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蘅蕪苑
寶釵拉着黛玉的手坐在炕榻上,輕聲道:“應該快到了,也就在這兩天了。”
她隱隱聽到消息,林姑父這次進京述職,可能要擔任戶部侍郎,正三品大員,又是朝堂重臣,比起顰兒,她家裡能夠提供給他的助力,無疑是要差上許多的。
黛玉清麗玉顏上見着悵然之色,柔聲道:“爹爹在南省這麼多年,猛一下子回到京城這邊兒,也不知身子骨兒習慣不習慣這邊兒的氣候。”
寶釵笑了笑說道:“應該還好吧,這邊兒雖然乾燥、寒冷了一些,但還算暖和,等到明年春暖花開就好了許多。”
黛玉輕輕嘆了一口氣,低頭應了一聲。
寶釵道:“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黛玉擡起螓首,看向那梨蕊臉蛋兒粉膩的少女,說道:寶姐姐也惦念着珩大哥?”
“怎麼可能不惦念着呢。”寶釵輕笑說着,拉過黛玉的素手,說道:“妹妹如是在瀟湘館中無聊,可以過來過來找我。”
而在黛玉應下之時,丫鬟襲人說道:“姑娘,前院的瑞珠說,大爺遞送了信箋過來,說給各房送去呢。”
黛玉聞言,瞥了寶釵一眼,柔聲道:“將我的那封送到這兒好了。”
寶釵輕笑了下,也對着鶯兒說道:“去將信拿過來吧。”
少頃,襲人從外間折返回來,手中已拿着兩封信,遞將過去說道:“寶姑娘,林姑娘,信。”
然後按着其上的名字遞給兩人。
黛玉瞥了一眼寶釵手上的信箋,星眸含笑,說道:“姐姐不拆了看看。”
“嗯?”寶釵玉容上見着一抹詫異,將手中書信放在一旁,輕輕笑道:“回頭再拆不急,妹妹如是想拆信,只管拆看就是。”
說着,端起一旁的酥酪茶,輕輕抿了一口,水潤杏眸凝視向那少女。
黛玉抿了抿粉脣,笑了笑道:“那我拆着看了。”
也不知爲何,在寶姐姐跟前兒拆着書信,似乎有些別樣的感覺。
說着,拆開信封,開始閱覽着其上文字,隨着心神投入,芳心不由涌起陣陣喜悅和甜蜜。
這反而讓寶釵神色不自在了一些,尤其是看到那張含羞帶怯的臉蛋兒,不由放下茶盅,拿起信封,猶豫了下,倒也拆閱起來。
而一時間,也沉浸在其上的文字。
賈珩的信箋用語其實很樸實,就是問着寶釵的近況,關心了一下飲食,此外就是大概說了回來之期。
這會兒,寶釵心滿意足地看完書信,重又裝進信封,豐潤白膩的臉蛋兒上現出一抹淡淡紅暈,然後擡眸之間,正對上一雙笑意沁潤眼底的粲然星眸。
“寶姐姐,我看看你的。”黛玉抿了抿粉脣,柔聲道。
她也不知道爲何,明知道看了寶姐姐的書信,心裡會酸溜溜的,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他究竟給寶姐姐寫了什麼甜言蜜語。
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寶釵:“……”
這顰兒是做什麼?換信?
這單獨給着她們的一封,也好看着的嗎?也太荒唐了一些吧。
心頭不知爲何就有幾許古怪。
寶釵瞥向黛玉手中的那封信,心頭其實也有幾許好奇,問道:“他給顰兒寫了什麼?”
她也好奇,他是怎麼做到一邊兒癡迷她的身子,又是另一邊兒和顰兒私定終身的。
黛玉柔聲說道:“也沒寫什麼,就是讓我多歇息,好好注重身體什麼的。”
不像頭一次的撩撥,這次的書信就有幾許平和的家書意味。
寶釵遲疑說道:“妹妹,要不我也瞧瞧?”
然後兩個人一拍即合,即刻換了書信閱看着。
而紫鵑和鶯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爲何,就有幾許哭笑不得。
黛玉閱讀着寶釵的書信,芳心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意味,幽幽道:“他對寶姐姐真是無微不至,還叮囑寶姐姐多吃一點兒,不要餓瘦了。”
後面的話雖然沒有寫出來,但不要餓瘦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黛玉忽然就想到了當初那人牧羊的時候,說着要多吃一點兒。
寶釵翠羽秀眉之下,水潤杏眸中見着幾許羞嗔,輕聲說道:“他對妹妹也很關心,還讓妹妹多多調養身子。”
上面的文字可比寫給她的文辭優美多了,還說明年春暖花開之時,前往蜂腰橋那邊兒的桃花林中葬花吟詩。
嗯,之前還在信上給她說了滴翠亭撲蝶。
有些莫名其妙的。
兩個人看着對方,心頭都起了一些羞意。
寶釵說着,拉過黛玉的素手,笑着打趣道:“顰兒,如是讓他知道咱們換着家書拆,不知該怎麼罰你呢。”
黛玉道:“要罰也是罰寶姐姐,我年歲小,不如姐姐端莊嫺靜。”
“你呀,這張小嘴。”寶釵嗔怪說着,捏了捏黛玉的臉頰。
黛玉臉頰也涌起一抹羞意,輕聲說道:“我和姐姐經常在一塊兒說話,在一塊兒的時間倒是比他都多一些,他早該想着的呀。”
經過換信之後,兩人說着都覺得一股古怪的紐帶建立起來,也不知什麼感覺,大抵是一種沒了羞意,好像是一家人般。
紫鵑臉頰就有些羞紅,不知爲何她忽然想起了一幕,自家姑娘和寶姑娘一同伺候着珩大爺的事兒來。
到時候許是珩大爺換着姑娘和寶姑娘……
少女念及此處,心頭不由一亮,連忙驅散了心頭的瑣碎思緒。
就在釵黛二人正在說着話時,大觀園秋爽齋之中,同樣是一片歡聲笑語不停。
三足獸頭熏籠之中檀香嫋嫋,冰綃與沉香混和着燃起,一縷縷青煙盈於室內,香氣馥郁。
湘雲那張蘋果圓臉,臉頰紅潤欲滴,柔聲說道:“蘭姐姐,你真該去試試那馬駒,去年還小,現在都長大了呢。”
甄蘭笑了笑,輕聲道:“我在南方,平常不騎那個,等珩大哥回來的時候,教教我和妹妹,倒也不知有空沒有空了。”
湘雲靈動有神的大眼睛,眸光盈盈如水,柔聲說道:“珩哥哥未必有空,我教你呀。”
甄蘭目光柔潤地看向臉頰豐潤的少女,輕笑了下,柔聲說道:“雲妹妹這般小,如是跌倒了就不好了。”
湘雲噘起嘴,笑道:“蘭姐姐,我騎的可好了。”
她看就是想讓珩哥哥教着,這才說着她這些,當她不知道。
探春臉上見着笑意,說道:“這幾天倒不見寶姐姐和林姐姐。”
寶琴輕聲說道:“堂姐這幾天管着外間的生意,這幾天天冷,林姐姐倒是常在房中下棋,溪兒妹妹不是和林姐姐玩的好一些?”
甄溪輕聲道:“前幾天下棋,這幾天林妹妹練着書法,我就沒有過去打擾着了。”
湘雲輕聲說道:“上次我見着愛哥哥,他倒是淚眼汪汪地看着我。”
探春:“……”
無語淚先流?
寶琴那張如白膩如梨蕊的臉蛋兒,微微一頓,神色之中見着一抹古怪。
她剛來時候,見着那個寶二哥好像是這個性子。
金陵,晉陽長公主府
爆竹聲聲辭舊歲,春風送暖入屠蘇。
崇平十五年,除夕夜
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燈火輝煌,紅彤彤的亮光映照了整個黑夜,軒峻、壯麗的公主府廊檐前方,已經懸掛起兩隻紅燈籠,暈下一圈圈大小不一的光影。
閣樓之上,兩道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人影投映在屏風之上,竊竊低語。
原來,賈珩與晉陽長公主吃罷年夜飯,兩人坐在羅漢牀鋪就的褥子上,擡頭觀看着夜景。
此刻,憐雪以及其他女官准備了各式焰火,在庭院中放着,隨着“噼啪、噼啪”一聲衝上雲霄,五顏六色,絢麗難言。
“子鈺。”晉陽長公主將螓首靠在少年的肩頭,眺望着浩瀚無垠夜空中的絢麗煙火,柔美難言的臉蛋兒上見着幾許癡癡之色,喃喃說道。
這樣的日子在以往的三十年中,她不知嚮往了多少次,牽着愛人的手,在年夜看着星火爛漫的蒼穹夜空,但她等了許久許久,纔等來了這麼一個人。
賈珩握住麗人的纖纖柔荑,溫言軟語說道:“荔兒,還記得咱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嗎?”
晉陽長公主轉過那張秀美婉麗的玉容,鳳眸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嗔怪說道:“記得倒是記得,當時就是沒有看出來,你也不是老實本分的。”
那時候她是爲他鋒銳無匹的才氣所吸引。
賈珩輕聲說道:“如是老實,你現在想要孩子都沒有。”
晉陽長公主掐了下掌中的素手,輕聲說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賈珩伸手撫着麗人的秀髮,眺望着深邃、漆黑的天穹,面色一時幽晦莫名。
說來,他也來這方世界也有一二年,不知不覺中有了這麼多的羈絆。
過了有一會兒,晉陽長公主忽而幽幽問道:“什麼時候走?”
“初三吧。”賈珩輕聲說着,心頭也有幾許戀戀不捨。
“不去見見那甄家姐妹?”麗人訝異問道。
賈珩:“……”
想了想,倒也沒有隱瞞,說道:“應該是初二去。”
晉陽長公主柔聲道:“去見見也好,道個別,她們兩個畢竟懷了你的骨肉,也不能太冷落了。”
賈珩心頭嘆了一口氣,卻沒有應着這話。
這話他沒法接,雖然晉陽寬容大度,但他也不能總是在晉陽面前提及另外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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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長公主將螓首靠在賈珩肩頭,柔聲道:“你回去也好,北邊兒戰事纔是當緊。”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到了京裡,過了上元節就前往北邊兒。”
晉陽長公主道:“那你路上小心。”
賈珩輕輕應了一聲,道:“天色不早了。”
“喚上元春。”晉陽長公主輕聲說道。
賈珩一時無語,暗道,這是過過眼癮是吧?
兩人說着話,不覺時間流逝飛快,及至戌時,兩人返回廂房歇息。
……
……
玉兔西落,金烏東昇,新的一天重新到來,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崇平十六年的正月初一。
神京,寧國府
賈珩雖然不在府上,但寧榮兩府的繁華喧鬧並未減少多少,大觀園中歡聲笑語響起不停,沉浸在新春將至的無盡喜悅之中。
後宅廳堂中,鳳姐一襲彩繡輝煌的淡黃衣裙,狹長、清冽的丹鳳眼凝視向那卸着誥命大妝的秦可卿,心頭不無豔羨之意,問道:“可卿,你早上見到了太后和皇后娘娘?”
秦可卿笑了笑,說道:“見是見到了,不過人挺多的,也不大看得清人臉。”
鳳姐笑道:“我怎麼聽老太太說,皇后娘娘還特意拉了你的手,說了不少話呢。”
就在五更天去進宮面聖的時候,宋皇后拉着秦可卿的手,說了不少話。
秦可卿臉上見着一抹羞意,說道:“嗯,拉着我問了夫君的一些事,別的倒也沒有問着。”
其實她還見到了那位咸寧公主,簡單說了兩句話,那位公主還說着,等到了時間就過來陪着她打麻將。
這……這簡直,是在嘲諷於她嗎?
鳳姐笑了笑道:“珩兄弟是宮裡那位至尊跟前兒的紅人,皇后娘娘對你都要高看幾眼呢。”
秦可卿笑了笑,說道:“其他誥命也有幾家拉着手說話,別的也沒有什麼。”
說着,換下誥命大妝,對着一旁的寶珠道:“寶珠,將這衣裳收起來。”
“唉,奶奶。”寶珠柔聲應着。
鳳姐打量着圖案和織繡精美的誥命大妝服飾,丹鳳眼中目光復雜莫名,感慨說道:“這身衣裳,可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東西。”
秦可卿輕笑了下,說道:“宮裡一眼望過去都是,倒也沒覺得多稀罕,這些戴在頭上還沉的不行。”
“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鳳姐輕笑說着,抿了抿粉脣,目光期冀地看向那少女,說道:“可卿,與你打個商量如何?”
秦可卿容色訝異,輕聲說道:“什麼商量?”
鳳姐笑了笑,聲音就難得有幾許小心翼翼,柔聲說道:“我能否試試這衣裳?這輩子是不能穿着這衣裳了。”
這一等武侯的誥命大妝,也不知穿在身上是什麼滋味。
秦可卿聞言,面色愕然了下,旋即,打量着花信少婦,瑩潤目光在麗人豔麗玉容之上盤桓了下,似讀到那失意眼神中一閃而失的羞愧,笑了笑說道:“那鳳嫂子試試也好,咱們是在屋裡私下試着,關上門別人不知道,也不怕人家說閒話。”
誥命服又不是龍袍,自然也沒有什麼犯忌之說,而且還是自家屋裡,倒也並無大礙。
只是,鳳嫂子穿這個……
鳳姐聞言,原本提着的心這才放下,一顆芳心興奮不已,柔聲道:“那我試試罷,平兒。”
說來,長這般大,她還沒有穿過這等造型華美的誥命服飾。
平兒應了一聲,從一旁過來,輕笑說道:“奶奶。”
“你幫我穿一下,小心一點兒,別將衣物弄壞了。”鳳姐芳心欣喜莫名,此刻拿着誥命服,只覺手都有些輕輕顫抖。
平兒幫着鳳姐穿着衣裳,臉上笑意淺淺,低聲說道:“奶奶,能穿上吧?”
鳳姐經常忙着,其實不胖,原著也有描寫,體格苗條、風騷。
秦可卿擡眸看着鳳姐換上誥命服飾,笑意嫣然說道:“身形其實還差不多,鳳嫂子穿着還豔麗一些。
許是那股人妻的韻味,鳳姐將誥命服裝穿在身上還要豔麗一些。
鳳姐穿上誥命大妝,秀髮雲髻之上戴着一頂滴翠玉冠,在冬日柔和日光映照下,熠熠生輝,襯托着臉蛋兒愈發雍麗豐豔,光彩動人。
秦可卿笑了笑,說道:“鳳嫂子穿着這誥命服也好看。”
其實,秦可卿這種心態更像是一種站在山巔看着芸芸衆人的感覺。
有點兒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以後,賈母看劉姥姥的心態。
鳳姐此刻衣袖中的雙手都在顫抖,臉上現出兩抹異樣的紅潤,柳葉細眉之下,鳳眸明亮熠熠,秋波盈盈。
似乎就連裙下的纖細筆直,都不由併攏了幾許。
“鳳嫂子,在銅鏡前照照吧。”秦可卿見着那紅光滿面,豐豔動人的麗人,臉上掛起嫣然笑意,柔聲說道。
鳳姐已是有些暈暈乎乎地來到銅鏡之前,看向那鏡中的麗人,只見銅鏡中那張金玉滴翠冠垂下的瓔珞,落在臉頰兩側,而那雙丹鳳眼中更是如一泓秋水,瑩瑩波動。
這就是她穿一品誥命服的樣子嗎?真是盛裝華服,豔不勝收。
恍若夢裡一般。
可惜,她這輩子都……都無法穿上這樣的誥命服了。
鳳姐心頭歡喜之餘,轉瞬之間又涌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楚,如今的她只是一個寡婦,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寡婦。
念及此處,不覺心意闌珊,心灰意冷,對着平兒道:“平兒伺候我脫下罷。”
秦可卿看向麗人眉眼間縈繞的一絲悵然,如何猜不出究竟是何緣故,輕聲說道:“鳳嫂子,怎麼了?怎麼不多穿一會兒?”
鳳姐心緒激盪,輕笑了一下,頗有幾分強顏歡笑的意味,說道:“沒什麼,就是高興,別給你弄壞了。”
秦可卿道:“弄不壞的,縱是弄壞了,再定製一套就是了。”
鳳姐:“……”
聽聽這叫什麼話?
秦可卿拉過鳳姐的素手,叮囑道:“鳳嫂子,來日方長,還是一切往前看。”
鳳姐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對着平兒笑着說道:“平兒,幫我換下來吧,別讓衣裳弄髒了。”
這輩子她都穿不上這樣的誥命大妝了。
鳳姐心情複雜地將身上豔麗無端的誥命服脫將下來,目中淚光點點,笑道:“可卿,你是有個大福氣的。”
她現在反思自己,許是以往太過狠毒,這才招了惡報?夫君因罪被流放,而自己也膝下並無子嗣可以傍身?
秦可卿目光帶着關切,柔聲道:“鳳嫂子,凡事還是往寬處多想一些。”
她也不知怎麼安慰着鳳嫂子,這不是別的,而是守了活寡,總不能勸說着鳳嫂子改嫁罷?
麗人寬慰着鳳姐,笑了笑,相邀道:“鳳嫂子,晚上要不還留這兒住着吧。”
“你明天不是要去走孃家?”鳳姐點了點頭,關切問道。
秦可卿柔聲道:“等明天初二歸寧,可能會回家住兩天。”
鳳姐點了點頭,輕輕應了一聲,心頭幽幽嘆了一口氣,她縱是想回孃家看看,也遠在金陵了。
就在兩人敘話之時,一個丫鬟進入廳堂,說道:“奶奶,西府那邊兒傳來消息,林老爺從南省過來了,說招呼林姑娘過去呢。”
經過近一個月的趕路,林如海終於來到了神京,因爲今日是大年初一,宮中的天子正在招待來賀的藩王,無暇接見外來臣子。
是故,林如海並未前去面聖,而是在驛官收拾停當以後,轉而前往寧國府。
秦可卿道:“鳳嫂子在這兒等着,我去和林妹妹說說。”
也不知那位林姑父知道夫君與林妹妹私定終身以後,又該如何作想。
而瀟湘館中,黛玉坐在一方紅木書案之後,手裡握着一支羊毫毛筆,那張妍麗玉顏上見着幾許寧靜。
隨着筆走龍蛇,娟秀和乾淨的小楷在宣紙上現出,纖若蔥管的手指在日光照耀下,白皙秀麗。
“姑娘。”紫鵑來到近前,神色複雜道:“珩大奶奶來了。”
其實秦可卿不常過來,都是寶釵、黛玉、湘雲幾個前往廳堂尋着可卿。
其實這還是大觀園落成以後,秦可卿頭一次過來瀟湘館看着黛玉。
黛玉放下毛筆,清麗玉顏上見着幾許訝異,不知爲何,芳心涌起一股慌亂,放下毛筆,道:“紫鵑,隨我迎迎。”
而說話的工夫,只見那一身淡黃衣裙,身披蘭色大氅的麗人,緩步而來,芙蓉玉面上笑意嫣然,親切喚道:“林妹妹。”
黛玉輕聲喚道:“秦姐姐,你來了。”
“老太太那邊兒打發了人說,林姑父入京了,等會兒妹妹去榮慶堂見見吧。”秦可卿笑着看向柳眉星眼的少女,柔聲說道。
黛玉聞言“呀”地一聲,道:“爹爹已經來了?那我等下去看看。”
秦可卿拉過少女素手,豔麗嬌媚的眉眼笑意盈盈,問道:“妹妹,昨個兒的書信收到了吧?”
黛玉柔聲道:“收到了,珩大哥說再有不久就該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