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一行從帝都出來,爲了掩人耳目,就假扮成商人上路。
商人自然是要販賣些貨物的,於是就由南兒置辦了兩車藥材。有了車,就沒有騎馬走的那麼快了。遷延了些時日,纔到了寧遠城。
戴權體質本來就弱,年紀又大了,此前從宮裡出來,就到了金陵季明鑾那裡。
在那裡沒待多久,就返回帝都,然後就上路趕往北海。
一路奔波勞累,加上水土不服,就在寧遠病倒了。
這一病,就是一個多月,稍微有些好了,準備再上路的時候,就聽說了韓天魁起兵,已經攻佔了盛京。
幾個人以前都是大人物,怕到盛京的時候,被人認出來,就一時不敢前往盛京。
隨後不久,寧遠也被韓天魁攻佔,在寧遠呆着也不安全。
此時往前走也不是,回帝都也不是。於是就想着換個僻靜的地方。
恰好南兒此前在下窪子掌管賈府的公交馬車的時候,認識一個往他那裡販馬的沈老闆,兩人相交十分投緣,就住在寧遠鄉下的響水河村,於是幾人就到了這裡,也就是現在這家了。
在這裡一邊繼續給戴權調養,一邊尋思着如何前往北海。
就在這裡呆着的時候,傳來了改朝換代的消息。這回就更加不敢往前走了。
沈老闆也極力勸說他們,就在他這裡住下,等將來局勢平穩,過了這段動盪期之後,再做打算。
幾人也覺得有道理,就在這裡滯留下來。這幾天聽說北海軍來了,沈老闆就出去打聽消息,得知正在打仗,就想再等幾天再說。
沒想到,竟然會在此巧遇賈璉,也算是天意如此了。
“長安殿下此刻就在寧遠城,懷遠在盛京附近。韓天魁和東平王的驃騎營已經被我們打敗,松山堡和寧遠已經被我們控制。”
賈璉就把大致戰況沒給幾人介紹了一下。
水溶幾人聽了,自然十分振奮。
“哎呦,光顧着說話了,快快請進屋裡去,在外面怪冷的。”
沈老闆此時才反應過來。
“你們真的打敗了韓天魁?”
季明鑾簡直難以相信這個消息,這有些超出了他的常識。
“是的,不僅打敗了韓天魁,高麗也被我們征服了,整個東北已經被我們控制,目前只剩下盛京一座孤城,拿下盛京,這只是早晚的事兒。”
“竟然有如此驚人戰績,簡直難以想象啊。”
水溶也是十分意外。
“不僅是我們這裡,馮紫英已經在泉州登陸,攻取光州、廣西。雲南等地。陳也俊在松江登陸,一路攻取蘇州、無錫、鎮江,就連金陵也已經被我們佔領。他們平定南方後,就將北上直隸。”
“西北那邊,何佳林,周彤和馬青山,已經抵近娘子關,威逼直隸。等我們攻取盛京之後,下一步就是威脅山海關了。”
“如此說來,將來豈不是要在帝都會師了?”
水溶高興的幾乎手舞足蹈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這一天。”
“既是如此,我們還去什麼北海?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見老天就是故意叫我們在這裡等着你們的。”
“幾位大人,我叫人去通知長安殿下,若是幾位願意,明日殿下返回盛京之時,就可跟她一起回去,到了那裡,也可見到懷遠了。如此安排可否?”
“好,就如此定下了,今晚我們就在這裡再住上一晚。唉,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還真是有些捨不得走呢。”
“各位在此稍候,我出去多張羅些酒菜,如此盛大喜事,當浮一大白。”
沈老闆似乎比自己家遇到了喜事兒還高興。
“就辛苦沈老闆了,今晚不醉不休。”
季大學士也顯得豪情萬丈。
“各位就在此安歇,我還有軍務,就不在此奉陪了。”
“賈旅長何必急着就走,今晚就在此同飲,豈不快哉?”
“來日方長,今晚我還得返回台山駐地,軍旅之中,不敢擅自飲酒,更不敢擅離職守,還請原諒。告辭。”
“也好,我們就不叫你爲難了,待到了盛京,再同飲同醉。”
賈璉告辭出來,就見到劉福山已經打好了包袱,在門外等候了。
“賈團長,這回我該歸隊了吧?”
賈璉看了看水溶幾人。
“賈旅長,你就帶他回去吧。如今不去北海,我們也安全了,他不在這裡也無大礙。叫他回去,省得在這裡一天到晚抓心撓肝的。我們看了都着急。”
水溶幫着劉福山說話了。
“好,就跟我先到我那裡,等將來見了珉長官,再叫他安置你。南兒,你就稍安勿躁,再陪幾位大人一兩天,反正用不了多久,就能見到珉四弟的。”
“璉二爺,見到了四爺,就告訴他,我來了。”
“好,一定告訴他。”
賈璉拍拍南兒肩膀,跟水溶幾人行了一禮,上馬離去。至於劉福山,已經跑沒影兒了。
沒多久,沈老闆就置辦了豐盛的菜餚,於是就大開宴席。
從賈璉這裡得到的關於局勢的情況,屬於第一手消息,幾人深信不疑。
一想到長安平安無事,幾路兵馬將逼近帝都,打敗三藩有望,幾人就異常興奮,一邊議論,一邊感慨,一場酒喝得痛快淋漓,最後都醉了。
還是南兒和沈老闆將幾人扶回房裡,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長安就派了一隊人馬,來到響水河,將幾人接走。
跟沈老闆道了好多謝,幾人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望着衆人離去的背影,沈老闆既有些不捨,又有些高興。
這也算是天賜的緣分,纔有機緣結識了幾位大人,將來算是有了靠山。可見,救人於危難之中,做些好事,總是有好報的。
水溶一行到了路口,長安已經率人在此等候了。見了面,自然是幾番感慨,幾番興奮。
尤其是戴權,見了長安,就想起了先皇,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長安對戴權感情也很深,見幾人不辭辛勞爲自己奔波,此次劫後餘生,也不禁萬千感慨,陪着戴權落了不少淚水。
中午的時候,抵達台山。就由賈璉招待一行人吃飯。軍中照例不準飲酒,水溶等人也不願開這個先例,草草吃了飯,就繼續上路,趕往盛京,跟賈珉會和。
攻佔了松山堡和寧遠城,就等於掐斷了盛京通往關內的通道,盛京就成了天順王朝孤懸東北的一塊飛地。
此時的盛京城內,到處都籠罩着一片驚惶的氣氛。
韓天魁被打敗的消息,已經傳遍了盛京城。對於駐守在這裡的天順皇朝的軍隊和地方官們來說,這是個震撼性的噩夢般的消息。
他們沒想到,寧古塔將軍的七萬人馬,就會這樣敗了。
此前雖然已經知道北海軍和溫都拉草原鐵騎的強悍,但是,人們總還是有一種幻想,希望韓天魁能夠打敗他們。
畢竟那些說法只是傳說而已。
沒想到,現在這些傳說都是真的,自己身邊的寧古塔將軍在他們面前,都不堪一擊。
夜幕降臨到了盛京城,文武官員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一邊喝着悶酒,一邊議論着這些噩夢般的消息,謀劃着自己今後的出路。
他們沒想到的是,真正的噩夢,其實才剛剛開始。
中街,位於盛京城的中心。這裡也是盛京城的商業中心。街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商鋪,當然,也少不了酒館飯店。
“留仙醉”,就是其中有名的一家酒館。
盛京將軍曹德培,此時正在這裡的一間包間內,個幾個下屬一起吃酒。
曹德培在大德皇朝時,就是盛京將軍。
那個時候他就經常跟寧古塔將軍韓天魁暗通款曲,時有往來。
每年過年前,韓天魁的侄子鐘鼎都會到他這裡來,送上一筆銀子和從卜奎帶來的特產。
韓天魁從寧古塔起兵後,曹德培裡應外合,使得韓天魁順利的佔領了盛京。
改朝換代以後,曹德培如願以償,繼續留任盛京將軍。
此次韓天魁戰敗,讓局勢急劇惡化。作爲盛京將軍,曹德培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跟幾個下屬在一起議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好主意,自好悶悶地往回走了。
出了中街,幾個下屬告辭離去,只剩下幾個衛兵跟着他。
一陣冷風吹來,讓曹德培清醒了些。幾條黑影從路邊穿出來,衛兵就紛紛從馬上落地,被人以極快的速度,拖進了路邊的暗處。
“你們是何人,竟敢……。”
曹德培沒等說完,一支短銃已經頂在了他的頭上。隨即,他就被拖下馬來,拽進了路邊的黑暗之處。
“你就是曹德培?”
“大膽,既然知道是我,還膽敢襲擊,你們活膩了?”
“嘿嘿,曹德培,不是我們活膩了,而是你的死期到了。”
曹德培剛想喊人,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塊布,他只能嗚嗚嗚地叫着,發不出聲音來。
“曹德培,你是不是心裡有許多疑問啊?是不是想知道我們是誰?爲什麼要殺你啊?是不是覺得自己若是這樣死了,很窩囊啊?也是,做個糊塗鬼,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也確實夠可憐的。”
“好吧,曹德培,我這個人一向心軟,所以就可憐可憐你,破例跟你囉嗦幾句。”
“你死,是因爲你吃裡扒外,賣主求榮。至於你認爲自己死的窩囊,我看大可不必。能死在我的手裡,是你的榮幸。若是一般人,我是不會親自出手的。”
“現在,我就告訴你我是誰。我就是北海志願軍特戰隊的隊長衛若水。你聽說過這個名字麼?估計你沒聽說過,因爲象你這樣的人,聽說過這個名字的,都死了。”
“行了,你也不要覺得自己冤枉了,自己做過什麼虧心事兒,你自己也知道,就開開心心地上路吧。若是你實在想不開,想告狀的話,就去找閻王爺吧。”
“衛隊長,你還沒動手?”
處理完衛兵的一個隊員過來了。
“你來吧,我這個人心軟,下不了手。”
你都殺了多少人了,還心軟?
隊員也不猶豫,一下就將匕首刺入曹德培胸口。
“這個叫做衛若水的混蛋到底是誰?”
這是曹德培的最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