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帝都和紫禁城爲目標的大小斬首行動,在下午兩點全部結束。
戰鬥結束後,帝都的防務和治安秩序,全都交給了長安的光復軍。
北海志願軍和溫都拉騎兵,就進駐軍營。
四萬多人分別到三個軍營。
一個是西山大營,這裡原來是王子騰的京營駐地,後來長安曾經在這裡練兵。
長安撤出後,又成了三藩軍隊的營地。
另一個是東城兵營,最後一個,就是賈珉自己的野渡居兵營。
賈珉在這裡練兵的時候,府兵團一共有一千三百來人,後來長安在這裡練兵,規模擴大到可以住下兩千人。
這一次到這裡的,就是賈薔的一個團。
儘管張德財緊趕慢趕,在他回來的時候,還是晚了,賈薔等人已經入住了野渡居。
好在賈珉還沒到這裡,叫張德財多少鬆了口氣。
若是珉長官回來的時候,自己沒在這裡迎接,可就太遺憾了。
野渡居里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幾年前府兵團在這裡練兵時的那種氣氛,似乎一下子就回來了。
日日夜夜地盼着今天的場面,等到這個場面終於到來的時候,張德財反而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了。
這個驚喜來的太突然了。
不過,他很快就適應了過來,開始張羅起來。
寧榮街上的人們,對於榮國府和寧國府的感情,多年來一直比較複雜。
寧榮街是因爲有了賈府,然後才形成了一條街道。
除了賈家的一些族人,多年來,這裡也聚居了大量的外姓人。
實際上,現在的寧榮街,外姓人已經超過了賈氏族人。
這兩座宏大的府邸,對於寧榮街人來說,一直是仰視的存在。
人們羨慕那裡的權勢,那裡的生活,猜測着那裡發生的事情,傳播着那裡的消息。
多少年來,賈府都是繁花似錦的象徵。
這種情形,直到賈府被抄家,所有的主子都走了,才宣告結束。
主子們走了,賈府衰落了,寧榮街也跟着蕭條下去。
這裡的人少了許多,生意冷清了大半,許多就近在賈府當差或者承攬一些活計的人,也失去了生計。
此時他們才發現,原來叫他們既羨慕又嫉妒的榮國府和寧國府,其實對他們很重要。
幾乎沒有人認爲府裡的主子們還會回來,於是就有許多人在暗中期盼着,這兩座宏大的府邸,能有新的主人入住。
那樣的話,就會像以前一樣,他們又會有許多生意做了。
此前曾有傳說,順天府尹賈雨村大人會入住賈府,後來不知道爲何,卻一直沒有住進來。
後來又有傳說,軍機處羅大學士和錦衣軍統領孫同仁要住進來,最後也沒有動靜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到現在也沒有人住進來。
等來等去,結果賈家的主子們又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而且是珉四爺帶着兵馬打回來的。
不僅打回來了,還佔領了帝都,佔領了紫禁城,直接把天順皇帝給殺了。
不僅把皇帝殺了,以前傳說要住進賈府的那幾個人,不是被殺了,就是被抓了。
這回寧榮街上的人看明白了,這賈府的宅子,不是誰都能住的。
此時,寧榮街上的人們,就站在街道的兩旁,看着眼前的隊伍。
這支隊伍,跟別的隊伍都不一樣。
他們的軍裝是從來沒見過的,但是,看上去卻很順眼。
他們沒帶弓箭,各個肩上挎的都是火銃。可是這火銃跟別的火銃又不一樣。
騎馬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珉四爺。
珉四爺來府裡的時間不長,以前也很少在府裡逗留,在寧榮街上出現的時候,就更少了。有的人甚至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原來他就是珉四爺啊?真沒想到,這麼年輕。”
“這就是你沒有見識了吧。珉四爺大名鼎鼎,四海聞名。如今是北海王。跟羅斯人,哥薩克人都打過仗呢。”
“羅斯人是誰啊?哥薩克又是誰啊?”
“這個,嗯,別的你不知道,莫古人總知道吧?珉四爺帶着四萬人,斬首莫古人七十萬呢。”
“七十萬,哪裡有那麼多啊,我聽說只有五十萬。”
“哎呦,五十萬也不少了,一個個地殺,那得殺到什麼時候啊?”
“哪裡用一個個地殺,佛郎機一炮轟過去,就死了幾十個。再用火攻,一燒一大片。”
“打仗還用火攻?”
“這就是你沒見識了,諸葛亮火燒赤壁,沒聽說過麼?”
“火燒赤壁那是周瑜乾的,沒諸葛亮什麼事兒啊。”
“怎麼就沒諸葛亮的事兒,若是沒有諸葛亮借東風,能燒得了麼?”
“哎喲,那不是薛姑娘麼?哎喲,不僅是薛姑娘,林姑娘、妙玉姑娘、史姑娘、迎春、探春、惜春,還有晴雯都回來了。怎麼個個都像女將軍似的。”
“這不就是花木蘭、穆桂英麼?那個姑娘是誰啊,怎麼長成那樣了,金髮碧眼的。”
“我說你沒見識,你還不服,那不就是西洋人麼?”
“可是那些長得黑黑的,又是怎麼回事兒啊,難道是地獄裡的夜叉?這珉四爺可了不得,都到陰間去借兵了。”
“哎喲,侯掌櫃來了。候掌櫃,你給我們說說,這回賈府的人回來了,能在這裡住下麼?”
候掌櫃,就是咸亨酒館的掌櫃。
咸亨酒館,在元亨天子時代,因爲要避諱,所以改爲鹹元酒館。元亨天子駕崩後,就又改回了咸亨酒館。
作爲寧榮街上的老人,候掌櫃見證了賈府多年的變化。
“賈府的主子們若是回來住下,對咱們可都是有好處的。如今長安殿下被許配給了珉四爺,今後府裡又是皇親國戚了,各色人等到府裡來走動的,還能少了?”
“到了這裡,吃吃喝喝,買些禮品什麼的,不都是咱們的生意?”
“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你看人家那命,就是沒法比?”
“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只看見賈府如今的榮耀,就沒看見人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
“早年榮國公和寧國公,出生入死,纔打下了這份基業。遠的不說,就是珉四爺,年紀輕輕的,做下了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當初在卜奎那不毛之地,別人都不願意去,他去了,打敗了溫都拉鐵騎,後來到北海,又打羅斯和哥薩克,如今打韓天魁,打莫古人。哪一步不是趟着血走過來的?”
“再說璉二爺,以往也是遊手好閒的,咱們寧榮街的老人兒,誰不知道?如今你再看看人家?”
“這個人,你們都認識吧?”
“那不是倪二嗎?”
“倪二以往是什麼人,咱們也都知道,不就是個潑皮無賴麼,如今都是營長了,那營長,論起來,至少是從四品的武官,如今不就出息了?”
“再說賈家的那個芝哥兒,賈芝,你們沒看見吧?剛纔我問了一下,陣亡了,他可是團長,至少是正四品。賈家的榮耀,那是人家拿命換來的。”
賈府大門口,剛剛趕回來的妙玉、探春、賴大、賴二以及府裡的管家和下人們,都在翹首以待。
珉四爺、璉二爺和姑娘們就要回來了,每個人的心情都無比興奮。
主子們在府裡的時候,管家和下人們,免不了時常對主子有些怨言。
可是一旦主子們不在了,他們才發現,離開了主子的日子,其實很難過。於是就盼着主子們能早點兒回來。
這一天終於來了。
隊伍過來了,在大門前停住。
賈珉、賈璉和姑娘們下了馬。
望着這座巍峨的大門,賈珉也不禁感慨萬千。
幾年了,終於又回來了。
一個時代結束了,一個時代開始了。
妙玉、探春迎了上來。
“珉四哥,賈雨村抓到了,在府裡押着呢。”
“好,幹得漂亮,璉二哥,就交給你處置吧。”
“好,這個小人,如今就要清理門戶。給元春妹子和王家舅舅一個交代。”
賴大、賴二上來了。
“珉四爺,璉二爺,各位姑娘們,住處已經收拾妥當了,一會兒就擺飯,給各位主子接風洗塵。”
沒等賈珉說什麼,姑娘們就自己進去,直奔大觀園去了。
賈珉不禁苦笑一下。
唉,到了家,就不管你們的珉四哥了。
“倪二,回家去吧,晚上過來吃酒,把家裡人也叫來。”
“珉長官,我家人都到北海了,這裡哪裡還有人,如今到了這裡,府裡就是我的家,就在這裡吃酒了,反正也不多我一個人。”
哈哈哈,衆人發出一陣笑聲。
賈珉、賈璉正要進去,就見四騎奔來,正是衛若蘭、陳也青、衛若水、裘良四人。
“珉長官,我們家裡也沒什麼人了,就剩下幾個下人看守宅子,沒地方吃飯,今晚就到你這裡來了。你這裡擺酒了吧?”
當初爲了保護家人,馮紫英、陳也俊、衛若蘭幾家,也都暗中把家裡的主子遷移到了北海,如今回來,家裡也就剩下了幾個下人。
當然,沒地方吃飯還不至於,不過是到這裡來湊熱鬧的。
“酒菜自然是有的,正愁人少不熱鬧呢。去個人,叫那些團長什麼的,也都過來。”
“不用去了,我們都覈計好了,安排好軍務,他們自己就過來了。”
“那就好了,都進去吧。”
剛要走,就聽得一陣馬蹄聲響,又是十來騎飛奔而來。
原來是席麥瑞、瓦達加司、沙克、特米爾、羅木閣、卡德爾、趙大海、徐明濤、馮奎過來了。
“珉長官,好不容易來了帝都一趟,到了貴府,可不能過門不入,總要來拜訪一下啊。”
“你們這幫傢伙,說是來拜訪,怎麼沒見你們有一個拿着禮物的?想來吃酒就吃酒,何必說的那麼好聽?走吧,今晚一醉方休。”
“到了珉長官家裡,還要帶什麼禮物?賈旅長,你說是不是啊?”
席麥瑞說着,賈璉飛腳要踢他,席麥瑞急忙躲開,就向院裡去了,惹得衆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