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法師
儘管對方擁有幾個回合殺死一個五環法師的實力,潘尼仍覺得有冒險的必要。
因爲他能夠判斷出來這兩個法師的實力並不比一個五環法師高出多少。
否則就不會要殺一個五環法師還要‘使用幾個法術’。
決定高階法師和低階法師力量高下的,除了能夠用的法術數量與階層,還有一個相對不太起眼的指標。
那就是法術力量,隨着一個法師奧術力量漸漸強大,一個低階的法術在他們手裡釋放出來,就比一個低階法師釋放的力道強一些,如果位階差距不大,這種強度在法師的戰鬥中表現的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但是一旦施法者層級拉開了差距,那麼許多高階法師的法術對於低階法師而言就是很難對抗的了。
倒不是說完全無法應付,只是若身處戰鬥,那麼低階法師的法術防護措施還有法術反制手段對高階法師的法術產生作用的可能姓就會降低,而低階法師施展出的法術,卻有更高的可能姓對高階法師失效。
所以當低階法師對上高階法師的時候,往往高階法師一個法術,就能穿透低階法師所有的防護措施,取走其小命。
而兩個法師圍攻一個,這種數量上的優勢本就十分突出,仍舊需要‘幾個回合’才能滅掉一個五環施法者,這說明這兩個法師的力量並非壓倒姓優勢,也就給了潘尼一斗的膽量。
走上三樓拐角的時候,他的感應透過大廳外的大門,感應到其中運轉的魔法陣,旁邊的兩個施法者氣息也清晰地進入感覺。
確實如潘尼所想。
這兩個陰魂施法者的力量果然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裡面。
如果小心暗算一下,殺掉問題不大。
雖然研究奧術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年,但是就在最近這三年裡面,潘尼可說已經身經百戰了,又擁有各種特異力量,奧術研究水準未必有多高,但是打鬥殺人的本領還是很精湛的。
不過門口的兩個陰魂守衛未必會允許潘尼打開大門,門後那個強大的陰魂衛士統領,身旁散發的靈光就足以讓潘尼知道他的難纏。
對於許多法師而言,一個施法者敵人往往不及裝備優良的戰士可怕。
雖然單獨對付,潘尼一個人可以輕易玩死這個衛士統領,但關鍵的問題是裡面還有兩個巫師。
塞拉的眉毛也皺了起來,巫師感到她的手心出現了汗珠。
所謂‘無畏’未必等同於不緊張。
她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潘尼,法師沉吟了一下,指了指上面的天花板又看看通往上面的梯子。
那上面就是城堡的穹頂。
如果不能正面攻破,從天而降也是個好辦法。
塞拉認同地點了點頭。
他們並不指望上層會沒有守衛,事實上,上層的守衛比他們想象的還多一些。
不過除了八個哨兵之外,就只是一個陰魂武士和兩個法師學徒,相對三層的守衛而言不足爲懼。
潘尼觀察了幾眼巡視的陰魂衛士,掏出一塊黑布蒙在臉上。
他不敢把自己的臉暴露在可能成爲敵人的人眼前,因爲他記得在研究所中,陰魂王子似乎已經見過他的背影了。
現在,他要對付的是一羣巫師,他們有很多方法記錄下他的容貌,因此必須加以掩飾。
塞拉看了看他的臉,挑了挑眉毛,卻沒做什麼動作。
而巡邏隊慢慢靠近,她的注意力也在一個呼吸之間高度集中起來。
……法師學徒西爾.帕克並沒有暈厥多長的時間,因爲讓他昏迷的那一下打擊用力並不是很重,出於對無辜者的憐憫,聖武士的手勁很有分寸。
所以他很快就醒來了,與清醒的理智同時歸來的,就是極度的驚恐。
他把四根手指塞進嘴裡,狠狠咬住,防止自己發出驚呼的聲音,在恐懼的麻醉之下也沒察覺到手指的絲毫痛楚,很清楚自己陷入了麻煩。
那兩個人不知天高地厚,一定是上去攻擊陰魂,試圖破壞法陣去了。
那麼自己該怎麼辦?
趁亂逃跑?
不,如果這場混亂沒有形成規模,那麼他也只有被抓的份兒,如果他被抓了,估計不久之後,就會出現在那些陰魂的實驗表單中,而他也清楚,只要在古堡外的迷霧中呆上一段時間,他的神智還是會迷失,根本跑不遠。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最穩妥的方式當然是到古堡外面吸幾口‘新鮮空氣’,再把自己弄成傻子,那樣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作爲一個法師,他清楚這不過是將死亡的時間延緩一段時候,重要的是以後的命也就不由自主了。
這當然是個蠢法子。
那麼聰明些的辦法就是繼續裝傻,找個機會跑出去。
眼下就是一個這樣的機會,不過西爾.帕克不敢確認那兩個把自己弄醒的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創造出這個機會,因此心中踟躕。
他不認爲一個看起來年紀還沒有自己大的法師會有怎樣的力量,那個聖武士同樣[***],如果相信這兩人能夠幹掉一個城堡的高級陰魂,他只會認爲自己瘋了。
他也很明白,裝傻如果裝得時間太長,一樣容易被識破,畢竟他不是真的被迷惑,很容易令人起疑。
那麼不如上去看一看,看看情況再說。
這個想法出現在他的心裡。
他越想越對,上去親眼確認一下那兩個人會造成多大的搔亂,再考慮要不要立即逃走。
平心而論他是不相信這兩個人會給陰魂帶來什麼麻煩的,因此心裡沒底,他努力讓目光變得癡呆,拿起掃把,如同一個執行任務的苦役一樣動作呆板地向樓梯口走去。
魔法陣上漂浮的符文釋放着明亮的光芒,周圍的學徒緊張地調整着法陣中的力量,而兩個法師坐在發陣一側,扶着額頭,都有些心神不寧的味道。
因爲他們的大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天,雖然他們都很清楚擔憂並沒有實際的意義,但是這種情緒當然不可避免。
陰魂雖然高層紛爭同樣尖銳,但同一系統的人,凝聚力還是有保障的。
畢竟,在一片浮島中孤獨地生存幾千年,同樣的血脈足夠給他們更強的認同感。
“莫提拉斯。”名爲薩耐隆的導師召喚了一聲門口的陰魂衛士統領,這個高大的陰魂武士一身精鐵鎧甲,繚繞着的霧狀靈光極具威懾力。
“你能否聯繫一下大人?”薩耐隆詢問着,作爲陰魂王子的侍衛統領,這個傢伙與佈雷納斯或許擁有一些特殊的聯繫方式,許多王子和他們的心腹之間都是如此。
名爲莫提拉斯的衛士並未擡頭,張開的面罩中露出的陰氣阻住了外人意欲一窺其真容的視線,高階的陰魂衛士大多如此,由於心智不像法師那樣靈活穩定,他們也更容易因爲陰魂體質的扭曲而變得更像死物,所以應對薩耐隆的問題只是搖了搖頭,連話都懶得說一句。
說話,那是活人該乾的事情。
正因爲心靈會漸漸變得如同冰塊,所以儘管成爲侍奉陰魂王子的衛士對於陰魂城的戰士們而言是一種榮耀,但許多戰士在選擇這條道路之前仍會有所猶豫。
畢竟很少有活物心甘情願地願意成爲亡靈。
薩耐隆無奈地聳聳肩,總之莫提拉斯給了他一個答案,不過總算可以確認莫提拉斯還沒接到王子的死訊,如果出現了那種情況,陰魂衛士就不會安穩地呆在這裡了。
百無聊賴之間,他又巡視起了法陣。
運轉還算良好。
而就在這時,陰魂衛士統領猛地向天花板擡起了頭,黑霧繚繞的面罩中,射出兩道慘白的光芒。
有情況!
薩耐隆瞬間警覺起來,就在他身軀還沒從凳子上擡起來的一瞬間,天花板一聲轟隆地巨響,一道長達十尺的巨大光柱將天花板直接捅破,兩道燃燒着光焰的人影高速墜落,如同墜落的隕石,隨着碎裂的天花板同時墜地。
轟隆的巨響聲中,地面的魔法陣一瞬間開裂了——脆弱的魔紋顯然不能抵抗巨大天花板碎片的重壓,周圍的學徒在這種震動中頭暈目眩——他們還是肉體,對這種震動的反應不像陰魂那樣遲鈍。
而隨之墜落的其中一個人影一落地,手中那擊破天花板的巨大光柱就吞沒了反應慢了一步,身軀還沒離開座位的陰魂法師森卡爾。
刺耳的尖嘯從陰魂衛士統領的面具中激發出來,他巨大的身軀帶着一串濃霧閃電一般竄向隨着天花板一起落地的兩人,在光柱吞沒森卡爾的同時揮起手中的巨斧掃向兩人的身軀,卻被一把閃光的利劍擋住了。
隨着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塞拉被陰魂衛士的巨力橫向推開了兩步的距離,大量火花從長劍與斧刃之間迸發出來,卻已足夠爲潘尼創造出時間。
一股強大的衝擊從法師手掌上釋放出來。
密瑟能核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形成強大的能量力場,力量完整的密瑟能核,形成的力場足以將山峰重量的浮空城推上天空,併爲一整座城市提供能源,雖然現在潘尼能夠製造的力場距離‘強大’還有着十足遙遠的距離,不過這股力量十分靈活,比單純的法術靈活得多,而若是高度凝聚,就能形成驚人的破壞力。
就在一瞬間,柱形的光芒變成一個球體,包裹住不慎被潘尼捕捉到的陰魂法師,其中的魔法力量高速地震動起來,陰魂巫師表面的魔法防禦在如此頻繁的衝擊之下顯得分外脆弱,飛速瓦解,四處濺射的魔力火花清晰可見,就在不到兩秒的時間裡面,陰魂的軀體就隨着體內迸發的尖嘯變成了飄散的煙霧,還帶着刺鼻的臭味。
潘尼鬆一口氣,沸騰的能量球驟然爆裂,向他前面噴發出去,半面大廳的牆壁在這股強大的能量流衝擊之下粉身碎骨,更大範圍的喧譁聲在四面八方響起來。
法師身前的地面被衝擊波犁開一道溝壑,幾片冒着黑煙的布片落在了地上,這就是名爲森卡爾的陰魂巫師留在世界上的最後殘渣。
早先一步跳到一邊的薩耐隆剛要施展法術擊潰入侵者,卻看到自己的同僚在不到一個呼吸之間變成一堆冒煙廢渣,恐懼的情緒頓時讓他渾身一哆嗦。
一個六環的巫師在哪裡都是寶貴的財富。
儘管如同陰魂,塞爾這類地方,法師多如狗,一個六環的巫師可能在高階法師俯仰皆是的體系中掌握不了太大的權力,但是卻也不能夠因此而否決他們的價值,所謂的地位不高,只是相對而言。
事實上,在領導層的眼裡,每一個能夠施展五環法術的施法者,價值都相當巨大。
培養一個接觸到五環法術的法師,所需的耗費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何況能夠擁有這種資質的法師本就十分稀少,在陰魂、塞爾這類地方同是如此,在費倫的大部分地區,這樣一個法師甚至可以得到王公貴族的尊崇,即使是一國之王,也不會輕易在這種層級的巫師之前失禮。
對於一個新入行的法師學徒,能夠混到這個階級的,就已經是成功人士中的成功人士了,不用說第六環,就是能夠施展第三環法術的法師,在一些地方也會被當地領導者如同寶貝一樣供養着,巫師擁有的力量與價值毋庸置疑。
但是這樣一個極具價值,地位崇高的巫師,在瞬間被這一個艹作着怪異力量的黑袍蒙面人殺死了!
頓時悲哀與恐懼讓陰魂法師薩耐隆渾身的靈質都沸騰了起來。
周圍剛剛站起身的法師學徒也紛紛呆滯如同木像,心中充滿了驚駭。
一位陰魂導師就這麼死了!
就連手持長劍大斧激戰的聖武士和陰魂統領也同時在震驚中停止了動作。
在上層對付那個陰魂衛兵和學徒,法師並沒展現出令人驚異的力量,因爲那些人並不難打發——甚至她和潘尼也壓根沒想過和他們硬拼,只是她纏住一羣衛兵,法師負責轟開天花板。
但是現在她卻見到一個陰魂法師在一個照面之間被潘尼殺死,這無疑讓她感到震撼。
她很清楚陰魂城中大部分轉化爲陰魂的巫師都擁有不弱的實力,儘管佔了突襲的便宜,但是巫師的自我保護手段居然在潘尼的攻擊下不堪一擊。
一道閃光,幾聲電流般的震動聲伴隨刺耳尖嘯,一個活生生的陰魂巫師就變成了冒着灰煙的碎布片。
絕對是一幅令人驚悚的場景。
一時大廳中陷入了靜滯,除開不斷從天花板漏洞上落下來的沙石,只有一衆學徒咽口水和哆嗦的聲音。
與此同時,由於法陣被幹擾,島嶼上的濃霧與魔法靈光變得不再穩定,忽明忽暗,挖掘場各處的奴隸,動作同時停止下來。
整個島嶼都漸漸喧鬧了起來,幾分鐘過去,到處可以聽到沸騰的喧譁聲。
古堡內,爆炸引發了更大範圍的搔亂,同時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包括早已清醒的學徒西爾.帕克,他剛剛裝作失心奴役摸上三層想要探查一下形勢,就看到大廳的半邊牆壁轟然倒塌,他看到其中散去的灰煙與周圍人的恐懼,還有站在大廳正中,還保持着探手姿勢的潘尼,頭腦有點短路。
他當然分析不出來剛纔發生了什麼,只是被這一下爆炸震撼了而已。
瞬間殺死一個陰魂法師,潘尼感覺到頭腦已經沸騰起來,這種力量比法術強大得多,但是顯然也更加地耗力,真名中的奧術力量就在這一次突襲之間減損了三分之一,而密瑟能核因爲如此運轉,表面不斷綻放出刺激腦海的光芒,法師的大腦也再次感覺到了不堪負荷的疼痛,貼身藏着的伊瑪斯卡晶體溫度變得炙熱,顯然是因爲壓制密瑟能核的力量所致。
不過能夠如此迅速地幹掉一個巫師,怎麼算也是值得的。
他暗暗穿了一口氣,又把眼睛落到另一個陰魂法師身上。
不把這裡面主持法陣的法師幹掉,即使破壞了法陣,還是會重新建立起來。
只要把這個陰魂巫師也殺了,那麼憑着這些學徒的能力,想要恢復法陣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被這個蒙面人一雙凌厲的視線盯上,薩耐隆瞬間感到渾身好像被一把利劍穿透了,剛剛森卡爾死亡的一幕在腦袋裡又回放了一遍,他連忙飛速後退,一面掏着魔法道具一面呵斥:“你是什麼人?竟敢和陰魂城作對?你一定會死的,我們會把你的屍骨磨成藥粉!”
他尖嘯着怒罵着仍舊呆滯的學徒:“還愣着做什麼,擋住他!!”
他感到了靈魂深處不斷涌出的恐懼,這個巫師擁有瞬間殺死自己的能力。
左手的戒指若隱若現,這是一個傳送戒指。
他準備跑路了。
大多數巫師都是愛惜姓命的,他根本就無暇注視這個危險的敵手到底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很多時候施法等級不等於危險程度,只知道再待下去會有危險,所以必須逃走。
潘尼當然不會讓他如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