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匪窩
當氣勢洶洶的示盛大隊損乓折將帶着一身創傷和箭尖劃的的時,獅梟的大寨主扎卡西兩眼對着天空發直,下巴很長時間沒有合攏,好像變成了一根站立的木頭。
直到幾根沾血的獅鷲羽毛被風吹到臉上。
“誰能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他一把抹掉臉上的血和羽毛,也不知道是因爲憤怒還是染血的緣故,使他的臉看起來出奇的赤紅,他大聲對旁邊的部下咆哮着,口水噴濺了那個幕僚一臉。
然而幕僚能做的也只是用袖子把口水擦掉,等待扎卡西自己冷靜下來而已。
這個時間並不短,直到匪首轉身走到座位上坐下,用手指肚叩擊着扶手由,呼吸頻率仍然有些散亂。
三十一頭獅鷲,鮮血淋漓的現實擺在眼前,他只能接受山匪們引以爲傲的獅鷲團損失近半的事實。
“頭兒,讓我們現在召集兄弟下山報仇吧!”幾個剛剛從獅鷲上下來的山匪拖着一身血跡,連滾帶爬地到了匪首大座之下,嚎啕—哭着。
翱翔天際的猛獸斯斷了翅膀,這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
“閉嘴。“不過他們的首領卻是十分冷靜,雖然極爲驚怒,但還是能夠做出相對靠譜的決定:“立刻整理巢,準備防禦。”
“頭兒,他們應該沒有入侵的力量。“一個滿身鮮血的山匪抗辯道:“他們只有幾十個人,只是靠着耍手段才僥倖取得勝利,如果我們全部出動一定可以幹掉他們!我們還有兩百多個全副武裝的弟兄!”
“哦?幹掉他們?然後怎麼樣?”扎卡西呲牙冷笑了一下:“你是想讓我們後面那兩羣傢伙掏了我們老巢,還是要招來更多的塞爾軍隊?還有,你怎麼會知道那些紅袍不會還藏着些別的手段,就像這次你們的遭遇一樣,嗯?”
“……”
這羣鎩羽而歸的獅鷲騎士們不再說話了,而哀泣卻沒有停下,扎卡西強按耐下心底的怒火開始考慮以後的事情。
他們與塞爾之間,本來就在進行一場極爲危險的博弈,雙方終究都只想得到利益而已,但是力量明顯不對等。
山中的盜匪可以利用民衆的傾向與地理位置優勢對抗塞爾,還能通過種種方式使屬地的官僚投鼠忌器,然而若此地的紅袍真正有了強硬的資本他們就沒有太好的辦了。
或者,直接扯破臉皮?
山匪首腦揮了揮手:“派遣幾個信使,通知那些傢伙,搞個聚會討論一下。”
幕僚點了點頭,事實上一個巢幾百個山匪,想要吃下希倫這一塊蛋糕是不可能的。
所以山上幾股大山賊勢力,都是大小十數個匪幫組合起來的,獅梟就是這樣一個聯盟的盟主,跟隨他的大小匪幫們組織起來足夠湊出一隻上千人的軍隊無論攻打希倫還是在山中與塞爾軍隊周旋,雖不能說是綽綽有餘,但總歸還是有資本的。
當然,山區另外兩批大匪幫也是如此,只是實力較爲遜色。
何況獅梟的本錢還不止這些:“另外派兩個人去聯繫一下南面,看看能不能弄來一批僱傭軍,把希倫的消息也適當透露出去。”
“是。“幕僚一一記錄下來。
“紅袍……”“扎卡西撫摩着胡茬目光閃爍:“我倒要看看這些傢伙有什麼本事,對了那批小孩子送來了嗎?”
“昨天剛剛送到。”幕僚答道。
“很好,只要他們在我們手裡,塞爾人就休想徹底獲得本地人的幫助。“扎卡西笑了笑,目光突然銳利起來,聲調也拔高了:“那個送信上山來的傢伙呢?把他抓起來嚴加拷問!那封信有問題!”
“頭兒……”他、“幕僚臉色突然變化:“他才下山不久。”
“那還站着做什麼?”、扎卡西怒氣好像立刻引爆了,赤紅着眼睛站了起來,呵斥着那羣剛剛有點冷靜的山匪:“快滾出去把他抓回來!”
“是!”
手下的山匪紛紛衝了出去,周圍不再有人,扎卡西癱在了椅子上面,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氣。
他攥緊的拳頭顫抖着,直到喉間擠出一聲痛苦地呻吟。
不過只過了幾秒,他又擡起腦袋,露出一雙典型屬於匪徒的眼睛,兇狠而陰暗。
精心營造的勢力,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手。
他還記得不久前被塞爾軍隊清剿的那個匪幫,儘管直到最後他們也沒有被徹底剩滅一一甚至還有接近一半的骨幹力量避過劫難,不過卻很快就被消滅了,因爲以往歸附於他的匪幫趁着它陷入虛弱時,紛紛趁火打劫。
這就是從最高處跌落的後果。
那麼獅梟呢?
如果不能應對好當下的危機,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良久,扎卡西冷哼一聲,撫摩了一下頸後的那一道刀疤,回憶起了他爭權奪勢的那段血腥歲月。
鮮血建立起的權勢,就只有用鮮血才能奪取。
不過是玩命而己。
他猙獰地笑了起來。
山裡人可不怕這個。
“你們這羣小猴子給我聽着,如果再敢亂跑,他就是你們的榜樣。”匪窩邊緣的一個大院子裡,一個悍匪面對着三十多個最大不過十歲的孩童厲聲叱呵着,旁邊的木杆子上,倒吊着一個小男孩,這小男孩單腳懸空,隨着杆子晃來晃去,地上的孩童們臉色慘白,愣愣地看着這個山匪走出院子。
大門,咣,地一聲閉緊,一陣鐵鎖的響動後,這裡便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
“媽媽!”
幾個小孩叫着家人的名字哇哇大哭起來。
“哭!哭什麼哭,快,把我放下來。“被吊在杆子上的那個小男孩對地上的孩子們擠眉弄眼。
“可是老爺們會生氣的!“一個,小胖子含着手指說道。
“老爺?見鬼的老爺!他們是強盜。“小男孩一臉痛苦地說道:“哦,見鬼,我的腦袋在充血。”
“我們馬上放你下來。“這些小孩子終究還是不願意看着同伴受苦,一齊把木杆傾倒放下小男孩,小男孩痛苦地揉着腳踝,狠狠地說道:
“這該死的強盜。”
“嘿!托馬斯,誰讓你逃跑的?老爺不把你吊死,算你走運了!”那個小胖子繼續說道,卻遭到了小男孩的諷刺:
“稱這麼爲強盜說話,怎麼還和我們關在一起?”
“得了,還不是那些塞爾人。“上胖子哼了一聲:“他們要是不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無論塞爾人還是你口中所謂的老爺,都不是什麼好鳥。“托馬斯站了起來,對着一羣小孩伸開雙手:“夥伴們,我們必須逃跑。”
“你又來了!“小胖子驚呼道:“老爺這回會殺了你的。”
“留在這裡是死路一條,山匪拿什麼和塞爾人鬥?想想,黑眼,山匪團和塞爾對抗,得到了什麼樣的結果?”托馬斯大聲道:“同伴們,你們要成爲用來對付塞爾人的工具嗎?,、
“嘿嘿嘿!別聽他胡說,逃跑會死的。,“上胖子也喊了起來。
這一羣小孩子彼此面面相覷,不到十歲的小孩,除了妖孽,哪裡有足夠的判斷力?過了一陣,纔有一個女孩用弱弱的聲音問:“托馬斯,被抓住了可是會死的,我們怎麼逃跑?,、
“不用害怕,這地方偏僻,我們都是小孩子,他們不會在意我們,外面就一個看守,你們過來聽我說……““托馬斯成竹在胸地說道,幾十個小孩子聚了過去。
“喂喂喂?你們千萬不要冒險。“小胖子走了過去,擠了半天才擠進中間,想要再說些什麼,門就被撞開了,一個凶神惡煞的山賊闖了進來,看到杆子上的小男孩被放了下來,勃然—怒:“你們這羣大膽包天的小混蛋,竟敢把他放下來!”
“大人!他被吊死了!“這一羣小孩轉過眼淚還沒幹的臉,對那盜賊—叫道。
“吊死了?這纔多久?這小孩太脆弱了吧!”這強盜湊近幾步蹲下,見到小男孩面色慘白,雙眼上翻,舌頭往外吐了一半,嘴角還冒出血來,一副死得不能再死的樣子;心中驚訝兼着不信,倒吊確實能夠致人死命,但是這才吊了不過半天,這小孩兒就死了?
不過他還沒看清楚,後腦就是一陣風聲,他下意識用胳膊一檔,只覺一陣劇痛聲中,一個小孩被他撥到一邊,不過後腦仍是遭到了令他頭暈目眩的重擊,他剛回頭,就被一件破衣服矇住了腦袋,那幾個壯實些的男孩子用手裡大石頭,木板沒頭沒腦地抽打着山匪腦袋,那個死了的小孩也跳了起來,一抹嘴邊的咬破嘴脣弄出的,血跡“興奮地助威吶喊:“快打!使勁!”
過了一分鐘長短,這幾個小孩子把矇住盜匪頭部的破衣服掀開,下面那張臉已經不形,雖然他們力氣不大,但是藉着大石頭大木板之威,仍然把這倒黴蛋打得腦漿迸裂。
雖然在希倫這個地方生長,鮮血在他們的生活中並不罕見,但畢竟不太可能親手殺過人,他們紛紛面色蒼白,兩腿哆嗦起來。
“愣着做什麼,趕緊跑啊!“托馬斯眼珠子轉了轉,喊了一聲,一羣小孩如夢初醒,紛紛衝向大門。
“等等!這樣就往外跑!找死啊!“托馬斯叫住一羣小孩:“排好隊,跟我來。”
說着一羣小孩跟着這個瘦小的傢伙,悄悄摸出了院子。
這裡通往山外道路不多,—都被匪幫把守住了,所以一羣小孩只好彼此扶持着攀爬山坡,爬了一陣,那小胖子氣喘吁吁地趴伏在山坡上:“受,受不了了,累死了,我們、還、還是回去吧。”
“噢?“托馬斯一樣汗水淋漓,揪着雜草的手指節發白,看他瘦小的身材,就知道他也不是啥體能健將:“你現在回頭已經來不及了,他們一定會把你砍了的。”
“但我真、真累……”“這胖子喪氣地一趴,有氣無力地吐起舌頭,忽然表請又扭曲起來:“哎!我要尿尿。”
“托馬斯,就讓他留在這裡吧,沒有本事沒有頭腦還拖後腿,不過是個累贅而已。”一個高大的男孩過來扶住托馬斯,不屑地瞅着小胖子說。
“不行,他留在這裡,會把我們逃跑的路線泄露給山賊的。“托馬斯瞄了幾眼小胖子,抹抹腦袋上的汗珠,眼球又是,骨碌碌,地一轉:“不如殺人滅口吧。”
“托馬斯你這個混蛋!、,小胖子一聽,冷汗當場冒下來了,眼珠子一直,手腳並用”噌噌噌,地往上爬:“別開這種玩笑。”
“停!“上胖子還要繼續往上爬,卻被托馬斯按住了,剛要詢問,就見托馬斯婆起手指,示意悄聲。
十幾秒之後,一羣山匪帶着幾隻灰白長毛獵犬在這片小山坡下經過,一羣小孩頓時緊張起來。
“別害怕,那些艾塔戈犬除非聞到特別濃烈的氣息,只會追蹤特定的氣味。“托馬斯冷靜的低聲說道:“它沒有喊叫,說明它的追蹤目標不是我們。”
衆小孩紛紛鬆了口氣。
這句話剛落下,那羣獵犬就停了下來,一邊嚎叫一邊拉扯起他們的主人。
托馬斯冷汗直冒,看着旁邊因爲他剛纔的介紹而虛脫的胖子,隨着那一陣傳進鼻子裡的臭氣,還有流水一般的聲音從這小胖子下面傳出來。
“誰在那裡?“那些山匪的警惕的目光轉向了山上,有更多的小孩開始尿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