應該能推進十公里左右。”考慮到昨天的攻勢兇猛,部隊推進速度很快,但今天德軍的抵抗應該會很強烈,爲了穩妥起見,索科夫謹慎地說道:“這應該就是我們今天能取得的最好戰果。”
“司令員同志,電話。”西多林對索科夫說道:“是近衛第6師師長奧努普里延科將軍打來的。”
“你好,將軍同志。”索科夫接過話筒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司令員同志,”奧努普里延科的聲音有些激動:“昨天集團軍主力向德軍的防禦縱深猛衝猛打,只有我們師站在旁邊看熱鬧。您看今天能否讓我們也參加戰鬥?”
“不行,奧努普里延科將軍,堅決不行。”索科夫正色說道:“普烏圖斯克鎮的防禦也很重要,要是你們師跑到前面去參加戰鬥,那誰來保護鎮子呢?要知道,我如今手裡出了集團軍直屬部隊外,能動用的部隊就只有一個步兵旅,總不能讓他們卻接替你們的防務,負責普烏圖斯克鎮的防務吧。”
“司令員同志,友軍的指戰員正在前方與德軍浴血奮戰,而我們師卻留在鎮子裡無所事事。”奧努普里延科繼續說:“我擔心這樣下去,指戰員們會有不好的情緒產生。”
“我看有情緒的人是你吧?!”索科夫毫不客氣地拆穿了奧努普里延科的謊言,對他說道:“你們師如今的任務,就是堅守普烏圖斯克鎮。將軍同志,這場仗不是今天打完就不打了,接下來還有我們還要和德國人打很久,到時有的是機會讓你們師上場,明白了嗎?”
聽索科夫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說出這番話,奧努普里延科沒轍了,他只能硬着頭皮說道:“那好吧,司令員同志,我們師堅決執行您的命令,堅守好普烏圖斯克鎮。但我也希望您能遵守您的諾言,等下次有重要作戰任務時,別忘記我們師就行。”
“將軍同志,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索科夫說道:“下次有重要任務時,一定會優先安排你們師擔任主攻的。”
“司令員同志,”等索科夫放下電話時,波涅傑林走過來對他說道:“我覺得阿西婭在近衛第6師待的時間不短了,是不是應該讓她回集團軍野戰醫院了?”
而對此事一無所知的盧涅夫,聽波涅傑林提到了阿西婭的名字,不免有些吃驚地說:“阿西婭不是在武器裝備部擔任軍醫嗎?她什麼時候又跑到前線來了?”
“就在不久前。”索科夫簡短地說了一句後,又對波涅傑林說:“副司令員同志,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覺得此刻讓阿西婭回集團軍司令部的野戰醫院,她肯定不願意。還不如就讓她留在普烏圖斯克鎮內,給傷員們做手術。這樣既沒有什麼危險,也能從事她所喜愛的工作,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阿西婭在庫爾斯克會戰時,曾經被德國人俘虜一事,盧涅夫是知情人之一。當時如果不是他出面,恐怕阿西婭會惹上一身的麻煩。此刻得知阿西婭再次出現在戰場上,盧涅夫的心跳都加速了,好在後來聽說阿西婭此刻所待的位置,是較爲安全的普烏圖斯克鎮,心裡才稍微踏實了一些。
“米沙。”盧涅夫語重心長地對索科夫說:“我覺得如果有可能,還是讓阿西婭待在後方吧。要知道,她的身份比較特殊,假如她出了什麼意外,德國人肯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到時候對我軍的軍心和士氣都會產生不利的影響。”
“軍事委員同志,我承認讓阿西婭待在危險的前沿,是不合適的。”索科夫苦笑着說:“但我也要尊重她的意願,假如她不願意待在後方,我說再說的話,她也根本聽不進去。她既然要到第一線去救死扶傷,就由她去吧。況且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的女兒阿拉,如今不也在前沿擔任衛生員職務麼。”
“嗯,你說得沒錯。”盧涅夫點了點頭,說道:“我記得當羅科索夫斯基元帥聽說他女兒負傷的消息時,整個人是亂了方寸。好在阿拉運氣不錯,很快就脫離了危險,在醫院裡躺了兩個月後,又重新回到了戰場,繼續擔任衛生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