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沈烈止住了剛說了一半話的武大郎,然後走到門口,將門打開。然後走回武大郎的病牀前,將他搭在另一張病牀上的外衣拿起,扔給了他。
“該去做透視了。”
“呃?護士們還沒來呢。”武大郎愕然道
“馬上就來,穿上吧。一會兒檢查完了我帶你出去走動走動。”
“哦,好吧。”武大郎看着笑嘻嘻的沈烈,半信半疑的開始穿外衣。外衣穿好之後,就聽得門口脆生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已經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武大郎一邊回答,一邊很是佩服的看向沈烈。
這次來的除了剛纔那個小護士外,還有一個護士。兩個人走到武大郎窗前,一前一後開始把牀上的武大郎往起來攙,看見沈烈還戳在一邊不挪窩,那小護士又狠狠白了沈烈一眼:“要麼讓下道,要不來幫把手,別傻站着啊。”
“哦哦。”沈烈被小護士一訓,彷彿才明白過來似的。忙不迭竄上前去,挽起武大郎一條膀子就往起來拖。
武大郎正在另外一個護士的協助下,往起來拖拽那條傷腿呢,結果被沈烈這邊膀子一扯,重心頓時失衡,一個趔趄差點栽下牀來,結果把傷腿又給抻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幽怨的瞪着沈烈,武大郎心裡暗恨道“你這王八蛋和我這條腿是不是有仇啊。”
“你和他這條腿有仇啊?”正幫武大郎往起來擡腿的小護士怒目圓睜。
“是啊,有你這麼往起來硬薅的麼?”另一邊的小護士圓睜怒目。
“你也看出來了啊?”武大郎看着倆小護士大有知音之感,眼睛裡水汪汪的控訴道:“我這腿,就他打斷的!”
“呃……”倆小護士顯然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一下子沒詞兒了。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呃,友誼競賽,意外,意外。”沈烈撓撓頭,尷尬的笑道。然後又重新順着勁兒把武大郎往起來一攙。小聲的在他耳邊兇狠狠地說道:“再和這兩小妞告狀,我就告你家金蓮去。”
武大郎聞言,一個哆嗦,立馬再不言語,乖乖的由着沈烈將他架上了輪椅。
半個小時之後,沈烈已經推着武大郎走在了醫院花園區的小路上,武大郎似乎兩兩天躺牀上憋的夠嗆,一路出來以後,高興的大呼小叫,看啥都新鮮。甚至連平時最常見的月季花都能看的“哇~~哇~~”直叫,引得旁邊路過的人側目連連。
沈烈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只好對着人家一聳肩一撇嘴,然後指指腦袋。路人恍然一笑。
來到花園深處的一個小涼亭以後,沈烈將武大郎推了進去,然後自己也在陰涼麪靠着亭子的一根柱子坐在了圍欄上。然後從兜裡掏出香菸和火機,自己摸出一根來,剩下的連盒帶火機一起扔給對面輪椅上那個已經兩眼放光的人。
笑眯眯的看着武大郎連狠狠的抽完一根菸以後,又急吼吼的點起來第二根,深深吸了一口以後,才掛着一臉幸福的滿足,看向了他。
“呵呵,這兩天腿疼還好忍,煙癮忍的可夠難受。”武大郎不好意思的衝沈烈咧嘴一樂:“今天要不是你來,還不知道得忍到什麼時候。”
“嘿嘿,都說煙是男人的第二個老婆。你看咱夠兄弟吧,二房都和你一起分享。”沈烈流裡流氣的一甩腦袋,斜楞着眼睛看着武大郎。
“呃,呵呵,謝謝................”
“叫我阿烈就是了”
“............阿烈兄弟。”
“嘿嘿,好說好說。”沈烈的一根菸這才抽到了盡頭,兩隻手指頭一掐菸屁股,然後中指一彈,煙皮膚嗖的一下子就飛進了跟前的一片冬青叢。
“大武,你叫我一聲兄弟,心裡可真拿我當了兄弟?”沈烈背靠着涼亭的柱子擡頭望向天空,淡淡的問道
武大郎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心裡只感覺到十分複雜,卻不知道怎麼確切而簡潔的的說出來。所以他沒有回答沈烈的問題,反而慢慢的講起自己的從前。
他原本是一個很普通也很樸實的農村孩子。他以爲他也會像他的父輩們一樣,長大成年,娶一個同樣普通平凡的農村姑娘,然後在生那麼一兩個和他們一樣普通平凡的孩子,然後孩子們繼續循着他們走過的這條普通軌跡重複的走下去,一輩又一輩。
意外的被電擊了一次以後,突然身體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奇怪的能力。之後他的生活軌跡徹底被這個能力改寫了,就好像人們嘴裡經常說的人窮氣短,財大氣粗似的,這個能力彷彿就是他的財,憑藉這個能力,他的氣也一天天粗了起來。不到兩年,他成了他們附近那些個村子裡的打架王。身邊也聚集了一羣跟隨者。
逐漸的,他不再滿足於在各個村落裡橫行街頭,不再滿足於幾支散煙,幾斤散酒,一盆豬頭肉,外加一些花生米就能吆五喝六混一天的日子。
他總站在路邊,目光跟隨着往來的車輛,遙望着似乎沒有盡頭的路的盡頭。他想順着路走走,看看一路上還會有什麼他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和從來沒有見過的世界。
依舊是憑藉着他普通的一次電擊事故中得到的不普通的能力,他走了很遠,遠到他幾乎忘記了回家的路,遠到他幾乎走上了黃泉路。
“如果沒有遇到金蓮,我估計現在不是躺在墳墓裡已經化成一堆白骨,就是在某個城市一處繁華的過街天橋上,拖着瘸腿斷胳膊端着一個破碗在那裡苟延殘喘。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坐在你的面前。”
武大郎說到這裡,停住了話音,定定的看着腳下一隊繞着輪椅的前輪邊沿彎彎曲曲行進的螞蟻。許久後嘆了口氣,擡手輕輕的將輪椅向後挪動了一下,將路讓了出來。
然而那隊螞蟻並沒有沿着剛讓出來的地方恢復直線方向,依舊還是按照剛纔彎曲的路線繼續行進,一個跟着一個。雖然在前方不遠處,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那條直線軌跡上,可這中間已經彎曲了的路,終究還是那麼彎曲着。
沈烈一直就那麼懶洋洋的靠着柱子聽着,沒吭一聲。一直到武大郎沉寂下來,他才收起擡頭望向天空的視線,轉到了他的身上,然後也看到了那隊螞蟻。眼睛裡似乎飄過了一絲光芒,他張了一下嘴,卻沒說出什麼來。
停頓了一會兒,沈烈突然對着武大郎一笑:“大武,你猜猜我的能力是怎麼來的。猜中的話,等過幾天你好些了我帶你去喝花酒。嘿嘿”
一直還在看螞蟻排隊遛彎的武大郎,聽到沈烈提到他的能力的時候,腦子裡還駐留在自己的思緒裡,等反應過來以後,心裡到是真的提起了興趣。然而等他臉上表露出來興趣的時候,卻是沈烈說帶他去喝花酒的時候。
只是遲了那麼一步,看起來的結果卻是當沈烈說要他猜他的能力的時候,他沒啥表情,結果當沈烈提到帶他喝花酒的時候,他一臉興趣盎然的樣子。
果然沈烈睜大了眼睛:“大武,你小子不地道啊。對老子的能力不感興趣也罷了。怎麼聽到喝花酒兩眼放光的,虧你剛纔還金蓮金蓮的呢,老子差點就信你了。”
“我……你……”武大郎擡起微微哆嗦的手指衝沈烈點了幾點,又說不出話來了。最後認命一樣從鼻子狠狠噴出一口氣,手也無力又無奈的垂了下去。
“哈哈,逗你小心玩呢。”沈烈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拍了拍武大郎的肩膀,然後輕輕的轉到後面,推起武大郎的輪椅,說道:“時間不早了,該吃中午飯了啊,咱們先去吃飯。我是得到了你們的劉司令批准的,這幾天可以隨便來探望你。”
聽着沈烈這樣說道,武大郎一臉詫異,因爲他可是明明白白知道,劉勝雄對沈烈是想要置之死地的,否則,也不會專程找到他,讓他來參加這次搏擊大賽。而他怎麼可能同意沈烈天天來探望他?他難道不怕沈烈從他這裡探聽什麼麼?
原本他以爲沈烈只不過是對他的異能感興趣,所以單獨偷偷的來看望他一下,打聽關於異能的事兒罷了。雖然今天上午總體來說和這小子相處的還算愉快,或者說還很默契,讓他對他總是生不起敵對的心思。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是和劉司令那兒都提出申請,專門來探望他?而且還這幾天隨時可以探望?
背後的陽光,似乎有點熱辣辣起來,看着和自己的影子並排在一起映照在他坐着的輪椅的腳邊,緩緩前行。武大郎突然有種預感,或許這次因爲異能而與沈烈相識的這件事,又會讓他的人生軌跡發生一些變化罷,就像那羣被自己輪椅改變了行進軌跡的螞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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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姆來到北京已經是第三天了,在這期間,他先後聯繫了這些年在中國認識的還能聯繫得上的“哥們”,而對於就居住在北京的,則很門清兒的按照不同的層階邀約了兩場“飯局”,中國的一句老話“禮多人不怪”讓他獲益匪淺。故此他越發的禮尚往來起來。很多雜七雜八的信息也隨着這些禮尚往來傳遞到了諾姆這裡。
但是今天,諾姆要單獨邀請一個“客人”,該怎麼請,在哪裡請這個客人讓諾姆很猶豫。這兩天他一直都在琢磨着這個事兒,可琢磨來琢磨去還是沒有把握。
不打沒把握的仗也是諾姆這些年來在中國的學問裡,提煉出來的精華之一。而這個理論背後還跟着一串理論,依次是:如何有把握,需謀定而後動,如何謀定,需知己知彼。現在問題出在知彼這裡。
諾姆知道,當一個人甘願爲另外一個人所驅使的時候,大多數人無非兩點,名與利。一部分人還會摻雜點特殊的東西進去,那就是情。親情,友情,愛情,恩情、人之常情都是情。
不管因爲什麼,總會有個原因。即便是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也儘可按照常理邏輯猜測個一二出來。
然而,今天的這個客人,他猜不出來,也想不明白。諾姆甚至都覺得不僅僅是文化的差異,人種的差異這麼簡單的差異,而是整個價值觀邏輯體系都完全不同。爲什麼,到底爲什麼?諾姆三天來思來索去問出來的爲什麼沒有十萬個也有九千九。
見了那人說什麼話?表什麼態?該笑幾分?握手先伸手還是後伸手?都不知道。因爲你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可該來的躲不過,這個人又是必須得見的。
諾姆愁眉苦臉的拿起了電話,看着在德國的時候,萊茵裡希先生交給他的那份檔案上的一串號碼,兀自遲疑就結着。
最終長嘆一聲,撥出了那幾個號碼,只聽着那邊傳過來一陣彩鈴聲“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邊是呀嘛是家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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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湖水啊,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邊是呀嘛是家鄉啊……”羅剛今天心情不錯,明裡,他的安保公司又接了兩宗不錯的生意,暗裡,由他這邊系統蒐集提供的線索又使得兩個販毒團伙被清剿了。所以一高興,嘴裡就出來了從小經常聽父親哼哼,現在他也經常哼哼的曲子《洪湖水,浪打浪》。他父親祖籍就是洪湖的。
正心裡琢磨着怎麼給老婆羅微打個電話,約個小會兒什麼的。兜裡的手機響了。接起手機,正是羅微打過來的,羅剛心裡美滋滋的,到底是老夫妻了,越來越心有靈犀了。剛想說兩句葷話調戲下自己的老婆,卻不想羅微帶着哭腔的聲音先傳了過來:“剛子,羅莉出任務時候昏倒了,現在市武警醫院呢。你也馬上趕過去啊,我直接從家裡過去。”
羅剛一聽臉色有點發白,一起身就直直的衝了出去。路上開着車撥通了劉振的電話,接通後劈頭蓋臉的喊道:“劉振,我告訴你,要羅莉有個什麼。我跟你沒完,馬上就調離警隊的小丫頭,你還給安排什麼任務啊?”
劉振剛從市局開了一上午的會纔回來,正聽完常副隊的彙報,也是又急又氣準備給常副隊摔臉子呢。結果手機響了,一看是羅剛的號碼,嘆了口氣接通後直接把手機舉的離自己耳朵一尺遠。等到羅剛幾句話喊完了,才把電話放耳邊柔聲細氣的解釋道:“老羅,我今天也是開了一上午的會纔回來,剛知道這事呢。正準備擼小常他們呢。不過這是突發任務啊,不是誰給安排的啊。別太擔心,羅莉沒受傷,只是暈倒了,可能是太着急所致。”
羅剛聽完劉振的話,心下稍稍安定。平靜了一下心情,放緩了口氣對劉振說道:”哦,那我就放心了,呵呵,老劉,剛纔衝你發火對不住啊。改天請你喝酒賠罪。”
“喝酒就算了吧,只有一點,若我這手機的喇叭被你這傢伙喊的震壞了,那我可不依。你就等着賠我個最貴的吧。唉,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給你小子面子,把你家小姨子要來,我們這危險性多大你也知道,可哪次羅莉有點什麼事兒你不衝我吼的啊。對不起?自從羅莉進了我這裡,你給我說的對不起都有兩籮筐了。好了好了,……行了行了,知道了。改天喝酒!唉~你呀,要不是我兄弟。我……算了,你開車呢吧,還是先專心開車,以後再和你小子算賬,掛了啊”
劉振揉揉太陽穴,掛斷了電話。然後擡起頭,指着常副隊怒道:“當時那情形下,你怎麼能讓羅莉衝上去?啊?你說那麼危險的情況下,羅莉這小丫頭你又不是不知道,咱隊有名的熱血型。在那樣的情況下,你就要提前想到,提前注意她的動向。小常啊,帶一個警察隊伍,不僅僅得把心思花在犯罪分子和案件身上,瞭解自己的部下更重要。瞭解他們,你才能用好他們,才能保護他們。算了算了,也不全怪你,下去好好想想吧。順便把張海軍給我叫過來”
出外勤的小舟和大嘴他們已經回來了,聽到羅莉發生的情況都急的跳腳。正圍着組長張海軍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呢,就看到常副隊垂頭喪氣的進來,通知組長去見隊長。
張海軍也正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後怕的不行。聽到副隊一臉灰溜溜,他知道這次去了準沒好果子吃。果不其然,一會兒後,張海軍面如土色的回來了。小舟、大嘴和小偉趕緊湊上前去,無比關心。張海軍輕輕擺手示意沒事,一臉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