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
待賈珩一走,賈母看向手旁茶几上的玉石,面色變幻不已,心頭也不知什麼滋味。
回想先前賈珩所言通靈寶玉的祥瑞之言,看了一眼王夫人,心底帶着狐疑。
難道真如珩哥兒所說,那通靈寶玉是人造出來弄鬼的名堂?
別說,賈母還真當寶玉的通靈寶玉是生下來就有,因此從小就寄予着厚望。
否則,賈璉也是孫子,品貌一流,膝下還有個重孫子賈蘭,卻也沒有疼得超過寶玉去,寶玉的這份祥瑞加成在一開始自也要加了不少分。
被賈母目光掃視了一下,王夫人臉色蒼白,看向一旁的玉石,手中攥緊了佛珠。
那一僧一道當初給她說此物十分堅固,怎麼就碎出了一些裂紋?
王夫人此刻將寶玉握在手裡,輕輕摩挲着,發現雖是龜裂,但內裡紋路並未破壞,似乎並未如賈珩戲謔之言,再摔三兩下就碎成渣渣,依然堅固如一。
如果賈珩在此,許會心頭咯噔一下,估計要說這或許真的預示着什麼?
木石前盟已現裂痕?
而在這時,鳳姐從外間過來,擔憂問道:“老太太,二太太。”
賈母連忙道:“鳳丫頭,你去讓人準備一些手爐還有被褥給寶玉帶去,他要去跪祠堂去,別凍着了,這麼冷的天。”
風姐柔聲應道:“老太太,你就放心好了,我剛剛就交辦平兒去了,林妹妹屋裡的一些被褥和日用之物也正在搬往東府。”
鳳姐辦事自是滴水不漏。
賈母點了點頭,長嘆了一口氣道:“他們這對父子真是讓我不省心吶。”
鳳姐道:“老太太,老爺也是對寶玉有着厚望,珩兄弟還是疼着寶玉的,希望寶玉將來能支撐起門戶來。”
今日鬧得這般大,老太太心頭別是起了什麼芥蒂纔是。
賈母聞言,說道:“我知道珩哥兒是一番好意,但寶玉畢竟還小,寶玉他老子倒是動輒喊打喊殺的。”
也許是經過連續幾番折騰,賈母也有些累了,或者說通靈寶玉去除神異光環以後,心態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鳳姐低聲說道:“老太太,我瞧着那賈芸、賈芳現在一個個都是出息了,寶兄弟將來不讀書只怕也不成。”
王夫人在下首聽着,擡眸看向鳳姐,目中帶着幾分焦慮。
鳳姐道:“老太太,將來寶兄弟既不願從軍,想要爲官,讀書科舉的確是不能少了,否則恩襲爲官,我在外面打聽了,好像也沒有這個說法。”
當初賈政恩襲爲官,那是因爲賈代善的軍功遺澤,寶玉這完全蹭不上光。
賈母道:“我也沒說不讓他讀書,這學堂一開學,還是讓他去讀書的。”
寧國府,後院花廳
屋內鶯鶯燕燕聚坐一起,釵裙環襖,珠輝玉麗。
秦可卿在一方象拔牀上坐着等候,尤氏、尤二姐、尤三姐也在一旁坐着,而過來串門兒的曹氏則是領着兩個女兒李紋和李綺,坐在尤氏身旁敘話。
曹氏顯然也是個聰明機敏的,沒有領着兩個女兒湊着熱鬧。
但西府的消息還是漸漸傳將過來,寶玉怒而摔玉,甚至摔碎通靈寶玉的消息傳將過來,廳堂之中衆人都是心頭一驚。
尤氏詫異說道:“這聽說是生下來就銜着的,這怎麼聽着被摔碎了?”
尤三姐玉顏詫異,粉脣微啓,柔聲道:“既是玉,想來是極脆的,摔碎也不足爲奇。”
尤三姐笑了笑,說道:“大姐,誰家肚裡懷着孩子,孩子嘴裡還咬着一塊兒石頭?而石頭還恰好刻着字?字還是吉祥話?這一聽就是人造而來,想來是爲了孩子生而神異,如那制着長命金鎖,懸掛在脖子一般,求個好彩頭罷了。”
尤氏嗔怪地瞧了一眼尤三姐,道:“三妹。”
三妹這般心直口快,也不怕得罪了西府?
“我是實話實說,這在演義話本里都沒有的事兒,許是在生產之時讓奶嬤嬤塞到孩子嘴裡,硬說是生下時候帶來的。”尤三姐輕笑一聲,目光帶着幾許譏誚。
尤氏皺了皺眉,制止道:“好了,越說越不像了,不要說這些了。”
正位坐着的秦可卿一身大紅衣裙,蛾眉之下媚意流轉的鳳眸輕輕轉動,玫姿豔逸,問着一個嬤嬤道:“會芳園西邊兒跨院都收拾好了吧?”
嬤嬤道:“回奶奶的話,已經收拾好了,被褥是新換的,傢俱也重新擦洗了一遍,取暖的手爐還有薰香爐子正在準備着呢。”
因爲黛玉要過來居住,自然要收拾出一個庭院,以供居住。
秦可卿問道:“給庫房說,品質都要上等的,等會兒我要親自看看。”
林妹妹與薛妹妹一樣都是夫君的心頭好,不可怠慢了。
尤氏溫婉玉容上不似在金陵之時素顏朝天,而是在眉眼和兩腮畫了淺淺的淡妝,那耳垂上懸着的耳環翠光瑩瑩,襯得秀頸肌膚白膩如雪。
此刻,看向那一襲華美衣裙,儀態雍容華美的少女,目光閃了閃,心道,也唯有這般大大方方纔能綁住自家男人的心。
這時,一個丫鬟在廊檐下喚道:“奶奶,大爺領着薛姑娘、林姑娘她們過來了。”
而說話的衆人,起得身來,擡眸看去,只見賈珩以及一衆鶯鶯燕燕過來。
除寶釵以及黛玉外,還有湘雲、寶琴、探春幾個連同一些丫鬟。
黛玉這會兒玉顏雪頰上的淚痕尤在,粲然星眸見着鬱郁之色流露,凝眸看向廳堂之中的衆人。
“夫君。”秦可卿行至近前,喚着賈珩,然後見着梨花帶雨的少女,近前拉過黛玉的素手,說道:“林妹妹。”
賈珩問道:“住的地方都收拾好了吧。”
“安排好了,就在會芳園不遠的跨院裡,傢俱還有被褥都換的新的,林妹妹住在那邊兒就好。”秦可卿拉過黛玉的綿軟小手,輕聲說道:“林妹妹,進廳堂敘話罷,這外間怪冷的。”
說話間,衆人進入花廳之中。
秦可卿拉着黛玉的手,在羅漢牀上就近而坐,寬慰說道:“妹妹安心在這兒住着,只當是自己家就是了,等園子諸般佈置都齊備以後,妹妹還有幾個妹妹都住進去,那時候園子也更熱鬧一些。”
黛玉此刻擡起螓首,看向那容顏嬌媚如一株國色天香牡丹的麗人,柔聲道:“麻煩秦姐姐了。”
這是珩大哥的元配。
秦可卿笑了笑,輕聲道:“都是一家人,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寶釵聞言,在一旁容色頓了頓,看了一眼賈珩。
賈珩看向秦可卿說道:“可卿,你安頓好林妹妹,我先去書房,等用罷午飯,下午還要去面聖。”
按說他應該寬慰一下黛玉,但這個時候讓可卿去做,其實還更爲合適一些,也是對可卿地位的尊崇。
秦可卿螓首點了點,秀眉之下,眸光盈盈如水,說道:“夫君去罷,等用飯時候,我再打發人喚你。”
賈珩凝眸看向黛玉,對上一道如瀟湘之水般柔潤楚楚的目光,說道:“林妹妹,在這兒安心住下,餘下的先不用操心。”
黛玉應了一聲,目送着賈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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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笑意盈盈地打量向那含情脈脈的少女,柔聲說道:“林妹妹,府上姊妹多,平常很是熱鬧,大家在一塊兒也能親密許多。”
林妹妹看着身形嬌小了一些,但眉眼間的柔情婉約,的確是自有一股楚楚動人,比之薛妹妹,應了環肥燕瘦之語。
嗯,夫君的眼光……還真有過人之處。
就在這時,外間的嬤嬤說道:“四姑娘和二姑娘、表姑娘來了。”
說話間,迎春、惜春、邢岫煙從外間過來,喚道:“嫂子。”
秦可卿笑道:“說着說着,你們幾個就該過來了,你們林妹妹來了,過來一同說說話。”
幾人過來陪着黛玉說話,寬慰着少女。
書房之中——
賈珩挑簾進入廂房,怔了下,目光投落在漆木小几旁拿着一本書在看的甄蘭,問道:“蘭妹妹,你怎麼在這兒?”
甄蘭聞言,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冊,秀麗眉眼之間滿是欣喜地看向那少年,問道:“一早兒吃了飯過來的,珩大哥這是剛從西府過來?”
賈珩點了點頭,落座道:“怎麼沒見溪兒妹妹?”
“妹妹她在屋裡做針線呢,說是給珩大哥繡幾個香囊。”甄蘭柔聲說着,然後提起一旁的茶壺給賈珩斟茶。
“嗯,等我晚些時候過去看看她。”賈珩擡眸看向甄蘭,問道:“蘭妹妹在府裡還習慣吧?”
“嗯,習慣着,這邊兒除了有些冷,與家裡也沒什麼兩樣。”甄蘭輕聲說着,將茶盅遞給賈珩,問道:“珩大哥剛剛去西府了?”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西府那邊兒出了一點兒事兒,你聽到了吧?”
甄蘭“嗯”了一聲,嘆道:“其實我們家也有一個寶玉,平常也是不大讀書,與姊妹們玩鬧,外祖母十分溺愛他,如今家道中落,雖未因罪入獄,但前途一片黯淡。”
賈珩放下手裡的茶盅,問道:“蘭兒妹妹。”
這時,甄蘭明眸定定看向少年,說道:“珩大哥是有能爲的,我們甄家沒有賈家這麼幸運,出了珩大哥這樣的能人。”
賈珩輕聲道:“蘭兒妹妹過譽了,蘭兒妹妹如是想家的話,可以往家裡寫寫信,不用太苦着自己,重振甄家聲勢的責任,原也不該壓在你的肩頭。”
甄蘭聞言,玉容微滯,芳心顫慄,擡起螓首看向那少年,目光漸漸溼潤,聲音也帶着幾許哽咽:“珩大哥。”
說着,淚眼婆娑,衝將過去,如乳燕投林一般抱着賈珩的腰,嚶泣不停。
珩大哥是懂她的,她如是爲男兒身,也會像珩大哥一般,建功立業,斷不會落得先前被抄家的下場。
賈珩面色怔了下,低聲道:“蘭兒妹妹。”
此刻,少女嬌軀柔軟,秀髮之間縈繞的如蘭如麝的幽香撲鼻盈袖,如削成的雙肩抽動不停,也不知真是情緒失控,還是有意爲之。
賈珩默然片刻,雙手輕輕撫着甄蘭的肩頭,安慰了下,過了一會兒,將手帕遞將過去,說道:“蘭兒妹妹,擦擦眼淚吧。”
這個時候還不是擊潰甄蘭之時。
甄蘭接過手帕,卻並未擦着眼淚,而是擡起霧氣朦朧的眸子,顫聲道:“珩大哥,我以後該怎麼辦?”
賈珩溫聲道:“蘭妹妹,這原不是你的責任,府上還有你大姐她們。”
目光倒映着少女那精緻如畫的清麗眉眼,賈珩不由想起磨盤,也不知她和甄雪在江南怎麼樣了。
他這一路從金陵至神京,中間這一段時間,磨盤和甄雪這會兒只怕正是孕吐正強烈的時候。
還有晉陽,也不知她們懷的是男是女,等年後騎着快馬去金陵一趟。
就在這時,賈珩忽而一愣,卻見那少女不知何時,趁着自家失神的瞬間已然墊着腳,將臉頰湊將過來,獨屬於及笄少女的青春芳華的氣息撲面而來,脣瓣觸及在自家嘴脣上,柔軟微潤,只是明顯有些笨拙,除了貼在一起,不知再做什麼。
賈珩輕輕讓開臉,凝眸看向少女,道:“蘭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這個甄蘭,性格與甄晴真是頗有共通之處,否則,哪個姑娘都做出這等上來就親他的事兒?
甄蘭一張綺麗如花霰的瓜子臉羞紅成霞,狹長鳳眸目光盈盈如水,委屈道:“珩大哥,我……”
她都這般不顧女兒家的矜持,珩大哥還想讓她怎麼樣啊?竟然……還躲開了?
賈珩定定看向甄蘭,沉吟道:“蘭妹妹如是存着借我之力幫着甄家的打算,其實大可不必。”
甄蘭聞言,心頭微震,鼓起勇氣,目光緊緊盯着看向那少年,說道:“我…我是真心喜歡珩大哥的。”
說着,心頭羞急,看向那少年,說道:“珩大哥你也喜歡我的是吧?如果不喜歡我,爲何要在甄家爲我出頭?又爲何帶我來京城?”
賈珩對上少女淚光點點的明眸,道:“有些是因爲溪兒之故,再加上與甄家的交情,當然我的確欣賞蘭妹妹的品格。”
其中甄晴的緣故要佔很大一部分,畢竟是甄晴的青春版。
只是,本來還想多熬一段時間,沒想到少女已經沉不住氣,或者說這纔有點兒符合甄蘭的性子,沒有按部就班等着他去安排。
只是這樣一來,他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聽着少年欣賞之言,甄蘭凝起了霧氣幽然的明眸,清麗眉眼欣喜與羞意流露,緊緊抱着賈珩的腰,輕聲說道:“珩大哥果然是喜歡我的。”
賈珩:“……”
甄蘭擡起略有幾分狹長的鳳眸,說道:“珩大哥,以後讓我跟着你吧,我和溪兒妹妹一起服侍你。”
她們姐妹共侍珩大哥,不管是薛林兩人,還是那位秦姐姐,以後都是不及的。
她這一路上想了許久許久,昨天晚上更是一夜未眠。
珩大哥現在內掌錦衣,外領京營,將來隨着愈發權重,青史之上,這樣的武勳可有落得善終者?
所以,她要幫着他成就曹操、劉裕、趙匡胤那樣的事業,化家爲國!
而她也會成爲天下至尊至貴的皇后,母儀天下,重新再造一個甄家。
至於大姐姐,她如是有能爲,甄家就不會被抄檢,而且楚王姐夫性情柔弱,並非良配。
此刻任何人都不知少女心頭燃起野望之火,甚至說出去,都沒有人會相信。
但其實在許久,早已隱隱藏有苗頭。
賈珩默然片刻,輕輕摩挲着少女的臉頰,道:“蘭妹妹,如果你是看重我的權勢,那天下一定還有比我更有權勢的人。”
甄蘭聞言,嬌軀微顫,明眸之中蓄積的淚水不停閃動着,問道:“珩大哥,你覺得我是趨炎附勢的女人?”
賈珩道:“我並非此意,只是你既想委身侍我,那可以問問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如果是爲了重振甄家聲勢,我是做不到的,而且,蘭妹妹覺得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甄家家道中落?”
甄蘭貝齒咬着下脣,擡眸看向少年,說道:“是這些年來,族人失了謙虛謹慎之心,行事太過驕橫,纔有此劫,我是…真心喜歡珩大哥的,縱然珩大哥只是平民百姓,如果我遇到了珩大哥,也會陪着珩大哥有所作爲。”
她也就是認識珩大哥晚了一些,她這一路上從那個沒什麼心機的晴雯嘴裡,打聽到一個秘密,好像秦姐姐在與珩大哥完婚之前,秦家似乎嫌棄過珩大哥功業未立……
賈珩聞言,輕輕托起甄蘭的下巴,看向那張眉眼間滿是倔強和明麗之意的臉蛋兒,說道:“蘭妹妹。”
真是有些像甄晴,菀菀類卿,如果他拒絕着甄蘭,少女會不會成爲被易小川拒絕的呂雉?處處給他作對?
如果說當初對寶釵的黑化猜想僅僅是一種玩笑式的假設,大抵最終是相忘於江湖,那麼甄蘭多半是一定會。
因爲論及見識,甄蘭出身與皇室關係親近的甄家,寶釵雖然精明,但其實見識沒有超越出身的侷限性,否則也不會在原著中沒有看出寶玉的不堪,上了賈家賊船。
說白了,寶釵相夫教子的小聰明有,但大智慧比如政治智慧……這是王家女的通病,後宅宮鬥無雙,但政治智慧要差上許多,這是出身導致的侷限性。
如王夫人和薛姨媽更是目光短淺,很難去做長期投資。
論及執行力,甄蘭直接撲他懷裡,而寶釵只是被動等待,當然也不排除高級的獵手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但甄蘭與甄晴都是一個性子,敢想敢幹!
甄晴想着拿他的把柄,就敢給他與甄雪下藥,雖然偷雞不成蝕把米,但那是遇上他把自己折了進去。
向一位朝堂重臣下藥,這是一般女人腦回路能幹出來的事兒?一言蔽之,執行力爆棚。
而執行力纔是產生結果的唯一途徑。
這甄蘭需要好好調教調教纔是,不然可能成爲後宮的不安寧因素,還有甄晴,有了孩子以後,從簡單的生理需求到情感需求,甚至……
他都能猜到甄晴接下來在幻想什麼,用他的權勢扶持楚王傀儡,然後她臨朝稱制……
對上那少年帶着幾分侵略性的審視目光,甄蘭緩緩閉上明眸,忽而覺得脣瓣一軟,旋即心神震顫,緊緊摟住賈珩的腰,感受到那炙熱的侵襲,原本闔起的眸子微微睜開一線,旋即迅速閉上。
須臾,看向那粉潤脣瓣微微,臉頰羞紅的少女,賈珩沉吟道:“蘭妹妹做這些,溪兒知道嗎?”
甄蘭此刻還沉浸在方纔的驚濤駭浪中,芳心砰砰直跳,輕聲道:“珩大哥,溪兒妹妹從來是聽我的。”
妹妹的東西,從小到大,只要她想要,妹妹就會讓着。
賈珩默然片刻,道:“好吧。”
這時,外間的晴雯聲音帶着幾分惱怒,說道:“大爺,奶奶喚你用午飯呢。”
“好了,先一塊兒吃飯去罷。”賈珩止住了想要說話的甄蘭,輕聲說道。
此刻,廳堂之中,秦可卿已經領着黛玉寶釵坐在一塊兒,相邀着幾人用着飯菜。
用罷午飯,賈珩前往大明宮進京面聖。
大明宮,內書房
正是午後時分,崇平帝用罷午飯,一身明黃色龍袍,坐在條案之後,翻閱着諸省年前遞送而來的奏疏,問道:“戴權,什麼時辰了?”
“陛下,未初二刻了。”戴權道。
崇平帝沉吟片刻,說道:“去打發人傳召子鈺進宮。”
明日就是朝會,如何應對朝堂之上沸騰的和議之聲的確是一個問題。
戴權拱手應是,轉身離去,剛剛到宮門,而就在這時,一個內監匆匆跑來,說道:“陛下,永寧侯遞了牌子,求見聖上。”
“宣。”崇平帝說道。
不大一會兒,賈珩一身蟒服,在內監的引領下從殿外步入內書房,向着條案後的崇平帝行禮。
崇平帝目光溫和地看向那少年,說道:“子鈺,免禮平身,來人賜座。”
賈珩道了一聲謝,落座下來,迎着崇平帝的目光注視,說道:“聖上,明日朝會議和戰之事,微臣以爲應當朝降罪陣斬多鐸,才能激勵士氣。”
崇平帝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朝中輿論沸騰,今日科道又上了不少奏疏,力主和議,不過朕意已決。”
其實,他心頭已有決斷,那就是罷相對戰和之事一錘定音,但此事事關重大,誰都不能提前透露。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臣已命人清點女真被俘之俘虜,以便明日至太廟獻俘於祖宗社稷。”
崇平帝問道:“子鈺上次說女真明年可能對察哈爾蒙古動手,此消息可曾確鑿?”
賈珩道:“臣綜合幾處消息,可以確定無疑,臣最近就在主持應對此事,已派了探事前往遼東蒐集情報,待明年開春,臣請秘密前往太原、大同整飭軍務,以應對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