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右翼的突擊第2集團軍就向德軍的第7步兵師的陣地進行猛烈的炮擊。
長達一個半小時的炮火準備之後,該集團軍的步兵第11、第18師向硝煙尚未散去的德軍陣地發起了進攻。被炮火炸得暈頭轉向的敵人,面對潮水般涌來的蘇軍指戰員,哪裡還有勇氣進行抵抗,胡亂地放了幾槍後,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朝着後面的陣地逃去。
見到德軍開始潰退,掩護步兵進攻的坦克旅加快了進攻速度。按照坦克旅長的設想,以坦克的速度,可以搶在德軍逃回第二道防線之前,切斷他們逃跑的道路。至於可能遇到什麼危險,則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畢竟他的坦克旅裡,配屬了30輛最新式的JS-2型重型坦克,配備的都是122毫米火炮,假如德軍的坦克敢出來迎戰,就會打得它們懷疑人生。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蘇軍坦克剛剛接近德軍的第二道防線,從側面忽然衝出一羣德軍的坦克,其中有不少是虎式坦克。它們佔據有利地形後,就朝着行駛中的蘇軍坦克開炮。
別看到蘇軍JS-2坦克裝備了122毫米火炮,但全車裝甲最後的部分也不過132毫米,哪裡扛得住德軍虎式坦克的轟擊。不到兩分鐘,就有五輛JS-2型重坦被擊中,停在原地開始熊熊燃燒。
蘇軍坦克發現側翼出現了德軍的坦克,立即停止了向德軍陣地的突擊,原地停下調轉炮口和虎式坦克展開了對射。JS-2型坦克雖然擁有122毫米的大口徑火炮,但缺點卻是射速太慢,而且備彈只有28發,和以逸待勞的虎式坦克對轟,顯得有些吃虧。
別看到虎式坦克在設計時,爲了加強火力和防護,刻意地犧牲了機動性。但對付射速緩慢的JS-2,還是有很大優勢的。它們連着開兩炮之後,就及時地轉移射擊陣地,選擇合適的地段重新瞄準蘇軍的坦克射擊。
這場坦克作戰,只持續了一刻鐘。坦克旅的30輛JS-2型重坦就有22輛被德軍擊毀,而德軍卻一輛坦克都沒有損失。見到坦克作戰演變爲一邊倒的屠殺,蘇軍坦克旅長覺得再打下去,自己的部隊沒準以後全軍覆沒的可能,連忙下達了撤退命令。
費久寧斯基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不禁大吃一驚,隨即反問自己的裝甲兵主任:“裝甲兵主任同志,你知道德軍裝甲部隊的番號嗎?”
好在裝甲兵主任事先了解過德軍裝甲部隊的情況,因此聽到費久寧斯基的問題時,才能毫不遲疑地回答出來:“知道,司令員同志。重創我軍坦克旅的裝甲部隊,是德軍的第507重型裝甲營,該營配備了大量的豹式和虎式坦克。”
“這可是一個勁敵啊。”剛剛吃了大虧的費久寧斯基謹慎地說道:“我們要想個辦法,來對付他們。”
“炮兵,司令員同志。”參謀長連忙說道:“我們可以用密集的炮火,來摧毀德軍的重型裝甲營。”
“沒用的,參謀長同志。”但炮兵主任卻擺着手說:“德國人在這一帶修築了不少的地下工事,每次我們的炮擊一開始,他們就躲進這些工事。等我們炮擊結束後,他們才從工事裡出來,進入各自的防禦陣地。”
“那該怎麼辦?”參謀長反問道:“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着德軍擋住我們前進的腳步嗎?”
“參謀長同志,你不要着急。”炮兵主任對他說道:“炮兵沒法對付他們的坦克,但我們的空軍可以。據我所知,空軍的殲擊機上安裝了一種可以對地攻擊的火箭,就是專門用來對付德軍坦克的。假如我們下次再發起進攻時,請求方面軍司令部出動空軍配合,一定能徹底地摧毀德軍的裝甲部隊。”
“這個辦法不錯。”費久寧斯基點着頭說:“那我馬上給元帥同志打電話,請求他出動空軍配合我們的進攻。”
當費久寧斯基接通方面軍司令部的電話,把自己的想法向接電話的羅科索夫斯基一說。後者有些哭笑不得地說:“我說伊萬,你什麼時候變得了急性子?要知道,我已經給空軍下達了作戰命令,從九點開始,就對德軍的防禦陣地實施不間斷的密集轟炸,徹底摧毀德軍的防禦陣地,給我們進攻部隊開闢出一條通道。沒想到伱這麼心急,我們的空軍還沒有出擊,你居然就再次向德軍的防禦陣地發起了進攻,結果還遭受了不必要的損失。”
費久寧斯基聽後,心裡不禁懊惱不已,假如自己今天在進攻前,和羅科索夫斯基通個氣,自己的坦克旅就不會在與德軍坦克的對決中損失慘重了。他做了兩個深呼吸,努力用平穩的語氣問:“科斯契卡,這麼說來,等到九點之後,就可以對敵人的陣地再次發起進攻?”
“沒錯,等我軍的轟炸過後,敵人的防線上恐怕就剩不了多少堅固的工事,而你們在這種情況下發起新一輪攻擊,所受到的阻礙就會大大地減少。”
費久寧斯基和羅科索夫斯基通話時,在第48集團軍司令部裡,索科夫等人正在討論選擇什麼時間再次發起進攻。
西多林的性子比較急,他主張等轟炸一開始,就立即向德軍陣地發起進攻,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但對於他的這種說法,波涅傑林首先表示了反對:“參謀長,我覺得沒有必要那麼着急。司令員說過,要對德軍的陣地實施不間斷的密集轟炸,徹底摧毀德國人在防線上的殘餘工事。假如轟炸剛開始,德軍的工事還沒有被大批摧毀的情況下,我們就貿然發起進攻,恐怕會付出巨大的傷亡。”
“我剛剛接到基裡洛夫將軍的電話。”西多林望着索科夫說道:“他說右翼的突擊第2集團軍的部隊,在長時間的炮火準備後,已經向敵人的陣地發起了進攻。他打電話請示,是否也應該發起進攻,給友軍的這次進攻提供幫助。”
“參謀長,你告訴基裡洛夫將軍,就說如今的時機還不成熟。”索科夫說道:“讓他安心地待在陣地上,別光想着向敵人進攻。要知道,敵人的防禦工事不摧毀,將會給我們的進攻部隊造成巨大的損失。”
衆人說話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西多林拿起電話聽了一陣後,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隨後有些言不由衷地說:“我明白了,謝謝您,博戈柳博夫將軍。”
看到西多林放下電話,索科夫有些迫切地問:“參謀長,出什麼事情了?博戈柳博夫將軍在電話裡,都給你說了些什麼?”
西多林看了看索科夫,又瞧了瞧波涅傑林,最後把目光停留在索科夫的身上,表情古怪地回答說:“博戈柳博夫將軍在電話裡說,上級給我們派來的軍事委員,很快就要到了,讓我們做好接待準備。”
“軍事委員?!”索科夫想到從自己到第48集團軍那天開始,這支部隊就沒有什麼軍事委員,如今突然派來一個軍事委員,上面是幾個意思?難道是不信任自己,特意派人來監視自己?帶着這些疑問,他有些不悅地問:“參謀長,博戈柳博夫將軍有沒有說,我們新來的軍事委員是個什麼樣的人?”
“沒有,司令員同志。”西多林搖着頭說:“博戈柳博夫將軍只說給我們派來了新的軍事委員,其餘什麼話都沒有說。”
“司令員同志,這是怎麼回事?”波涅傑林神情有些緊張地問:“上級早不派、晚不派,偏偏在這種時候給我們派來一個軍事委員,他們這是要做什麼?還有,來的是什麼人,他們也不說,難道……”
索科夫擡手製止了波涅傑林,沒有讓他把後面的牢騷話說出來:“既然上級在這個時候給我們派軍事委員過來,肯定有他們的通盤考慮,我們就遵照命令,做好接待軍事委員的準備吧。”
中午時分,當炊事兵把午餐擺在了桌上,準備離開時,從外面跑進來一名參謀,有些氣喘地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上級派來的軍事委員到了,此刻就在門口。”
得知上級分配的軍事委員已經到了門口,索科夫不敢怠慢,連忙站起身對周圍的部下說:“既然軍事委員同志已經到了,大家別再楞在這裡了,快點跟我出去迎接他們。”
當索科夫帶着司令部的一幫成員,涌出了指揮部,到門外迎接新來的軍事委員時,索科夫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他停下腳步,有些遲疑地問:“是盧涅夫同志嗎?”
聽到索科夫的聲音,本來背對着門那名指揮員緩緩地轉過身,西多林和波涅傑林一看,這不就是索科夫以前的搭檔盧涅夫嗎?他不在盧比揚卡當他的副部長,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可不就是我嘛,米沙。”盧涅夫張開雙臂對索科夫說:“好久不見!”
兩人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忽然拍打着對方的後背,爲這次的意外重逢而感到高興。
衆人陪着盧涅夫回到了指揮部,分別落座之後,盧涅夫開口說道:“指揮員同志們,我想大家心裡一定很奇怪,我不留在盧比揚卡當我的副部長,怎麼跑到前沿來了。對吧?”
“沒錯,盧涅夫。”索科夫點了點頭,代表衆人回答說:“方面軍司令部來電話,通知我們說有新的軍事委員要來。當時我還納悶,上級怎麼會在這種時候給我們派軍事委員呢?但如今看到了你,我想我大概就明白了。”
盧涅夫盯着索科夫看了一陣,隨即緩緩地點點頭,說道:“沒錯,米沙,情況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
索科夫心裡很清楚,自己的副手波涅傑林、波塔波夫,以及分配到部隊的幾名指揮員,都曾有被德軍俘虜的情況。看來上級對自己不太放心,所以就讓擔任內務部副部長的盧涅夫調到前線,重新與自己搭檔。他和盧涅夫搭檔的時間不短,彼此間已經形成了默契,就算不說話,只需要幾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索科夫和盧涅夫兩人之間如同打謎語的對話,讓西多林和波塔波夫感到疑惑不解,但波涅傑林卻憑藉他對盧涅夫的瞭解,而猜到了對方重新到前線來與索科夫搭檔的真正原因。
“米沙,”盧涅夫一邊吃飯,一邊問索科夫:“你們這裡的戰事如何?”
“自從突破了德軍的防禦陣地之後,我就命令部隊暫時停止進攻,就地轉入了防禦,並做好抗擊德軍進攻的準備。”
盧涅夫瞭解索科夫,知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因此並沒有責備對方,反而謙虛地問:“米沙,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讓部隊暫時停止進攻嗎?要知道,當時你的部隊剛剛突破德軍的防禦,部隊的士氣正盛,完全可以繼續進攻,但卻莫名其妙停了下來了,這一點令我很是不解。”
“盧涅夫,我命令部隊停止進攻,也是有原因的。”索科夫爲了不讓盧涅夫產生誤會,向他解釋說:“當時我集團軍的進展非常順利,但左右兩翼的第3集團軍和突擊第2集團軍卻遭到了德軍的頑強抵抗,從而導致我部與友軍脫節,假如再繼續進攻的話,一旦德國人回過神,我們就有被合圍的危險。一旦部隊陷入合圍,就會徹底打亂方面軍司令部所制定的作戰部署。”
“米沙,我瞭解你。”盧涅夫聽後點點頭,說道:“你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完全支持你的做法。”
“盧涅夫,你能回來,我真是太高興了。”看到自己的新搭檔居然是盧涅夫,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是自己的老搭檔,在配合方面沒有任何問題。不但不用擔心他會拖自己的後腿,甚至在出了什麼紕漏時,還可以由他來幫自己彌補:“以後宣傳鼓動的工作就交給你來負責了。”
“搞點宣傳鼓動工作,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盧涅夫望着索科夫問道:“你有沒有更深層次的考慮?”
“更深層次的考慮?”盧涅夫的話把索科夫搞糊塗了,他不解地問:“盧涅夫,你說的話我不太明白,你能解釋得更加詳細點嗎?”
盧涅夫點點頭,隨即向索科夫解釋說:“米沙,我覺得我們不光要打軍事仗,還要學會打政治仗。通過反戰同盟的同志,向德軍陣地上的守軍喊話,讓他們不要再爲小鬍子賣命了。哪怕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放下武器,停止與我們的敵對行動,也能挽救很多寶貴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