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帶上一些治療胃痛的中藥,和趙起一起來到韋世昌住處。敲了敲門,門開了,韋世昌讓進兩人。
“啊,大隊長、政委,你們怎麼來了?”
“我和政委來看看你,你的胃病好些了嗎?”
“沒什麼大礙,這點小病還勞煩兩位領導來看我,真不好意思!”
“老韋,看你說的,關心同志是應該的。”政委說。
“這邊坐!”韋世昌給侯亮、趙起讓座後,每人倒了一杯水。侯亮邊喝水邊打量着屋內的情況,屋內除了牀、衣櫃和一張桌子之外,並無異常現象。
“老韋呀!這是專治胃病的藥,效果不錯的,是根據我老丈人的方子抓的,對胃病有奇特的效果,你不妨試試。”侯亮將藥遞給韋世昌。
“謝謝大隊長!”韋世昌接過藥放在桌子上。
“老韋,昨晚出事前,你在干涉麼?”侯亮開門見山直戳要害。
“昨晚出事前,我正在屋子裡看書呢,就是這本……”韋世昌從書桌上拿起一本書給侯亮看。侯亮一看,是一本毛澤東所寫的《論持久戰》,“部隊要反圍剿了,我得好好學習一下毛主席的這本書,雖然我分管後勤,但也要懂得怎樣運用毛澤東思想,搞好戰地後勤工作嘛,政委你說,我說的對不對?”趙起點點說,加強學習沒錯的。韋世昌繼續說道:“後來,聽到槍聲響起,我琢磨着,是不是哨兵的槍走火了,開始並沒往壞處想,直到有人敲門,說出事了。我才急忙往外跑,之後就撞見張興他們。”
“走火?接着連續幾槍,難道你沒聽見嗎?作爲大隊領導。你的警惕性哪裡去了?我真的懷疑你當時在幹什麼?”侯亮有些生氣地說。
“我不是在看書嗎?外面發生了什麼,我怎會清楚?我知道你在懷疑我。要懷疑,可以,拿出證據來!別整天疑神疑鬼的!我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向總隊報告。”韋世昌氣憤地說。
“行了,別說了,老韋!響了那麼多槍,你竟然不當一回事。就憑這點,不要說老侯懷疑你,就連我和同志們都會懷疑你,如果造成嚴重後果。你首先脫不了干係,你必須認識到你的錯誤,你好好想想吧,韋世昌同志!我們走了。”趙起嚴肅地批評道。說完,和侯亮一起出了韋世昌內屋。韋世昌賭氣地坐在位子上沒有動。在走出內屋時,侯亮無意地瞄見窗臺上晾着一雙洗乾淨的布鞋,尺寸與池塘內的鞋印大小差不多,侯亮趕緊用肘捅了捅趙起,示意他注意窗臺上剛洗過的鞋子。趙起也看見了,心想,這也太巧了吧?昨晚出的事,今天就把鞋子洗掉了。
韋世昌望着侯亮、趙起離去的背影,左手不由得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然後,下意識地撫摸着右手肩關節。
兩人回到辦公的屋子,侯亮就狠狠抽了一支喇叭筒,說道:“你看看他說的,漏洞百出,自圓其說,沒有問題纔怪!還有那雙布鞋和池塘裡的腳印幾乎一模一樣,鞋子一定粘了泥巴,怕被人發現洗掉了。”趙起拍了拍侯亮的肩膀,說道:“那又怎樣?能說明什麼?”侯亮嘆道:“是啊!又能怎麼樣呢?”侯亮嘴上這麼說,但他心裡清楚,再狡猾的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大隊長、政委,你們看看誰來了。”楊如平從屋外興匆匆地走了進來,緊跟着進來三個人,走在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白玉蘭。
“玉蘭!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真是稀客啊!”侯亮迎了上去。
“想你們了唄!回來看看不成嗎?”玉蘭笑眯眯地答道,並和侯亮、趙起一一握手。
“怎麼不成?盼都盼不來呢!”侯亮開心地說道。
“這二位是……”趙起問。
“我都忘了介紹了,這兩位是總隊部派來護送玉蘭同志的。”楊如平急忙介紹道。
“兩位同志請坐!”趙起說。
“不了,司令員說,把白玉蘭同志安全送到你們這裡,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要我們立即趕回去,司令員交待,白玉蘭同志的安全,就由你們負責了。這是司令員給你們的信。”其中一人說着,拿出一封信遞給趙起。
“那喝杯茶再走吧。”侯亮、楊如平各遞了一杯茶過去,兩人喝了茶,敬禮告辭,回樂遠去了。
“玉蘭那!好不容易來我們這裡一趟,我看,就多住幾日,再走,和我們好好聊聊,何況,你還沒見你桂花姐呢!”
“由於大戰在即,我們那邊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我也得趕緊回去。”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留你啦,有機會再回來看看。”
“喔,對了!陳叔從你們這裡走了嗎?”玉蘭問。
“走了!他和你是一起的?”侯亮問。
“是的,我們是一起來的。這次情報很重要,上級要求我們務必要將情報送到游擊隊手中,爲了確保做到這一點,我們派出了雙保險。即使一人在路上出了意外,另一人也能確保任務的完成。”
“啊!我明白了,怪不得那個老陳,把情報送到以後,其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說,這兩天如果樂遠那邊仍然沒有派人到這邊來,就叫我們派人把情報送到總隊部去,說完,老陳就回龍城去了。”侯亮說。
“是啊!爲了把這份情報送出來,我們地下黨的同志捨生忘死,至今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啊!”看着侯亮他們疑惑不解的樣子,白玉蘭只能說到這裡,也不能再說什麼了,這是紀律,即使是在最熟悉、最信任的同志面前,她也得控制住自己的嘴。同志們雖然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但他們明白、理解白玉蘭目前的工作的重要性,也就沒有再追問什麼。又聊了一會,白玉蘭起身告辭,侯亮派蘇成帶兩個人,護送白玉蘭到良友鎮。蘇成找了輛去龍城的順路車,捎上白玉蘭回了龍城。
陳叔和白玉蘭爲什麼出現在游擊區?他們兩人雙保險送的這份極其重要的情報是什麼?白玉蘭說的,地下黨的同志爲了這份重要情報生死不知。所指是誰?就讓我們慢慢地揭開這個謎底吧。
白業生見有特務老是跟蹤自己,他如果貿然地去奇香書屋找韋嚴。不僅不能將情報送出,反而有暴露自己和奇香書屋地下黨組織的危險,這點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即使情報再重要,再刻不容緩,他也不能這麼做。看來只能想其他辦法了!他開車來到龍城區剿總司令部,找到丁參謀。丁參謀不是在南良縣嗎?何時回到龍城的?其實。這也是白業生的主意,爲了更好地配合工作,白業生借白崇禧讓他制定剿共作戰計劃之機,向陳天雷要求調丁參謀回來。協助他制定作戰計劃,陳天雷很爽快地同意了。就這樣,丁參謀回到了龍城。
“小丁,這份圍剿桂黔邊遊擊總隊作戰計劃很重要,關係到遊擊總隊的生死存亡問題。所以。我們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把它送出去。然而,敵人把我監視得太緊了,我是送不了了。”
“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吧,我保證把它送出去。”丁參謀請戰道。
“最近。敵人盯着你還緊嗎?”白業生問。
“雖然沒有在南良縣時看得那麼緊了,但還是有人在大門口處專門盯着的。不過,找個機會把情報送出去,是沒有問題的。”
“敵人很警惕!看來情報就這樣送出去不行。”
“爲什麼?”丁參謀不解地問。
“你想啊!如果敵人認爲我們把情報送出去了,他們肯定會重新修改作戰計劃的。那麼,送出去的情報不僅一文不值,而且很有可能暴露我地下黨組織的行蹤。”
“那怎麼辦?”丁參謀急得直搓手。
“我倒有一個辦法!”說着,白業生把嘴湊近丁參謀耳朵如是說了一番。丁參謀驚呆了,急忙道:“那怎麼行!本來保證你的安全,是我的任務之一,現在卻把你置於生死邊緣,這我不幹!要做,這個危險的角色我來當。”
“你當有什麼用啊?只有我這個作戰計劃的制定者,這樣做,敵人才會相信,才能達到我們所要的效果。再說了,爲了龍城的解放,爲了那麼多同志的生命安全,這點犧牲是值得的,必須要做的。好了!時間緊迫,就這麼定了,你馬上去辦。”白業生非常堅定地說,任何力量都改變不了他的決心。丁參謀不能再說什麼了,他含着淚,準備按計劃行事,剛走到門口,“等等!”又被白業生叫住了。白業生走到丁參謀面前,拿出手帕,遞與丁參謀,動情地說:“把眼淚擦擦吧,別讓人懷疑,動手時千萬不要手軟,要像真的一樣,否則,會前功盡棄的,明白嗎?”
“是!”丁參謀把眼淚擦乾淨,莊重地行了個軍禮,心裡在祈禱着,我的戰友!你可不能有事啊!我們還要一起迎接龍城勝利的那一天。白業生也莊重地回了一個軍禮,心裡答道,放心吧,我的戰友!我們會活到勝利的那一天。
丁參謀從後勤處瞭解到,當下有一輛貨車要到聯勤總部糧秣庫及被裝庫去拉物資,他便找到帶隊的軍官,跟他說:“我的車子壞了,現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搭一下老兄的順風車。”後勤軍官感到很榮幸地說:“丁參謀可是司令、副司令的得力干將,今天有此機會坐我的車,真是求之不得呢!請丁參謀駕駛室上座。”丁參謀拍拍那名後勤軍官的肩膀,打了個哈欠,說道:“謝了兄弟!昨晚加班一宿沒睡,睏乏極了,駕駛室我就不坐了,我到車廂後面去睡他一覺。”
“那委屈您了!”那軍官客氣地說。
“沒事!”丁參謀向後擺擺手,裝着很睏乏的樣子向車廂走去,登上車。
“長官好!”車上隨車搬運物資的士兵們要起身迎接,丁參謀擺擺手說:“各位兄弟別客氣,你們忙你們的,別管我,我到裡面睡一下,媽的!昨晚一個晚上沒得睡。”邊說邊走到裡面角落裡,把拉物資用的幾捆麻袋往角落裡一墊,靠着舒舒服服躺下後,對士兵說:“到了倉庫時,叫我一聲。”便假裝睡去。
白業生站在窗子邊,望着丁參謀出了大門,兩三個便衣朝車子裡望了望,並未發現他們想要的東西。白業生放下心來,他並不急於馬上離開這裡,而是呆了很長時間,儘量留給丁參謀更多的時間,然後,前往保密局,去找肖雅芝。目的:一是要爲丁參謀爭取時間;二是要證明自己沒去哪裡,只到過保密局;三是假借發泄自己的不滿,打消敵人對自己的懷疑,給敵人造成沒有機會和外面人接觸的假象。白業生又在保密局一呆就是很長時間,從保密局出來後,如果他仍未發現丁參謀的話,還可以在城區裡繞上幾圈,直到丁參謀出現爲止。
再說車子到達倉庫後,士兵將丁參謀叫醒。丁參謀下了車,和那名後勤軍官約好在哪裡接他,然後道別,走出倉庫大門,來到聯勤總部廣西供應站。丁參謀裝作辦事的,四處轉了轉,見倉庫外面停有大大小小七八輛車子,他瞄上一輛與白業生的車子十分相似的小轎車,趁無人之機,迅速打開車門,鑽了進去,用最快速度扯開打火線,將車子發動起來,然後,開着車子離開了供應站。丁參謀開着車子來到一處沒人的地方,把身上的軍服脫掉,換上便裝,開着車來到奇香書屋附近的一個小巷子裡,停好車,下車後,直奔奇香書屋。一進書屋,此時,書屋除陳叔、玉蘭外並無其他人,陳叔向玉蘭指了指大門,玉蘭點點頭,徑直走向大門望風,陳叔將丁參謀帶到閣樓去見韋嚴。
“老韋!”丁參謀輕聲喊道。
“小丁同志!你怎麼來了?”韋嚴趕緊迎了上去。
“事情很緊急,請組織馬上行動!”丁參謀有些焦急地說。
“快說!快說!我馬上安排人去辦。”韋嚴從丁參謀表情中,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