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薩梅科見索科夫忽然沉默了下來，以爲他還在和涅傑林爭論的事情而耿耿於懷，連忙安慰他說：“司令員同志，我想涅傑林將軍的性格就是那樣，他只是對事不對人，您不要多心。”
索科夫擡起頭，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他還沒有從沉思中清醒過來，因此沒有聽明白自己的參謀長剛剛都說了什麼？
“你剛剛在說什麼，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問道。
薩梅科也沒想到索科夫居然會在自己說話時走神，連忙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搞清楚薩梅科說的是什麼內容後，索科夫擺了擺手，大度地說：“參謀長同志，你說的有道理，不管怎麼說，涅傑林將軍作爲一名炮兵指揮員，從他的角度說，他提出的觀點都是正確的。”
見索科夫居然如此想得開，薩梅科試探地問：“那您真的同意把炮兵交給他指揮？”
“是的，從近衛第7集團軍調過來的炮兵，一個不少地交給他。如何使用這些炮兵部隊，都由他說了算。”索科夫說完這話後，特意補充道：“但是，我們手裡的兩個炮兵師，卻不能交給他指揮。”
“司令員同志，這不太好吧？”薩梅科聽索科夫這麼說，雖然不明白對方這麼說的原因，但還是提醒他說：“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們集團軍的炮兵司令員, 怎麼能不讓他指揮集團軍內部的炮兵呢？”
“參謀長同志，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既然想起了涅傑林是誰，索科夫自然知道對方下一步的去處：“他只是臨時擔任集團軍炮兵司令員，等到我軍突破了德軍的第聶伯河防線之後，他就會被調往其它的戰線。”
“被調往其它戰線？”薩梅科對索科夫的話感到懷疑，僅僅個把小時前，索科夫連新任的炮兵司令員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對方很快要被調走呢？這明顯不合邏輯嘛。想到這裡，他反問道：“司令員同志，您是從什麼地方聽到的這個消息？”
索科夫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前兩天曾經去過方面軍司令部，便趁機把這個鍋推到了科涅夫的身上：“是我前兩天去方面軍司令部時，聽科涅夫司令員親口說的。”
“哦，原來是科涅夫司令員說的。”既然索科夫搬出了科涅夫，就足以消除薩梅科的質疑。薩梅科點了點頭，好奇地追問道：“你知道他被調到哪個部隊去嗎？”
“要不了多久，他就被調到西南方面軍擔任炮兵司令員一職。”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索科夫肯定地回答說：“他在我們這裡擔任的只是臨時職務, 很快就會被調走，因此不將集團軍的炮兵交給他指揮, 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聽完索科夫的解釋，薩梅科也就不再糾結，而是點着頭說：“您說得對，司令員同志。部隊最忌諱的就是頻繁地更換指揮員，如果我們真的將集團軍炮兵交給他指揮，等幾天他離開了，上級又派來了新的炮兵司令員，到時炮兵指戰員又需要重新適應新指揮員的風格。”
由於有大規模炮兵的慘重，對梅列法要塞的攻擊推遲了兩個小時。
而涅傑林則利用這兩個小時的寶貴時間，在穆扎河的兩岸佈置炮兵陣地，並召集炮兵指揮員開會，讓他們明確自己攻擊的目標。
等準備就緒，涅傑林給索科夫打來了電話，禮貌地問道：“司令員同志，我的炮兵已經準備就位，可以開始炮擊了嗎？”
“開始吧，涅傑林將軍！”
索科夫放下電話不到一分鐘，就聽到外面傳來了隆隆的炮聲，雖然待在司令部裡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索科夫的心裡很清楚，是近衛第7集團軍的炮兵正在轟擊梅列法要塞。
這邊炮聲一響，科涅夫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索科夫同志，”科涅夫開門見山地問：“你的炮兵在炮擊要塞嗎？”
“是的，方面軍司令員同志。”
“梅列法要塞的工事非常堅固，你們所擁有的炮兵中間，又沒有重炮，有困難嗎？”
“方面軍司令員同志，困難肯定是有，但我們會想辦法克服的。”索科夫回答說：“我們的炮火主要是集中轟擊要塞的城牆，只要能把城牆炸出缺口，我們的部隊就能快速地衝進要塞，與敵人展開爭奪戰。”
“那還需要空軍的支援嗎？”
“當然。”索科夫繼續說道：“敵人在要塞裡還有炮兵部隊，我擔心在我們步兵發起進攻時，敵人會用密集的炮火對他們實施攔阻射擊，這時候就需要空軍對敵人的炮兵陣地實施轟炸，徹底摧毀守軍所依賴的重武器。”
科涅夫“嗯”一聲後，繼續說道：“不知空軍應該什麼時候出動？”
索科夫擡手看了看錶，回答說：“我們的炮兵剛開始對敵人實施炮擊，至少要持續一個小時的時間。炮擊一結束，我們的地面部隊就會發動對要塞的攻擊，我希望那時能得到來自空中的支援。”
“明白了，”科涅夫說道：“空軍會在你們的炮擊結束後，前往要塞上空爲你們提供必要的空中掩護。”
說完這話後，科涅夫停頓了片刻，隨後又試探地問：“你見到涅傑林將軍了？”
“是的，方面軍司令員同志。不久前，我還和他發生了爭論。”
“發生了爭論？”科涅夫有些緊張地問：“你們爲了什麼事情發生的爭執？”
“是這樣的，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您也知道，我的部隊在進攻前，一般不需要什麼炮火準備；而涅傑林將軍的意見正好和我相反，他覺得進攻前的炮火準備是必須的。我們就是爲了這件事發生的爭論。”
聽完索科夫的解釋，得知他和涅傑林兩人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衝突，科涅夫的心裡多少也踏實一些。涅傑林即將調往西南方面軍擔任炮兵司令員一事，他已經從最高統帥部那裡得到了消息，自然不希望索科夫爲一點小事，和涅傑林結怨，便特意叮囑索科夫：“索科夫同志，不管怎麼說，涅傑林將軍的歲數比你大，在軍隊裡的資歷也比你老，你要尊重他，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向他請教。明白嗎？”
“明白，方面軍司令員同志。”索科夫從科涅夫的話中，判斷出對方也知道涅傑林即將高升的消息。自己的情報來自後世的歷史書，而科涅夫的消息來源應該是最高統帥部。爲了讓科涅夫安心，索科夫向他保證說：“我一定會和涅傑林將軍搞好關係，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虛心向他請教。”
“很好，很好。”科涅夫聽完索科夫的答覆後，滿意地點點頭，連聲說道：“既然你有這樣的覺悟，我就放心了。”
薩梅科看到索科夫放下電話，連忙關切地問：“司令員同志，科涅夫將軍都說了什麼？”
索科夫覺得和科涅夫之間的談話，不算什麼機密，便如實地對薩梅科說：“方面軍司令員同志叮囑我，一定要和涅傑林將軍搞好關係，有不懂的地方，就要向他虛心請教。”
“司令員同志，看來那件事是真的。”
“什麼事兒？”
“就是您剛剛說的那件事。”薩梅科朝左右看了看，雖然離他們最近的參謀人員都在十幾步之外，根本聽不清他們的談話，但他還是壓低聲音說：“看來上級真的準備讓涅傑林將軍去西南方面軍擔任炮兵司令員，否則科涅夫將軍不會特意在電話裡叮囑您要和涅傑林將軍搞好關係，估計是擔心你將來吃虧。”
索科夫覺得薩梅科說得很有道理，但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而是吩咐薩梅科：“參謀長同志，給前沿的幾位師長打個電話，問問他們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電話首先打到了第182師的師指揮部，一聽到耳機裡傳出霍赫洛夫的聲音，索科夫就直截了當地問：“上校同志，你們那裡的情況如何？”
霍赫洛夫聽出是索科夫的聲音，連忙回答說：“司令員同志，炮兵的炮擊很猛烈，如今要塞方向已經被炮火覆蓋，除了遮天蔽日的硝煙外，我們什麼都看不到。”
索科夫沒有從霍赫洛夫這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裡多少有些失落，但還是叮囑對方：“密切監視要塞方向，有什麼最新的消息，及時向我彙報。”
看到索科夫放下電話，薩梅科連忙問：“司令員同志，第182師那裡的情況如何？”
“硝煙太大，什麼都看不清。霍赫洛夫上校也無法爲我提供什麼有用的情報。”
“要不，我給別的師打個電話，問問他們那裡的情況如何？”
“沒有這個必要，參謀長同志。”索科夫搖着頭說：“如今炮兵正在對要塞進行炮火覆蓋，不管哪個師的陣地上，只能看到一片硝煙，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那我們怎麼辦？”
“等，等炮擊結束後再說吧。”
就這樣，索科夫兩人在桌邊坐下，繼續研究奪取要塞和鐵路樞紐站的細節問題。
炮擊持續了五十分鐘後，參戰的各師師長紛紛打來了電話。
首先打進電話的是第84師師長福緬科少將，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司令員同志，按照事先的約定，炮擊將在十分鐘之後停止，您看我們是否可以提前向要塞的方向運動？”
福緬科這麼問是有原因的，在少數幾次有炮火掩護的進攻中，索科夫就是在炮擊結束前幾分鐘，命令參戰部隊投入戰鬥。炮擊一停止，沒等德軍從第二道防線回到第一道防線，蘇軍的先頭部隊就已經接近了德軍的戰壕。採用這種戰術的優點，就是部隊所付出的代價，要遠遠比常規的進攻方式小得多。
但沒想到索科夫等他說完後，卻搖着頭說：“將軍同志，我們奪取要塞的戰鬥，和以往的陣地爭奪戰有區別，沒有必要提前發起進攻。”
“爲什麼？”福緬科不解地問。
“原因很簡單，陣地進攻戰開始的炮擊，德軍爲了躲避我們的炮火，會退往他們的第二道防線。”索科夫向對方解釋說：“而進行要塞防禦的敵人，遭到我軍炮擊時，會留下少數的人進行觀察，剩下的人都撤到地下室隱蔽起來。
如果我們還按照原來的進攻方式，趁着炮擊還沒停止，就快速地朝敵人的陣地推進。等炮擊停止時，恐怕我軍指戰員還在硝煙中尋找道路時，躲在隱蔽工事裡的敵人，就會對他們進行屠殺。”
“那我們該怎麼辦？”
“還是等炮擊結束，硝煙散去之後，再命令部隊進攻。”索科夫在電話裡叮囑福緬科：“不過在進攻開始前，你必須把師屬炮兵團佈置在前沿，以便隨時用炮火摧毀那些暴露出來的火力點，掩護步兵順利地衝進要塞。”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經索科夫這麼一解釋，福緬科立即明白了接下來的仗該怎麼打，連忙回答說：“我會按照您的指示辦。”
“將軍同志，”索科夫知道部隊是第一次攻擊要塞，還缺乏必要的攻堅經驗，便特意叮囑福緬科：“你們進攻時不要太急躁，要做到佔領一點就鞏固一點，逐步地壓縮德國人的生存空間，配合友軍將他們徹底消滅。”
索科夫給福緬科打完電話後，又吩咐薩梅科：“參謀長同志，你剛剛聽到我和福緬科將軍之間的對話了。那就麻煩你，給各師師長打電話，把我準備使用的戰術告訴他們，免得他們急於求成，給部隊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是，司令員同志。”薩梅科興奮地答應道：“我會立即把您的意思，傳達到各個參戰部隊，免得他們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炮擊結束後，要塞的紅磚圍牆被轟塌了七八處寬二三十米的缺口，參戰部隊紛紛把缺口選座突破口，試圖從缺口衝進要塞。
要塞裡的德國人也被蘇軍的這通炮擊搞蒙了，按照他們以前的經驗，對方炮擊的目標都是要塞的火力點和城門。只要摧毀了火力點，並炸開了城門，俄國人就會試圖沿着要塞的大門朝裡面衝。
但這次的炮擊，根本就沒有炮擊城門，就連那些堅固的火力工事挨的炮彈也不多，對方的炮火都是集中對付城牆。如今城牆被轟塌了七八處，要想守住要塞，就必須抽調力量去堵住這些被炸開的缺口。不過如此一來，很多地段的防禦力量就不可避免地被削弱了。
但是不堵缺口又不行，那樣的話，蘇軍就會如同潮水一般，不斷地涌入要塞。因此要塞司令官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決定將所有的預備隊投入戰鬥，前往被炸開的城牆口子，堵住準備衝入缺口的蘇軍部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