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王文的獨奏

曲畢,民音樂系的參賽學生,相互之間,相視一笑。

結束了,沒有人知道這一個月以來他們所承受的壓力,就像孫悟空,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之下,無比沉重。

如果時間倒退,回到向西方音樂的學生髮起第二次比賽邀請前,他們或許不會再有勇氣發起挑戰,哪怕他們明知道結果會贏。

當初,他們看到伍天編寫的樂譜,再加上最美外校校花上官晴兒對於振興民族音樂的演說觸動了他們的心絃,有了短暫的滿腔熱血的時刻。頭腦一熱,智商降低,行動卻變化,於是,就有了向西方音樂系發起了第二次比賽挑戰的事情。

事後,他們其實後悔了,後悔到腸子也青了。

學習民族音樂以後,一直被西方音樂的人壓了一頭,不知不覺中,民族音樂的學生在面對西方音樂的人時候,他們會多了一分自卑。

一個自卑的人,向自己認爲高高在上的人發起挑戰,幾乎不可能,除了頭腦發熱,腦袋不會思考這一種情況。就像一個吊絲,要讓他向女神表白,很難,哪怕梁靜茹給他勇氣,他也做不到。

所以,待頭腦發熱過後,他們清醒了,意識到他們竟然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後悔是固然的,但後悔歸後悔,絕不能反悔。因爲他們更清楚,臨陣逃脫比起輸了比賽更丟臉,所以只能頂硬上。

一件需要團隊完成的事情,比起一件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事情,要難得多。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步調和節奏,團隊合作,就是要將這各自的步調和節奏調到同一頻率上。節奏快的人需要放慢步伐,讓節奏慢的人去跟上,節奏慢的人要努力增加自己的速度,跟上節奏快的人,其中的難度與人數有關,人數越多,難度越大。

這一次比賽,民族音樂的參賽學生並不只是兩個人,足足有二十多人。在平日的練習中,他們常常因爲各自的節奏不對,無法發揮出樂譜本身的美;而因爲沒有發揮出樂譜的美,參賽學生會產生挫敗感;而因爲有挫敗感,面對着一天天在靠近的比賽日期,參賽學生的壓力一天比一天大。這過程是痛苦的,所以哪怕他們知道最後的結果是勝利,他們也不想選擇再次比賽。

幸虧,經過一個月時間的磨合,他們勝利了。勝利,來之不易。如果比賽時間提前一週,或者今天敗的就是他們。

“可以再表演一遍嗎?”

“太好聽了。”

“民族音樂威武。”

“晴兒仙子,我愛你。”

……

演奏結束了一會兒,在場的觀衆終於反應過來,民族音樂的演奏結束了,那震撼他們心靈的樂曲已經劃上了終止符。曲雖終止,但他們的心聲告訴他們,還沒聽夠,所以在讚歎民族音樂之餘,他們還請求民族音樂的參賽學生再表演一次。

“晴兒她真美。”觀衆席上,楊玲忍不住感嘆道。

這是感嘆句,還是疑問句?伍天神經繃緊,楊玲是純粹讚揚上官晴兒的美貌,還是詢問自己認爲上官晴兒的美貌如何?

和楊玲談戀愛後,作爲戀愛小白的伍天曾上網查過很多網友討論的戀愛相關的見解。其中有一個叫做男友求生欲測試,讓伍天印象深刻。

有時候一個簡單的問題,其實是女朋友在對你的考驗,考驗你對她的重視程度。這樣的問題要十分謹慎地回答。哪怕她給你的是一個選擇題,給出的選擇答案是A或者B,但無論你回答A或者B,都是錯誤的答案,必須要回答C。

如果將楊玲這一句話看成是一道男友求生欲測試,明面上的答案是A美,B不美。如果你回答美,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說其他女生美,這是找死。那就回答不美吧,但你要知道,上官晴兒的美,誇張點來說,是公認的。你把一個公認爲美的女生回答爲不美,那就是撒謊,女生最討厭就是撒謊的男生了。

“嗯,晴兒是我見過的,僅次於你的第二美的女生。”伍天說出了C答案,承認了上官晴兒的美,更重要的表達出自己的看法:在我心目中,你是最美的。

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確呢?伍天有些緊張,但這回答並不是違心。伍天不會騙楊玲,這句話也不是騙她,在愛上楊玲的那一刻,眼中的她早已是世上最美的人。

在伍天緊張地回答問題時,臺上的上官晴兒終於放鬆下來,轉身對着觀衆,微微一鞠躬,以示感謝。然後便開始和其他參賽學生一起,收拾各自的樂器,準備退場。

雖然有些學生在比賽前已經做好打算,如果比賽勝利了,一定好狠狠地羞辱西方音樂的學生,把他們施加在民族音樂學生的恥辱十倍還回去。但等他們真的贏了比賽以後,他們才發現,不用做任何的東西,他們也已經滿足了。沒有其他東西比證明了民族音樂更讓他們感受到成就感。所以,民族音樂的參賽學生,一句話也沒有嘲笑西方音樂,就準備退場了。

跟上一場比賽一樣,這一場比賽,沒有裁判,應該說,裁判就是民族音樂和西方音樂參賽學生本身。能參與這一次比賽的學生,都是音樂系的佼佼者,他們懂音樂,愛音樂,尊重音樂。孰勝孰負,我們心知肚明,沒有人會弄虛作假。

民族音樂參賽學生演出結束後,西方音樂參賽學生都沉默了,他們明白,他們輸比賽了。剛剛他們諷刺得有多狠,現在的臉就被打得有多疼。

被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臉上,疼痛,讓他們無法言語。

沉默,但心裡並沒有沉默,他們在思考着如何是好,思考着如果民族音樂的學生侮辱他們,他們該如何反駁,該如何在嘲諷中捍衛他們的尊嚴?

耍賴,說他們沒有盡全力演出?沒有任何意義,因爲就算民族音樂的學生給他們機會再表演一次,他們沒信心,更加沒有把握能逆轉勝利。

尚未思考出應對方案,西方音樂參賽的學生看到難以置信的一幕,民族音樂參賽的學生竟然準備離場了?他們怎麼可能就這樣簡單地離場?如果要離場,應該也是自己灰溜溜離場吧?

有仇報仇,民族音樂學生難得贏一次比賽,不是應該要來嘲諷嗎?這到底玩的是哪一齣?

“你們等一下。”王文離開了座位,站起來,大聲喊道。

上官晴兒和其他民族音樂的參賽學生轉過身來,靜靜地望着王文,不知道對方到底想怎樣?

王文同樣沒有說話,靜靜回到座位,在鋼琴前坐下,竟然重新彈奏樂曲,只是這一次不是合奏,而是獨奏。

獨奏,再次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王文身上。

由慢漸快,王文的手指在琴鍵上快速遊走,似乎是裝了一個永動機,又似乎是王文不知疲倦,在手速最大值上用了足足五分鐘的時間彈奏,沒有絲毫衰減的跡象。

“王文師兄,你太厲害了。”

“原來這纔是鋼琴王子的真正的實力啊。”

“可惜了,如果王文玩電競遊戲,憑藉着手速絕對能成爲一個電競大神。”

“你纔可惜了,沒聽到琴聲嗎?王文師兄已經是一個出色的鋼琴家了,如果他去玩電競遊戲,這才叫可惜。”

“單挑,民族音樂的人有誰比得過鋼琴王子?”

……

獨奏結束,觀衆席再次沸騰,對於王文的讚揚滿天飛。此時的王文,就像是凱旋而歸的大將軍,觀衆似乎忘記了,王文帶領的西方音樂系學生纔剛打了一場敗仗。

禮臺上,結束演奏的王文重新站起來,走到禮臺中央,對着面向他的民族音樂的學生,喊道:“今天的比賽,確實是你們贏了。但是我並沒有輸,如果他們也能像我一樣,孰勝孰負還未可知。”

西方音樂參賽學生低頭,他們確實比不上王文,聽完王文的一席話,面紅耳赤,感覺自己就是吊車尾,拉了團隊的後退,好丟臉。

“王文師兄說得對,如果個個都像王文師兄那麼厲害,民族音樂的人還怎麼比?”

“我一定要刻苦練習,追上王文師兄的步伐,到時候和王文師兄一起挫敗民族音樂。”

“什麼叫天才?鋼琴王子這樣的人就做天才,天才是人人都能追上的嗎?別做夢了?”

“哎,可惜了,西方音樂敗得很冤啊。”

……

王文一席話,觀衆席再次議論紛紛,反應最劇烈的要數西方音樂的大一新生。他們認爲西方音樂輸了比賽只是因爲其他參賽學生無法跟得上王文的步伐,發揮不了最大的實力,而他們卻沒有關注到,民族音樂的參賽學生裡面又有幾個是天才?他們贏比賽只是因爲天才多?

他們只選擇看他們願意看到的一面,而忽略了比賽的全部。

氣,聽到觀衆的議論,民族音樂的參賽學生感覺到氣憤,這感覺就像他們辛辛苦苦練習,靠增強自己的實力贏得比賽,卻被人認爲勝之不公。努力的結果得不到認同,感覺真的很難受。

民族音樂的參賽學生不約而同把目光望向上官晴兒,西方音樂有鋼琴王子,他們民族音樂也有古琴仙女,只要上官晴兒獨奏贏了王文,他們還能有其他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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