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珉從鐵檻寺出來,一路上就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滿腦子都是妙玉和可卿的身影,身上就有些燥熱起來。
於是就想去美月樓去找沈冰衣。走了一陣,又覺得似乎對不起妙玉和可卿,又撥馬向野渡居方向走去。
快到城門了,纔想起還有事情要辦。於是回頭,找了一家館子,要了兩個菜,一壺酒,開始吃飯。
酒是胡家酒坊的,一喝,就知道是高度酒。與以往的米酒不一樣。只是度數還是沒那麼高,想必是攙了水的。
胡家酒坊生意剛剛開張,估計不會就這麼砸自己的牌子,應該就是店家乾的了。如此下去,終究不是什麼好事兒。
賈珉心裡決定,什麼時候,得跟胡一道建議一下,搞一搞市場監察,對於摻假使雜的商家,或者斷貨,或者處罰。否則,時間久了,定把胡家酒坊的牌子給砸了。
吃過飯,賈珉來到了水源街,也就是他上次找書手做假字幅的地方。
還是那座破房子,還是那個人,賈珉又跟他見面了。
這一次,不是做假的,而是刻字的。
賈珉給他寫了些字,告訴他把這些字用桐油布給刻下來。又告訴了數量,定於十天之後來取貨。然後交了3兩銀子的定錢,回到了野渡居。
現在,野渡居的各個事項,賈珉已經基本上不直接插手了。南兒的到造酒,寧兒的打井,焦利的建房,吳紅梅的養豬,風花的靈芝管理,方秀才和其他秀才、童生的漢語拼音教材,字典的編撰,都各自有序地進行着。
晚上的培訓,現在已經交給了方秀才上課,賈珉偶爾去給上一下心算課。現在,把口訣已經都教給他們了,不過就是個熟練過程了。
賈珉要做的,不過是經常檢查一些口訣什麼的。比如“個位是幾彎回幾,彎指左邊是百位。彎指讀0爲十位。彎指後邊爲個位”云云。
起初,方秀才他們對這個心算術很不以爲然,根本就不相信,用心算會這麼快。姜童生是會算盤的,於是,賈珉就組織了一場比賽。事實是最好的證明,見風花一個小丫鬟都算的比他又快又準,這才服了氣。
於是,這幫人也開始學起了心算術。有了這些人,賈珉列了目錄,乾脆把心算術教材編寫的事兒,也交給了他們。
學習阿拉伯數字,也經歷了相似的歷程,現在,已經不要賈珉操多少心了。
每隔兩三天,各個攤子會向賈珉彙報一次自己項目的進展情況,賈珉做出一些指示後,剩下的日常事務,就都推給了平兒去管。
平兒原本跟着王熙鳳,就有些管家常識。現在又學習了識字和算數,加上她是到野渡居來的第一批人,對於這裡開展的所有項目的流程都很熟悉,她得了賈珉信任,又是個上心的,所以,一應事務管起來,倒也井井有條。
馮紫英幾人在幾條線路上考察了三天,根據賈珉列的條款,把各個項目考察的基本清楚了。
此前,牛繼宗他們已經在衙門裡備案了,所以,等到馮紫英去備案時,有了先例可循,就很順利。
於是就開始張羅買馬、定製車輛、招聘車老闆兒等一應事物。賈珉照例是隻管原則,把具體的跑腿事物都交給他們去做。
剛到野渡居的時候,賈珉曾經給平兒買來了不少綵線,叫她打綹子。
起初平兒很抗拒,一直就頂着沒辦。後來見打井,造酒,養豬都成功了,賈珉也兌現了自己當初的承諾,就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就悄悄地撿了起來。
她知道,四爺叫她這麼做,一定是有道理的。至於到底有什麼用處,將來就知道了。自己其實不用去操心的。
方秀才娘子封三娘閒來無事,就時常跟平兒一起打綹子。時間一長,竟然發現,原來這封三娘竟然是個高手,水平比平兒還高,於是,打綹子的事兒,就交給了封三娘來負責。一來二去,現在已經有了二十多種花樣了。
所謂的綹子,其實就是後世的中國結。只是現在的綹子都比較小,應用範圍也很狹窄,基本上只限於一些個人的隨身小物件兒,掛着當裝飾用的。
賈珉的開發思路,則是在造型上多樣化,在體量上大型化,是把綹子作爲一種喜慶用品來開發的。
在開發花色的同時,賈珉還叫封三娘和平兒在編織工藝上,進行標準化,這樣,編織的效率,就會大大地提高了。
工藝標準化之後,還要編出教材來。爲今後做準備。
平兒和封三娘私下裡不免猜測,編教材做什麼,也想過一些可能,但是,終究是摸不準賈珉的思路,賈珉既不說,她們也不好問。所以,始終也就沒弄明白,自己乾的事情,將來到底會有多大的用處。
昨天,秦可卿打發賈蓉的小廝壽兒來傳話,說要給自己的父親家打井,並送來了6兩銀子的打井錢。賈珉說明天就去給打,於是,今天一大早就出發,來到野渡居給打井。
兩個力工已經開始挖坑了,寧兒在旁邊監工,賈珉就在屋裡跟秦業聊天兒。
秦業的病是老病了,雖然不至於死,但是也得經常臥牀休息。家裡有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一天做飯熬藥地伺候着。
秦業的正屋都是中藥味兒,於是,秦可卿就引着賈珉來到一處廂房。這裡收拾的很乾淨,以前就是秦可卿的閨房。一些舊時的物品,還在這裡放着。
現在是夏天正熱的時候,門窗都開着。雖然是在屋子裡,倒也還是有些悶熱。
兩人就坐在閨房外面的小客廳裡。
秦可卿的丫鬟寶珠來給倒了茶,就退了出去,到打井那裡去看熱鬧。屋子裡就剩下了賈珉和可卿兩人。
對於寶珠知趣兒地及時退出,賈珉有些奇怪。不知道是秦可卿事先吩咐了,還是寶珠發現了什麼。
其實,這是賈珉多心了。秦可卿事先沒吩咐過。
但是,作爲秦可卿最爲心腹的丫鬟,從賈珍突然受傷,到此後秦可卿經常打發她去了解賈珉的消息,其實寶珠已經隱隱約約地感到了兩人之間有着某種暗中的關係。
作爲一個大家族裡的丫鬟,這種敏銳性,還是有的。
自從那天晚上在土地廟一見之後,。現在還是兩人的第一見面。
秦可卿在對面坐着,也不說話,臉上飛着一抹紅,笑吟吟的。時而擡頭瞟上賈珉一眼,就又把視線轉向窗外。
這些天以來,其實她是很想見到賈珉的,似乎心裡有無數的話兒要說,可是,如今見了面,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只是那心裡,卻是有些亂亂的,慌慌的。想聽聽賈珉說話,卻又怕他說出什麼荒唐的話來。到時候,自己不好做人哩。
“珍大哥可還好?”
還是賈珉先開口了。
“還在張太醫那裡養着呢,快要回來了。”
“蓉哥兒做些什麼?”
關於賈珍的話,不宜多說,彼此心中都有數,也就行了。
“他又能幹些什麼,不過是吃酒胡玩兒而已。比不得珉四叔,盡做些大事。上次交回那1萬兩銀子,可是給珉四叔長臉呢。”
聲音糯糯的,聽得賈珉心裡美滋滋的。
“也是沒辦法,大老爺步步緊逼。”
“依奴家看,珉四叔的辦法多得很呢,倒是大老爺現在沒辦法了,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說着,就向賈珉調皮地一笑,輕輕地吐了一下小舌頭,拋過一個媚眼兒,送來無限風情。
賈珉心中一蕩,就有些飄飄然。
“可卿姐姐可還記得那晚我在門口說的話?”
“什麼話?奴家不記得了。”
說着,飛快地向外面看了一眼,然後就瞪了賈珉一眼,露出嗔怒的表情。
“可要我再說一遍?”
“噓……。”
秦可卿急忙把一根芊芊玉指豎起,放到脣上。
賈珉笑笑,卻不願意放過秦可卿,於是放低了聲音。
“可卿說一遍,我就不提,否則,我就大聲說了。”
秦可卿又瞪了賈珉一眼,臉色越發紅了,看了看外面,終於還是拗不過賈珉。
“我穿越無盡時空,就是爲了在這裡和你相遇。”
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聲音幾不可聞。不過,還是完整地說出來了。
說完,又瞪了賈珉一眼,亦嗔亦怒,美豔不可方物。
“可卿可知道,蓉哥兒跟我打賭之事?”
“蓉哥兒不懂事,盡是胡鬧,珉四叔不可當真。”
“蓉哥兒可是當着的,他可是把所有身家都押上了,可卿希望誰贏?”
我倒是要看看你什麼態度。
“珉四叔跟大老爺打賭,誰贏了?”
呵,小樣兒,倒是很聰明啊。這一下,倒還是真的把我給問住了。
秦可卿露出了狡詰的微笑,有些得意的樣子。
“聽說珉四叔給美月樓的沈姑娘寫了首《虞美人》,傳遍了全城,那倒是很好的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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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兒?這是有些吃醋了嗎?
“可卿吃醋了?”
“我纔不管這些閒事兒呢。”
不管你還提這事兒?
“平兒姑娘是個人品很好的,珉四叔將來有何打算?”
“這個……,沒什麼打算,平兒是要回到璉二嫂子那裡去的。”
這傢伙,連平兒都給列入情敵的隊伍裡去了。
“珉四叔快十六了,我想長輩們也快張羅着給你成親了。”
“這倒是不急,可卿聽到什麼風聲了嗎?”
“那倒是沒有,不過,奴家可是關心着呢。奴家倒是覺得有一個女子挺適合珉四叔的。”
“哦?是誰?“
“寶姑娘。”
賈珉心裡大吃一驚,差點兒站了起來。
她是怎麼知道的?
不對,我跟寶釵都沒見過面,不可能會有人知道我對寶釵有意思的,試探,一定是試探。
不行,不能再跟她嘮下去了。這個小女子太聰明。再嘮下去,我這點兒老底兒全都得叫她給套去了。
“可卿說笑了,我都不認識寶姑娘的。”
正在賈珉難堪的時候,外面喊着出水了,於是兩人出去,算是給賈珉解了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