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不能太聰明, 不然會折壽的。
“世子殿下哪裡話，只是世子爺身份尊崇民婦卻不過是賤命一條，若是傳出去說是世子爺和民婦這有夫之婦糾纏在一起, 民婦倒不怕什麼, 只是怕世子爺被世人看低了去。”
蘇靖南依舊是挨着關菲菲, 似乎想要看出, 她心底裡的聲音。
只可惜, 從那張臉上，除了一二的瘦削之外，自己卻是找不到其他。
這樣一個女人, 聰明，是知道如何自保的, 爲何偏生卻在賈府混不下去呢？
“我名聲在外, 誰會相信我會喜歡上你這有夫之婦呢？”
誰稀罕你喜歡呀？關菲菲挑了挑眉, “只是山珍海味吃久了，總是喜歡吃點野菜的, 再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都一個德行。”最後聲音卻是低了去。
蘇靖南不由笑了起來，眉眼中都帶着幾分舒朗，“說得好, 妾不如偷, 那麼你就這麼看着你那妹妹把原本屬於你的一切搶了去？”
寧國府裡的骯髒事, 整個京城卻又是誰不知道呢？賈珍手腳不乾淨, 現如今更是和尤二姐打得火熱, 如今已然定下了婚約卻還未成親的尤二姐卻是成了寧國府的半個女主人，整個京城莫不是將這當做笑話, 只是賈珍卻是渾然不顧。
“願意要就拿去，只要她不嫌沉。”寧國府那艘破船早晚是要沉水了的，趁這之前自己先脫身才是最爲關鍵的。
好在是林黛玉如今有林如海護着，相信會沒事情的。只可惜了賈府的那三個春了，只怕是到時候難逃一劫。
關菲菲也是矛盾的，三個春是無辜的，可是她們卻又是享受着榮國府和寧國府所帶來的榮耀，鮮花與烈火，從來都相伴而行，便是菩薩也有渾身是泥，自身難保的時候。自己又能做到哪一步呢？眼下，卻是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蘇靖南看着沉思的人，他沒想到關菲菲竟是在自己面前就想事情，好像根本沒有把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人放在眼中似的。
好一會兒，卻見她拉着被子想要把自己裹得嚴實，只是那錦被的一角卻是被蘇靖南壓住，而她愣了一下，卻是脫口而出，“你怎麼還沒走？”
真不知道她是藝高膽大還是真的太過於粗心了，看着因爲身體一動而露出的細膩的皮膚，蘇靖南轉開了眼睛，“夫人卻又是讓我哪裡去？”
關菲菲一腳把他踹開的心思都有了，這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厚顏無恥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世子爺是皇族之人，哪裡不行？”
蘇靖南眉角一挑，“那就這裡將就一下好了。”
關菲菲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割了，她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嗎？
不過好在蘇靖南並沒有留在自己的房間裡，關菲菲覺得心有餘悸，後半夜卻都是睡得不安穩。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剛剛好彩柚端着熱水進了來。
“奶奶，外面怎麼進來了個人？好像是昨天那位公子。”
關菲菲心一跳，“在哪裡？”
“就在院子外面呀，我看他牽着馬，好像很久沒吃東西了似的。”
那是裝的，關菲菲鬱悶，明明昨天他還好好的，怎麼就忽然間很久沒吃東西了。
只是……
“奶奶，我看他玉佩挺值錢的，不如我去拿點饅頭跟他換一下？”
關菲菲正在洗臉，聽到這一句頓時爪子落在了銅盆裡，然後溫熱的水濺溼了她的衣服。
彩柚剛想要關心一下，卻見關菲菲道：“那你去吧，最好把他那匹馬也留下來。大不了給他一個烤土豆。”
她就不信，蘇靖南那性子，能做這賠本的買賣。
彩柚興沖沖地出去進行自己的發財大計了，關菲菲卻是好整以暇地收拾，她等着過會兒看彩柚那苦瓜似的小臉。
好一會兒，彩柚才進了來，臉上果不其然地帶着幾分苦色，關菲菲心中樂呵，面上卻是波瀾不驚，“怎麼了？他不給你換？沒事，畢竟是佔便宜的事情，那人又不是傻子。”
相反，倒是一頭狐狸。
彩柚搖了搖頭，“奶奶，奴婢做錯了事的話，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怎麼又跑到這個命題上來了？關菲菲無語，“好啦好啦，你能做錯什麼事？不就是說了句大話，然後沒能換來玉佩什麼的嗎？我原諒你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彩柚頓時臉色轉陰爲晴，“蘇大哥說的真對，奶奶一定會原諒我的。”
蘇大哥？關菲菲愣了愣，什麼時候這就喊起哥哥來了？
“奶奶，剛纔我和蘇大哥商量了下，他暫時住在咱們這裡，正好也能給咱們看家護院，而且不要銀子，他還把玉佩給了我呢。”
關菲菲覺得自己失策了，蒼天呀，自己只是想要看看彩柚哭喪着臉的樣子，哪裡想到蘇靖南竟是利用彩柚的單純，然後就這麼藉機留下來了。
“不行。”關菲菲拒絕，自己站在禮法上，便是蘇靖南想要用身份壓自己，卻也是要好好思忖一二。
“爲什麼？”彩柚臉色又是一變，活像是六月天，“奶奶說了，我做錯事的話，會原諒我的，我都已經答應蘇大哥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難道奶奶要我食言而肥嗎？”
關菲菲竟是無言以對，敢情，這些話也都是蘇靖南教的？
她剛要語重心長地教育彩柚，卻見蘇靖南竟是從外面進了來，好像真的在外面捱了一夜似的，蘇靖南臉色有些發青，神色並不怎麼好。
“夫人的話，子墨聽到了，既然夫人沒有憐憫之心，那……”
“奶奶，蘇大哥很可憐的，反正咱們這裡還有個空院子，不如就讓他住下好了。”彩柚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關菲菲只想說到底自己是個古人呢還是彩柚是個現代人呢？怎麼她竟是一點男女之防都沒有。
“這裡只有我與彩柚主僕二人，實在是不方便收留外人，還望蘇……公子見諒。”
蘇靖南聞言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失望，彩柚見狀連忙道：“蘇大哥不是說可以賣身爲奴嗎？”
彩柚你個吃裡扒外的！關菲菲恨不得把這傢伙給丟到外面去。
“好，賣身爲奴可以，只是到時候贖金卻是一萬兩！”
彩柚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奶奶莫不是窮瘋了？蘇大哥只是個不受寵的兒子而已，哪裡有一萬兩贖身呀？
“奶奶……”
“好，子墨答應了。”
關菲菲沒想到，蘇靖南明明知道自己是故意爲難他卻還是答應了自己提出的要求，她寫賣身契的時候可謂是又急又快，倒是簡單，最後按了手印將賣身契遞給了蘇靖南。
“一式兩份，你可要好好保管。”
蘇靖南知道，這人是生氣了的。不過既然達成目的，便是她生氣，又有何妨呢？
這兩人一個是心中怒火中燒，一個卻是得償所願心滿意足，若是說最爲輕鬆的，大概便是要數彩柚了。
況且，蘇靖南的確是個厲害的，自己出去沒多久，不知道就從哪裡弄來了一隻野兔。
而且他手法嫺熟得很，火架上烤的野兔直冒油，便是關菲菲聞到那香味也不由嚥了口口水。
劉姥姥給的那一小塊肉早就吃得沒了影，她已經三天沒見過肉腥了，驟然間聞到這滿院噴香，怎麼能不只咽口水呢？
“彩柚去把這半隻送給劉姥姥去，讓老人家嚐嚐新鮮。”
別看是大冬天，兔子卻是肥得很，也不知道這人怎麼眼睛那麼毒辣。關菲菲只覺得蘇靖南越發是個謎，她有必要好好跟他談談。
彩柚不疑有他，嘴裡塞了一塊肉就拎着小籃子出門了，倒是蘇靖南拿出一把銀質小刀，將剩下的半片兔子切成了大小差不多手指甲蓋大的肉丁。
“世子爺，明人不說暗話，我這裡沒有你想要找的東西，所以這賣身契作廢，你可以走了。”
蘇靖南聞言卻是一笑，“你怎麼知道，你這裡就沒有呢？”
果然！關菲菲心裡一咯噔，她想了很久，對於蘇靖南執意要留下的原因，最後卻只能往一件事上面猜測，卻不想蘇靖南卻也是乾脆地露出了口風。
“世子爺既然以爲我是契機，那麼也要問問我同意與否。”關菲菲覺得，自己定是要抓住眼前的機會，不然只怕是這輩子都難以逃離賈府，除非變成了死人，可是那時候卻也是賈府的鬼。
“提提你的條件，說不定我會同意。”將一塊肉丁送到了嘴裡，蘇靖南慢慢地咀嚼，拜眼前的人所賜，自己也是好久沒有嚐到自己的手藝了，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呢。
“第一，賣身契依舊算數，世子爺將來想要離開，那就一萬兩銀子拿來。”
蘇靖南不知可否，良久才問道：“莫非在你眼裡，本世子就那麼不值錢？”
這個拉仇恨的，關菲菲恨不得把他給剁成肉醬，有這麼炫耀自己身價的嗎？這是炫富知道嗎？要是到了二十一世紀，會被人肉的！
“第二，無論將來賈府如何，世子爺事成之時，也是我離開賈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