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
霽月難逢,彩雲易散……
賈珩走在寧府迴廊之上,看向一路所見皆是喜上眉梢,面上帶笑的僕人、丫鬟,忽而想起這麼一首曲子。
嗯,前世的電視劇在這個喜慶時候,的確是要放一首《晴雯歌》作爲背景音樂的。
“大爺。”
“大爺回來了。”
此刻府中的嬤嬤和丫鬟,看向那蟒服少年,臉上一邊滿是笑意,一邊向着後院通稟。
當賈珩穿過月亮門洞,來到後宅廳堂,掀起垂掛在門廊上的簾子,頓時一股暖香混合着脂粉香氣撲面而來,外間庭院中喧囂的寒風似也被隔絕於外,繞過一架竹架仕女屏風,只覺眼前珠輝玉麗,旋即,對上一道道明媚、期盼、思念的目光。
“珩兄弟,你回來了。”鳳姐當先喊了一聲,兩彎柳梢眉之下,明媚丹鳳眼中見着笑意,看向那丰神如玉的少年,心頭感慨莫名。
“珩大哥。”
“大爺。”尤三姐等人喚着。
一時間,屋內的鶯鶯燕燕都在喚着賈珩。
衆人都看向那身上披着玄色披風,內着黑紅緞面刺繡蟒服的少年。
少年斜飛入鬢的劍眉下,目光平靜而溫潤,臉膛兩側似有着酒後微醺而形的淺紅,披風之下的右手虛按在劍柄之上,當真是英武、俊秀。
秦可卿定定看向那朝思暮想的少年,起得身來,秀眉之下,瑩潤目光微微泛起霧氣,只覺鼻頭一酸,但抽了抽鼻子,按捺住心頭的情緒。
前後數月不見,無人知麗人心頭是何等思念。
賈珩目光也當先落在秦可卿臉上,捕捉麗人淚光晶瑩閃爍的眸子,心頭也有一些愧疚和憐惜,旋即看向鳳姐、平兒、三尤,惜春、妙玉、邢岫煙幾個姑娘,笑了笑道:“可卿,屋裡這麼熱鬧。”
衆人看着那溫言而語的少年,目光一瞬不移,縱然是向來淡然的邢岫煙,也凝眸含露地看向那英武挺拔的少年,心思莫名。
妙玉玉容上現出怔怔之色,手中的佛珠早已不再撥動,在心頭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清眸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
這時,秦可卿近前,猶如國色天香牡丹的妍麗臉蛋上,笑意明媚而端莊,聲音輕柔中帶着幾許顫音,說道:“夫君,你回來了。”
說着,近前幫着少年解着肩上的披風,遞送給一旁的丫鬟。
鳳姐笑着看向那少年,花信少婦打量的目光在那張俊朗面容之上盤桓了下,問道:“珩兄弟,宮裡那邊兒沒事兒了?”
賈珩點了點頭道:“宮裡暫時沒事兒了,鳳嫂子,許久不見了。”
一段時間不見,鳳姐眉眼之間並無守寡以後的黯淡,反而眉眼流溢着嫵媚的輕熟綺韻。
賈珩說着,落座在一旁的茶几旁的,看向離開座位的一衆少女,笑道:“都別站着了,坐下吧。”
賈珩接過一旁晴雯遞來的茶盅,問着秦可卿說道:“家裡最近沒什麼事兒吧。”
秦可卿柔聲道:“夫君,家裡一切都好。”
尤二姐與尤三姐也看向那少年,聽着夫妻二人簡單敘話。
賈珩點了點頭,擡眸看向惜春,年歲最小的惜春已長開許多,目中見着欣喜之色,輕笑道:“四妹妹看着又長高了。”
惜春稚麗臉蛋兒上見着欣喜,靜靜看向那少年,輕輕應了一聲,心頭涌起一股暖流。
珩大哥回家以後,第一個就喚着她。
嗯,至於可卿自是被少女略過不計。
賈珩轉而看向晴雯,笑道:“晴雯,我從船上準備了一些禮物,你去前院看看,跟着東西兩邊兒的各房姑娘、太太送去。”
有些需要他親自送的,在另外一個地方。
晴雯聞言,應了一聲,然後離了廳堂,忙碌去了。
賈珩旋即看向迎春和邢岫煙,道:“迎春妹妹,岫煙妹妹。”
其實,先前記得元春提及過,湘雲也曾動員過兩個姑娘一同南下,但迎春以不願奔波,邢岫煙說着侍奉爹孃,就沒有南下。
一個天性木訥,一個則是恬淡自然。
在迎春身後的司棋拉了下少女的衣服,示意說話,迎春點了點頭,道:“珩大哥,一向可好。”
邢岫煙也出言問候着。
賈珩笑了笑,點了點頭,然後將沉靜目光轉而又落在妙玉臉上,目光溫和幾分,輕聲道:“數月不見,妙玉師太風采依舊。”
先前回京路上就有書信遞來,等會兒與妙玉還要私下敘話。
妙玉道了一聲佛號,眸光微垂,聲音清脆而響亮,說道:“侯爺在南省捷音頻傳,名動神京。”
賈珩面容肅穆幾分,朗聲說道:“幸聖威庇佑,將校用命,士卒效死,等過兩天,還要勞煩師太幫着爲南下歿於王事的將校士卒做一場法事,還請師太不要推辭。”
妙玉道了一聲善哉,旋即應下此事。
甄蘭秀眉微蹙,凝眸看向那女尼,目光又落在少年臉上,心頭微動。
賈珩與幾人敘完話,轉而又是看向秦可卿,笑了笑道:“看着家中一切都好,姊妹健康順遂,我也就放心了。”
秦可卿笑了笑,說道:“夫君也是,家中的姊妹也很是念叨着夫君。”
鳳姐看向正在與秦可卿敘話的少年,嫣然一笑接過話頭說道:“珩兄弟這次南下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宮裡封了一等侯,可把老太太高興壞了,我就思量着這幾天該怎麼慶賀呢。”
“這些鳳嫂子你和可卿兩個商量就是了,不過臨近年關,諸事繁雜,不要耽擱着族中正事兒纔是。”賈珩面色溫煦,輕笑說道。
鳳姐笑着應道:“那我和弟妹商量了。”
旋即,丹鳳眼明亮熠熠地看向那少年,問道:“珩兄弟,家裡的園子也修好了,什麼時候過去看看?”
園子前前後後修了快有一年,已然徹底竣工,但各種匾額、對聯還未題着,只有一些收尾工作。
聽賈珩提及園子,甄蘭目光閃了閃。
賈珩想了想,輕聲說道:“這兩天我過去看看,讓下人將裡面好好收拾收拾,等過幾天,讓府中的幾位年輕小姐帶着丫鬟和嬤嬤住進去,她們平常在裡面讀書寫字,在一起玩鬧也便宜一些。”
因爲可卿之故,他平常肯定也不住大觀園,不過裡面是會留出一個小院用來閒居靜養。
至於寶玉,就該待在學堂裡好好讀書,怡紅院那是留給元春的,而且大概也會讓元春改改名字。
瀟湘館,稻香村,蘅蕪苑,秋爽齋,綴錦樓,櫳翠庵……這些都會如原著一般迎來自己的女主人。
天上人間諸景備,芳園應錫大觀名。
天上人間……
鳳姐豔麗玉容上見着笑意,柳眉挑起,心道果然,眼眸嫵媚流波,說道:“最近家裡來了不少姑娘,都是主子小姐的,我瞧着府裡是快住不下了,這些姑娘眼瞧着一個個都大了,是該住在園子裡,就是這會兒天還冷着,置辦齊備物件,還得個十來天。”
秦可卿看了一眼賈珩,笑了笑,柔聲道:“西府的幾個姑娘是年歲不小了,薛妹妹和林妹妹還有三妹妹、雲妹妹她們住進去也熱鬧一些。”
寧榮兩府雖然佔地廣闊,房舍衆多,但也不是什麼房舍都能住着,寧國府還好,賈珍曾經那些妾室和姨娘早已攆將出去,很多院子都很空閒,讓幾個姑娘住着,問題不大,比如尤二姐和尤三姐就住在一座院裡。
但榮國府因爲伺候主子和當家太太,很多地方人來人往就顯得偏狹、擁擠,丫鬟伺候起來也不大便宜,也顯得人口擁擠。
任何時候,住宅容積率太高,居住舒適度上肯定要大打折扣。
而且女孩子大了,也需要隔絕男眷。
以梨香院爲例,薛蟠不在,薛姨媽和寶釵住着倒也合適,但薛姨媽有時候照看着京裡的生意,鋪子的掌櫃過來,再讓寶釵一個姑娘住在裡面也不合適。
更不用說黛玉了,搬進瀟湘館才能杜絕寶玉的騷擾。
賈珩看向秦可卿,溫聲道:“年前,軍機處公務也有不少,你和鳳嫂子好好操持着兩府的事兒,嗯,可能還要快馬去南省照看軍務,府上這邊兒就有勞夫人了。”
這個提前就要說好,等他在年後可能要前往江南見着晉陽,還有磨盤和雪兒,她們還在懷孕最危險得一段時候。
秦可卿柔聲道:“夫君放心就是了。”
不是,怎麼突然叫着她夫人?
鳳姐訝異問道:“這都年關了,珩兄弟怎麼還忙這般很?”
賈珩說道:“朝廷的事兒千頭萬緒,這次回來原就是宮裡催着回來應對虜事的。”
不僅是和戰之事,還有備虜,如果女真明年開春對察哈爾蒙古動手,那麼他需要提前準備,督促軍器監生產火器和火銃,編練士卒,探察女真情報。
回來僅僅是忙碌的開始。
屋中幾人靜靜聽着那少年敘說着,目不轉睛地看着少年一舉一動,聞聽賈珩還要忙着,心頭都有幾分感慨。
許也是這般勤勉,少年才能以未及弱冠之身封侯一等。
鳳姐看向那神清氣朗的少年,笑了笑道:“珩兄弟現在未及弱冠就已是一等侯,難得還不懈怠,將來肯定還能建立更大的功業。”
現在都是一等侯了,照着這般勢頭,將來可還了得?
賈珩道:“武侯既受國家俸祿供養,自然要兢兢業業,唯此方能上報君王,不負聖恩。”
就在這時,外間的嬤嬤面帶欣喜之色地過來,說道:“大爺,大奶奶,西府的老太太、大太太過來了。”
因爲賈珩出了宮門以後是先行到得寧國府,但沒有多久,榮國府的賈母就得知了賈珩回來的消息,在邢王二夫人以及薛姨媽的陪同下,領着釵黛、湘雲、探春、寶琴、李紈和紋綺姐妹等一衆金釵前往寧國府中。
賈珩起得身來,面色頓了頓,道:“可卿,隨我一同去迎迎。”
來到廊檐下,就見着邢、王二夫人攙扶着賈母,薛姨媽和寶釵也相繼而來,李紈與曹氏、李紋和李綺同樣在不遠處過來。
但一眼飄過,卻不見寶玉的身影。
其實,寶玉原本還想來,但被賈政一眼瞧見,喝問什麼時候從學堂回來,等到用罷午飯,怒從心頭起,讓寶玉去了夢坡齋的書房抄錄論語。
賈母看向那一身花紋圖案精美的蟒服,身形如芝蘭玉樹的少年,蒼老面容上笑意繁盛,皺紋之中都幾乎洋溢着歡喜,問道:“珩哥兒見過宮裡的聖上了?”
賈珩道:“見過了,聖上留下問對。”
此刻,薛姨媽、邢夫人、王夫人、李紈等人一眼見到那正主,看向氣度深凝如淵,舉重若輕的少年,心頭複雜莫名。
一等侯,這般年輕,榮寧兩府或者說四大家族都沒有這樣出色的子弟,不,就是整個大漢都找不出第二個!
當只是比周圍人高一點兒的時候,還能聽到一些中傷之言,但在山巔之上,再透過飄蕩在山腰的白雲往下俯瞰,再多誹謗之語甚至不如山林松濤之間的風聲,甚至連那些人嘴裡在說什麼都看不到。
雲泥之別,天地懸殊。
此刻的賈珩在整個四大家族,已是一面旗不能倒的旗幟。
哪怕是王夫人,心頭再是怨謗,但也不敢表露出分毫,無論有多少嫉妒和怨懟……都得暫時憋着!
而寶釵在薛姨媽身側,與堂妹寶琴一左一右挽着自家母親的胳膊,靜靜看向那萬衆矚目之下器宇軒昂的少年,水潤杏眸中明亮粲然,素手中的手帕攥着,心頭也有幾分複雜情緒。
此刻看着自家心上人,哪怕心頭偷偷高興了一個下午,但親眼見着那少年,心湖中仍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回顧兩人相識、相戀,驀然回首,感覺整個人都有些輕微的暈暈乎乎。
尤其是少女只要一想起這樣一個在外間位高權重,蓋世無雙的少年武侯,私下相處之時,那種對自家身子的那種癡迷和愛不釋手,還有那些閨閣之中的伺候,那種感覺就特別……
少女連忙將心頭的一絲漣漪撫平,粉膩如雪的臉頰有些羞紅,她和珩大哥原本就是兩情相悅,互相取悅的。
黛玉其實還好一些,祖上就是列候之家,瑩瑩閃爍的剪水星眸中雖也見着欣然,但心頭更是爲賈珩能實現抱負的高興。
李紈則是將目光看向一旁的秦可卿,面色微微失神。
一個比她小上幾歲的小姑娘,現在是武侯夫人,將來生下的兒子是要襲爵爲侯的。
賈珩不知衆人心思複雜,伸手相邀,溫聲說道:“老太太,外間冷,進屋裡敘話罷。”
賈母點了點頭,在賈珩以及秦可卿的相迎之中進入廳堂,而後身後衆人紛紛進入其間。
賈母落座下來,看向賈珩,面上的笑意慈祥而和藹,說道:“珩哥兒,如今快過年了,等到年底祭祖,老身也有話和兩位國公說了。”
然後,熱切問道:“那封侯的聖旨還有丹書鐵券呢?”
賈珩道:“聖旨和丹書鐵券讓隨行的扈從放在書房了。”
賈母卻佯怪說道:“珩哥兒,這聖旨和丹書怎麼好放書房裡?先在祠堂裡供奉起來要緊。”
賈珩輕輕點了點頭,笑了笑說道:“老太太說的是,回頭就放在祠堂裡。”
秦可卿這時吩咐着丫鬟去準備晚飯。
這會兒可以說,榮寧兩府的女眷都集齊在廳堂之中。
賈母笑了笑,說道:“珩哥兒,薔哥兒去南省採買了個戲班子,這幾天在會芳園好生慶賀慶賀。”
賈珩道:“這些,交給鳳嫂子和可卿安排就是了。”
賈母點了點頭,看向那不驕不躁的少年,忽而感慨說道:“打小榮國公走後,咱們兩府再也沒有這般大的榮耀體面,難爲你出生入死,有這般大的能爲了。”
其實,正如賈母所言,賈珩封侯如果按着原著去對應,那麼唯有元妃省親可與之媲美,而大觀園恰恰也已經修好,讓一衆金釵入內居住,不得不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此刻的賈家,當真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
賈珩道:“老太太,如今我賈族蒙聖上隆恩,加官進爵,誠可謂富貴已極,以後族中子弟當謹慎,在學堂好生讀書,修身養性,不可在外飛鷹走狗,尋釁滋事,府中子弟也當奉公守法,奴僕在外不得仗勢欺人。”
這也是爲府中打預防針,賈家就是在元春封妃以後開始飄起來,用鴛鴦的話說,仗着自家女兒當了小老婆,一家人在外面橫行霸道的。
不過,現在珍赦盡去,賈璉也被流放,鳳姐也知道收斂,整個賈家的內憂差不多解決了七七八八。
不遠處繡墩之上坐着的甄蘭,柳葉細眉之下的目光如水波動,心頭不禁有些黯然。
她們甄家那些年卻不知這個道理,直到現在積重難返,天降雷霆。
賈母道:“珩哥兒說的是,是這個理兒,族中子弟萬萬可不能輕狂了去,還有那些僕人不能在外間仗着主子的勢,欺男霸女。”
說着,看向一旁的鳳姐,叮囑道:“鳳丫頭,你平常也留意着。”
鳳姐笑了笑,說道:“老祖宗,你就放心好了,族中斷不能有這樣的事兒,有那等事兒,我第一個不容着。”
此刻,寶釵看向那蟒服少年,細眉之下的水潤杏眸眸光煥彩。
珩大哥果然是品行端方,謙虛謹慎的,這纔是一家一族富貴永固的長長久久之相。
王夫人在一旁擰了擰眉,捏着佛珠的手用力幾分,這珩哥兒回來以後是愈發威風了。
賈母轉而問道:“珩哥兒,金陵那邊兒寧榮兩府的一些老人可還好?”
賈珩道:“一切都好,不少族中子弟也很是掛念着老太太。”
賈母想了想,看了一眼蘭溪兩姐妹,擔憂道:“先前蘭丫頭說,甄家出了事兒,不知宮裡是怎麼處置意思?”
甄賈兩家的確是老交情,賈母也表達着自己的關切。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聖上已經命內閣擬旨,這會兒應該向着南省去了。”
此言一出,甄蘭拉着甄溪的手,柔聲道:“珩大哥,未知宮裡是怎麼個旨意?”
賈珩嘆了一口氣,道:“甄家世伯流放雲南,你二叔和四叔充軍貴州,你父親則是徒三年,其他爲官爲將的男丁盡數交部議處,其餘親眷不再問罪。”
甄蘭聞言,一張俏麗玉顏臉色蒼白,清冽的鳳眸之中頓時有着淚水涌出,淚光點點。
一旁的甄溪明眸之中也有淚水涌出,泫然欲泣。
不得不說兩姐妹的梨花帶雨,猶如並蒂雙蓮,柔美動人,頗是讓人我見猶憐,讓不遠處的尤三姐都多看了兩眼。
暗道,這甄家蘭溪姐妹如非是年齡小,不然比她和二姐姐也差不多少了。
不過,她們可是三個。
這般想着,尤三姐看了一眼尤氏。
賈珩道:“蘭兒妹妹和溪兒妹妹,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等再過個幾年,說不得聖恩垂降,再行寬宥,還有再見之期。”
秦可卿也拉過甄溪的手,說道:“溪兒妹妹,人在就好,等將來還有父女見面的時候。”
兩個少女擦着眼淚,輕輕“嗯”了一聲。
秦可卿接過話頭兒,嫣然笑道:“老太太,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先用着晚飯吧。”
這會兒,已是酉時,冬日原就黑的早,屋內各處開始掌着燈,從後宅至前院,一路燈籠懸掛,如火龍一般,煞是喜慶熱鬧。
賈母笑了笑道:“這會兒是天色不早了,先用飯罷。”
而後,衆人圍着幾張桌子開始用着晚飯。